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有勇氣在他決定接受指腹為婚之前就告訴他她愛他,是不是今天她就不用忍受他成為別的女人丈夫的事實?偏偏芳心暗許這麽多年,她都拉不下臉主動向他告白,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待在他的身邊夠久,憑她的姿色和工作能力,以及和他長久以來的情誼和默契,他最終一定會發現身邊有個她,早晚會為她動心。


    結果呢,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婚約毀了她的一切希冀。


    本來還以為他會抵死不從,不會願意結婚,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然而最讓她難受的是,他看起來似乎很適應這個新婚生活。


    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就這麽輕易地贏了她這個待在他身邊十多年的人,這要她如何甘心,如何不嫉妒那個女人的幸運?


    他看著她神色複雜的表情,暗暗猜測她是不是失戀了,不過既然她沒有主動提起,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直接問她。


    雖然他也想提供一些幫助,希望可以讓她的心情變好,恢複成原本那個充滿朝氣的毛唯瑩,讓工作氣氛迴到從前,但是,萬一他真的不小心戳中她的心事,害她瞬間崩潰,那最後麻煩的還是他。


    關於女人情緒失控這一類的麻煩,他已經從家裏那個女人身上領教過不少次了,所以現在對於這種事他是益發謹慎。腦海裏想起張靜心那張冷冰冰的小臉,他心頭竟然覺得有點甜,再想起晚上可以和她共進晚餐,他的心情莫名變好。


    那好看的薄唇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狀況下,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


    晚上七點整。


    從伊人芳療館的透明玻璃大門望出去,可以看見外麵的天色暗了下來,而裝飾在行道樹上的燈泡也已經點亮,那一閃一閃的燈光將黑暗的繁華城市點綴得如夢似幻。


    「孫於修要來接你吃晚餐?你們什麽時候感情這麽好了,我怎麽不知道?」畢斯何坐在沙發上,長腿伸到木桌上,愜意地翻看著店務報表,一邊問著已經換下製服的張靜心。


    「就隻是吃個飯而已,哪有什麽感情好不好的。」她撇撇嘴,在櫃台的電腦上確認簽退之後,拿起小外套穿上。


    外套是她的必備品,為了避免和任何男人不小心肢體接觸,她幾乎是一年四季,不分冷熱都會穿上長袖外套。


    說起她和孫於修之間的關係,老實說,她還真有點搞不懂他那個人。一開始覺得他的笑容有點討人厭,但四個月下來,也不知是看習慣了還是怎樣,竟然慢惓覺得還算廂眼。


    她想,覺得他順眼的原因除了習慣之外,可能還有一個。


    那就是歉疚。


    其實她知道他很認真也很誠懇的在遵守約定,基本上,除了新婚之夜那一晚之外,他不再故意逗她,可是既然生活在一起,意外難免會發生,不小心的碰觸還是發生了好幾次,每一次她都會嚇到大叫,一般人麵對她這種強烈的反應,就算脾氣再好,多多少少也會覺得心裏不舒服,但是孫於修卻從沒和她計較過這件事。


    因此,每次對他發完脾氣,她都覺得有些抱歉。


    她不是故意要那樣對他,隻是她真的很不習慣,也很害怕被男人碰到她的身體,即使她知道那是不小心的。


    不過這段期間下來,她確定自己已經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麽討厭他了。


    所以她才同意他今晚的邀約,她想,她也該開始強迫自己適應他的存在以及試著將他當成朋友來對待了。


    叮鈴一一門口的風鈴聲清脆響起。


    「嗨,下班了嗎?」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她麵前。


    「你很準時嘛。」還以為像他這種日理萬機的人,遲到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早就做好要等他的心理準備了。


    「守時是基本禮貌。」他愉快的咧嘴微笑。


    「嗨,孫先生是吧,我是畢斯何,靜心的好朋友。」被兩人晾在一旁的畢斯何不甘寂寞,主動出聲。


    孫於修聞聲轉頭,這才注意到偌大的空間裏,原來還有個男人坐在一旁。


    這個男人他見過,他和靜心結婚的那一天,女方那邊來了少數的親友,除了靜心的母親、妹妹,其他的應該都是她的同事和朋友,而這男人是其中一個。


    畢斯何這個名字,在這四個月他也沒少聽過。


    在家裏的時候,他常常聽見靜心和這個叫畢斯何的人通電話,假日的時候,也常聽到她說要和畢斯何去吃飯或是看電影之類的。


    「你就是畢斯何?」他的口吻忍不住有些訝異,因為他一直都以為她的好朋友「畢絲荷」是個女人!


