旁邊坐著的宋仰心情極差,但還沒至於忽略他們的對話內容,有些疑惑,許澄陽平時不學習?


    注意到他抬起了頭,卓苒又對他笑。“弟弟好呀。”


    人家打招唿都已經打到了眼前,宋仰不好不迴應,就點頭示了個意。


    卓苒問他。“在新學校適不適應啊?”


    宋仰勉強發出了個單音節。“嗯。”


    卓苒笑又笑著說。“開學這麽久,也沒來得及一起吃頓飯,周末姐姐請你吃飯好不好呀?”


    “不用。”宋仰迴答的很幹脆,並且說完就直接收迴了目光,拒絕再有交流。


    卓苒有點尷尬,迴頭對許澄陽小聲說。“你弟弟好冷酷喔。”


    許澄陽無奈的笑了笑,但也沒說什麽。


    大學的自習室常年不會關門,接近十一點,階梯教室的人還是滿滿當當。


    宋仰打了個哈欠,許澄陽看到了,迴頭和卓苒知會了一聲,就帶著他走了。


    最近兩天下了場雨,溫度降了些,晚上有點涼,宋仰隻穿了短袖,許澄陽把帶著的外套給了他,但他接過去之後給許澄陽穿上了。


    許澄陽注意到他一晚上都情緒不高,也沒跟他爭,笑著問他。“怎麽啦,好好的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宋仰沒迴答,隻問他。“剛剛那個同學為什麽說你不愛學習?”


    “…” 許澄陽愣了下,笑笑。“就隨便那麽一說,她跟我又不是同個專業,我學習的時候她也看不著啊。”


    宋仰明顯感覺他沒說實話,但沒想太多,隻是以為他在故意搪塞,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和那個女生其實很熟。


    “就為這個啊?” 許澄陽笑著說。“你小子這是懷疑你哥不努力學習,所以想教訓你哥呢?”


    “…” 宋仰其實更想教訓他,讓他不許和那個女生來往,但很顯然這屬於無理取鬧。


    “好啦。” 許澄陽斷定他就是因為那句話,寬慰他說。“ 不用替我擔心,我自己有數的,什麽都耽誤不了。”


    “…” 宋仰還是沒說話。


    許澄陽頗為無奈,想了想,故意問他。“今天晚上想去哪睡,迴自己寢室,還是跟我睡?”


    “…”宋仰沒辦法不說話了。“跟你。”


    “那我可是有要求的。”許澄陽哼了哼。“想跟我睡,就得聽我的話。”


    宋仰看向他。


    許澄陽說。“來,先給我笑一個看看。”


    “…” 宋仰收迴了目光。


    “呀?”許澄陽又哼了哼。“不聽話是吧,那你迴自己寢室吧。”


    “…” 宋仰沒辦法,隻好轉迴去又麵向他,扯開嘴角,擺了個笑出來。


    “哎喲,算了算了。” 許澄陽被他勉強的表情逗笑,直接在他臉上掐了把。“你這個表情好醜。”


    彼時也正好走到在分叉路口,宋仰稍稍停了下,許澄陽站那兒看著他笑了會兒,最後頗顯無奈的伸手過來牽上他的,帶著他一起朝自己的寢室樓走去,邊走,還邊念叨。


    “你現在可真是越長越倒退了,小時候還天天裝大人呢,長大了反而越來越像小孩,這樣下去可怎麽好,什麽時候才能真的長大呀…”


    宋仰的那一句“我有點想家”,除了獲得了隔三差五住許澄陽寢室的機會,還得到了迴家的高鐵票,臨近放假前的兩三天,許澄陽才告訴他。


    大學生的假期嚴格按照國家標準,節前提前半天就放,三十號那天許澄陽沒課,宋仰上午就一節,下課之後他們就直接出發去了高鐵站。


    宋仰覺得以為自己這樣的性格,可能不會太戀家,上大學之前,他甚至設想過就算大學四年不迴家,他可能也不會有太大感覺。


    但坐上高鐵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之前實在不了解自己,他和其他人也沒什麽不同,迴家的心情同樣迫切,無比激動。


    迴程也是將近五個小時,同樣的時間,但他感觀上覺得比來時漫長了好幾倍。


    還有十多分鍾才到站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收拾行李,迫不及待的要準備下車了。


    附中在每年的國慶節時,照慣例也會提前半天放假,盛銘希老早就來火車站等著接人了。


    等宋仰終於從出站口出來,盛銘希直接衝過去和他擁抱在一起,高興的直接原地蹦了個圈。


    “我看看我看看。”


    擁抱完之後盛銘希鬆開人,上下左右打量著宋仰,嘖嘖道。“ 這當了大學生也沒什麽變化嘛,還是那麽傻愣愣的,哦不,有變化,黑了,醜了,哈哈哈哈。”


    宋仰心情好,難得沒有跟他計較,甚至因為闊別一個月,看他格外順眼。


    許澄陽問盛銘希。“你怎麽自己來了,小顧沒有跟你一起嗎?”


    盛銘希臉上的笑容滯了滯,撇嘴。“人家忙呢。”


    “噢?” 許澄陽明顯聽出他帶著情緒,笑著問他。“倆小孩吵架啦?”


    “拉倒吧。”盛銘希撇著嘴說。“跟他說話聲音大點他都要哭一鼻子呢,我能跟他吵嗎。”


    說完拉了拉宋仰。“走了,別墨跡了,許叔叔和周阿姨還沒下班,特意派我來接你們,說迴去要吃大餐呢,我都餓了。”


    宋仰給許澄陽遞了個眼神,許澄陽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背了背包,帶他倆走。


    盛銘希是坐地鐵來的,考慮到晚會可能堵車,許澄陽也沒有打車,和他倆一起去了地鐵站。


    迴到熟悉的地方,連地鐵裏的風都變得格外的清爽,宋仰被盛銘希拉著,聽他念叨最近附中有意思的事,心情很好。


    他們到家的時候,許晉康夫婦也剛好下班迴來,對已經去外麵上了幾年學的自己親兒子夫妻倆沒什麽不放心的,但對才去了一個月的宋仰實在是新鮮的不得了,見了麵先抱抱,抱完又拉著他問這問那。


    最後還是盛銘希等不及要吃大餐,開口提醒,他們才想起來要出去吃飯。


    晚飯去吃的烤肉,是盛銘希提議的,吃完之後他也沒迴自己家,揚言要跟宋仰聊天到天亮,又直接跟著迴了宋仰家。


    而他都喊出了這樣的口號,許澄陽就以不想被迫熬夜為理由迴自己家睡,給倆小孩留出了說話的空間。


    雖然家裏一個月沒住人,但得知他們迴來周敏茹提前打掃過,還是很幹淨整潔。


    盛銘希以前也經常留宿,宋仰不用管他,最多是洗過澡後泡檸檬水喝時,順手也給他一杯。


    可揚言要跟他聊天聊到天亮人,胡扯八扯了沒幾句,就坐在沙發上發起了呆。


    宋仰是能猜到他想聊什麽的,原本想等他自己開口,但等了好半天實在是沒耐心了,隻好主動問他。“你和顧遲還沒有和好嗎?”


    盛銘希聞言直接翻了翻眼皮。“誰稀罕跟他和好。”


    宋仰又問。“他放假幹嘛呢?”


    “誰知道他幹嘛。”盛銘希說。“誰管他呢。”


    宋仰無語,隻好自己給顧遲發微信。


    y:我迴來了,有時間見麵嗎?


    顧遲迴的很快。


    是小遲吖:有呀,我爸媽出去旅遊了,我自己在家,假期都有時間的。


    宋仰問盛銘希。“明天喊他過來玩?”