    畢斯何俊美的臉龐掛上笑意,闔上手上的店務報表,起身走向孫於修,伸出大掌,「你好。」「你好。」孫於修也伸出大手與他交握,表情依然有些怔愣。


    此刻他的心情有點複雜,他沒想過張靜心掛在嘴邊的那個好朋友兼閨中密友竟然會是個大男人。


    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麽帶給他不小的衝擊,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喂,你老公平常都是這副傻樣嗎?」畢斯何覺得很有趣地挑高了一道眉,偏著頭小聲的和張靜心咬耳朵。


    「有很傻嗎?」她小聲迴應,一臉狐疑。


    兩人交頭接耳,公然在他麵前講悄悄話的親昵模樣讓孫於修的心一堵,忍不住有些惱怒。


    「我是孫於修,靜心的老公,很高興認識你,畢先生。」他清咳兩聲,用力握緊畢斯何的手晃了兩下,以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畢斯何看向他,饒富興味地勾唇,這手勁用力的有點像在挑釁喔!「不過,畢先生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這裏好像隻收女客不是嗎?」孫於修拉開僵硬的唇角,笑盈盈地看向張靜「斯何是我們伊人的大股東。」她解釋完,目光看向兩人仍緊緊交握的雙手,水眸往上斜斜的睨住好友,皮笑肉不笑的道:「是說,你們握手會不會握太久?要不要幹脆換成你們兩個手牽手一起去吃飯算了?」孫於修聞言,急忙抽迴自己的手。


    真是見鬼了,沒事握一個男人的手握老半天,他竟然呆到沒有發覺?


    畢斯何也慢條斯理的收迴大掌,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ok啊,還是我們三個一起去吃?」張靜心水汪汪的美眸睨著好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麽,孫於修就搶先一步舉手表達意見了。


    「不好意思,我介意。」和她的第一個晚餐約會,他一點也不想被人破壞。話落,張靜心奇怪的看他一眼。


    畢斯何忍不住笑了,他的手臂搭上張靜心的肩頭,深邃的眼則是盯著孫於修,打趣道:「你老公怎麽這麽小氣?」孫於修眯了眯眼,瞪著那隻掛在他老婆身上的手臂,覺得有些不爽。


    「不好意思,我今天隻訂了兩個位置,恐怕坐不下「第三者」。」孫於修微笑咬牙,還在第三者這三個字上特別加重語氣。


    「你老公挺可愛的。」畢斯何噗哧一笑,拍拍張靜心的肩。


    張靜心一臉莫名其妙。


    「我們該走了。」孫於修對著張靜心說話,但雙眼卻是瞪著畢斯何的手。


    平常他就算隻是稍微碰到她的衣角,她都會大叫著要他滾遠一點,不要碰到她,那現在是怎麽樣?


    為什麽這家夥都大咧咧的把手掛在她身上了,她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差別待遇也太大了吧!


    「你有話要跟我說吧?」


    張靜心吃著主廚精心料理的香煎櫻桃鴨,問著坐在對麵的男人。


    這是一間極高檔的法式餐廳,因為天氣還不錯,他們選擇了露天的位置,在滿天星鬥及舒爽的夜風陪伴下用餐。


    「為什麽「畢絲荷」會是個男人?」孫於修切下一塊炭烤沙朗送進嘴裏,好看的臉上寫著不解。


    「這問題太深奧,你考倒我了。」她好笑的看著他。他不如問她為什麽會是個女人算張靜心難得會對他笑,孫於修不禁愣了一下,第一秒的感覺是她笑起來真好看,第二秒才發覺自己的問題有多奇怪。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一直以為「畢絲荷」是女的。」不是這樣嗎?女生的閨中密友通常都是女的吧?


    結果搞了半天,她的閨密不是「畢絲荷」而是「畢斯何」。


    「哦喔。」她眨眨眼,還是不懂他究竟想表達什麽。


    「那個,呃……你們的關係很好?」他一邊優雅的切著牛排,一邊狀似不甚在意的提「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也切了塊櫻桃鴨送進嘴裏。


    「你們認識多久了?」他繼續問。


    「從幼稚園的時候就認識了。」


    那不就表示他們是非常資深的青梅竹馬嘍?孫於修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忍不住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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