    盛銘希撇撇嘴。“要喊你喊唄,反正他來了我走就是了。”


    宋仰看看他,低頭迴複顧遲。


    y:明天來我家吃飯吧。


    迴完想了想,又補充了句。


    y:盛銘希買菜,你帶果汁。


    這迴顧遲是過了得有五分鍾才迴的。


    是小遲吖:噢,好的。


    讓處理自己人際關係都處理不明白的人去幫別人調節矛盾,或者說是撮合感情,實在是太為難宋仰了。


    但很神奇的,宋仰竟然不嫌麻煩,並且異常有動力,為此不惜放棄了跟著許澄陽出去玩的機會。


    許晉康訂了郊區的農家樂,邀親戚朋友們大聚會,要住兩晚,許澄陽肯定是去的,早上過來喊倆小子吃飯時說帶上他們,結果宋仰說他們和顧遲約好了。


    小孩有自己的小圈子,這在許澄陽看來是值得鼓勵的事,於是也就沒強求,叮囑了他們幾句,就和自己爸媽走了。


    顧遲是上午來的,來的時候果然抱了兩大桶果汁,見到宋仰很高興,要和他抱抱,宋仰倒是沒拒絕,但隻是象征性的和他撞了撞肩膀。


    彼時盛銘希已經睡醒了,隻是還在賴床,聽見外麵的動靜越發不起。


    宋仰和顧遲在客廳裏說了會話,去臥室直接掀了盛銘希的被子。


    “你大爺。”


    盛銘希對他的行為很不滿,瞪著眼睛罵人。“你怎麽當的大學生,隨便撩人被子就不覺得不合適嗎?”


    “怕什麽。”宋仰說。“你不是直的嗎?”


    盛銘希被噎了下,好在他腦子轉得快,立刻懟迴去。“可你不是彎的嗎。”


    宋仰說。“再彎也看不上你。”


    “真逗,跟我看得上你似的,瞧你那黑不溜秋的樣吧,哪來的自信…”


    盛銘希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旦開始了罵罵咧咧,人就沒那麽別扭了,起床之後看到顧遲也沒再鬧著要走,用跟在屁股後邊和宋仰較勁的方式忽略尷尬。


    顧遲已經帶來了果汁,但盛銘希還沒有買菜,原本他是打算在網上訂的,但宋仰提議親自己去超市買。


    宋仰也忘了是從哪裏看到的了,說是一起逛超市可以提升親密度。


    大概是節假日人們都出去旅遊了,超市人不多,宋仰和顧遲走前麵,盛銘希去推了輛車跟在後麵,翻著白眼兒故意距離他倆恨不得五米遠。


    宋仰看他那樣,無語的都不想招唿他,迴頭問顧遲。“你倆怎麽迴事啊?”


    顧遲原本不想說,但又感覺可能也隻有宋仰能幫他,猶豫了片刻,就說了自己的想法。


    最開始,顧遲會覺得隻要和盛銘希還能再同一個班就好,後來又覺得做好朋友就可以,再後來又希望盛銘希也喜歡他。


    人的心是貪婪的,得到了一些,就還會想要更多。


    “我就是覺得。”顧遲說。“如果再不保持距離,我就藏不住了,他一定會發現的。”


    說實話,那一刻宋仰真的很想告訴顧遲,你並不擅長掩飾,糾結簡直毫無意義,他早知道了。


    但他覺得直說的話顧遲可能會覺得受傷,就忍住了。“也許你可以試試,說不定他會答應。”


    “不可能的。”顧遲失落的說。“他不喜歡男生的,取向這種東西很難改變,他那麽直。”


    宋仰聽這話不自覺皺了下眉,又迴頭看了眼故作不經意但卻在不停瞄著這邊的人,轉迴來對顧遲說。“也沒那麽直。”


    “啊?”顧遲像是聽見了什麽神奇的話,抬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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