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官員交換了眼神,良久,沈承天說道:“吳淳,這件案子已經證據確鑿無疑,我知道你是救你的師兄,這份真情我們很理解,但法度無情,所以你別鬧了,迴去吧。”


    來都來了,不拔下你幾根毛,我怎麽可能迴去?


    吳淳掃了眼跪在地上沒說話的張奉,抬起頭直視眾人,正色道:“各位大人,我懷疑這件案子另有隱情,請求發迴重審!”


    一個提督拍桌嗬斥道:“胡鬧,這件案子已成了定局,你是什麽身份,竟敢在大堂上喧鬧,左右,給我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以吳淳這麽弱的體格,就算是不死也是半殘了。


    薛文璋這時站出來,對那個提督說道:“王伯伯,是我帶師弟前來的,你要罰就先罰我吧, 我皮厚實, 禁打!”


    王提督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要是打了薛文璋,迴去他怎麽跟副總督交代?


    雖然副總督跟薛文璋早就斷絕了父子關係,但血濃於水,難保以後又會鬧出什麽認祖歸宗來,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來賭!


    打也不是, 不打也不是,一時間眾人陷入了為難。


    這時,李天龍插話道:“三位大人,既然吳公子想發迴重審, 擇日不如撞日, 就在今日當堂重審吧,也給在站的各位鄉親們看看,這個案子有沒有冤枉好人!”


    三位提督想了想, 李天龍的建議也未不可。


    要是單有吳淳和薛文璋在場,他們殺了張奉也就殺了,但此時瑉州城的百姓都堵在門口,要是不給他們一個說法,這會極大損害朝廷的威信。


    “既然如此,就這樣吧,那就由王通判主審此案!”


    王提督是這件案子的主要負責人,他發話了, 其他人也就不敢反駁, 再說由低級官吏主審,高級官吏旁觀, 這是三司會審的老規矩了。


    王通判領命, 走到了主審桌案前,拿起驚堂木, 便見官差們橫列兩排, 發出威武聲。


    “今日當著鄉親們的麵兒, 重審此案。”


    “原告乃是漕幫幫主李天龍, 控訴被告前任臨安縣縣令張奉私吞百萬兩銀子,以權謀私, 出錢雇傭殺手殺害王濤以及親衛,劫走大量白銀, 張奉!你可知罪?”


    此時,張奉再次抬起頭,堅定道:“下官冤枉,李天龍誣告下官,那百萬兩銀子不是下官劫走,王濤以及親衛更不是我雇兇殺害!”


    吳淳在一旁,忍不住為自家大師兄心疼,好心辦壞事,還背了一個大黑鍋, 這運氣真夠背的。


    這時劫走白銀的李香凝說不定還在人堆裏笑呢。


    畢竟在她看來,這一出狗咬狗的戲碼是她最喜聞樂見的。


    王通判審問道:“那麽你可否解釋一下, 為何沒有朝廷調令,你就私自將白銀發送去兩江總督府,你難怪不知道, 這完全違反了朝廷法令?”


    張奉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兩江洪災, 數百萬百姓有倒懸之急,洪災之後是糧荒,千裏田地被淹沒,家園被毀之一旦,朝廷沒有及時救災,反而窮兵黷武與西霜古國爭奪疆土,下官不忍見到百姓流離失所,故而派遣王濤押送白銀送往兩江總督府,隻要錢到了行省銀庫,想必諸位大人便會第一時間出動救災,下官絕沒有任何私心,完全都是為了災民著想啊。”


    張奉的話導致眾人出現一段時間的沉默,的確, 根據朝廷法令,凡是地方有災情, 地方銀庫要是有銀子就必須進行救災。


    但那時雲熙行省的稅收還沒有收上去, 兩江總督府的錢全部拿去圍堵河道, 修繕河堤了,實在沒有錢拿來救災了。


    所以張奉這樣說沒有絲毫問題,反而激起了在場許多人的惻隱之心。


    門口圍觀的百姓們更是激動莫名,張奉如此舍己為人的舉動讓他們深受感動,這樣的官才是值得他們擁護的好官。


    “張縣令在任期間,臨安縣風調雨順,很少發生過大災難,現在看來都是縣令大人的功勞啊。”


    “這麽好的官,就因此死了,太可惜了。”


    “是啊,張縣令這是為了兩江的百姓,朝廷應該網開一麵啊。”


    許多百姓都想到了張奉對他們的好,一時間都說起他的好話來了。


    見這番喧鬧的場麵,王通判沉著臉,連拍了幾下驚堂木,喊了幾聲肅靜,控製住了全場節奏。


    接著他將目光看向李天龍,說道:“原告李天龍,被告張奉不承認你的控告,你還有什麽話說?”


    李天龍起身說道:“大人們,不要被張奉的說辭迷惑了,他正是利用了各位的惻隱之心,以此達到貪汙巨款的目的,要是讓他做成此事,那麽大家因為情理便放過了他,而他劫走了銀子又得到了名聲,這正是他的計謀。”


    “不過幸好,我發現他的陰謀,並且動用自己的能量,全程跟蹤了張奉實施陰謀的過程,這才沒有讓他得逞?”


    王通判問道:“你可有證據?”


    李天龍自信道:“大人,我有,而且人證物證俱在。”


    李天龍首先拿出一封書信,遞交了上去,“這是我從張奉雇的兇手身上搜出的書信,上麵清清楚楚的寫明了張奉雇兇殺人的真相,還有張奉的親筆簽名。”


    刀筆吏接過書信,用鑷子小心夾起內部的紙張,然後攤開放在一張托盤上遞給眾位官員觀看。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紙張上有什麽特殊的氣味或者毒藥,也是一種常規的防備手段。


    眾位官員看完後,王通判神色一驚,上麵果然是張奉的親筆書信,而且內容足以說明張奉是雇兇殺人,劫走白銀的主犯。


    “帶人證!”王通判接著說道。


    不到一會兒,兩個官差押著一個同樣穿著囚服的高大男子走了上來。


    那男子全身傷痕和刀疤,滿臉橫肉,一看就是江洋大盜類的兇人。


    李天林說道:“大人們請看,這便是張奉雇的江洋大盜其中一人,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這個活口,隻是核心人物帶著白銀離開,而這個人殿後才被我們所擒,書信也是從他的身上搜到的。”


    王通判一拍驚堂木,質問那大漢道:“堂下何人?”


    大漢洪亮的說道:“老子叫段閻王!”


    “我說的是真名!”王通判冷聲道。


    大漢擺了一下頭,說道:“段八!”


    “你可認識你旁邊這人?”王通判指向低著頭的張奉。


    段八咧嘴一笑,高聲道:“媽了個巴子,這狗官燒成灰我都認識,就是他花錢雇了四十兩,還有我幾個兄弟去劫一批貨。”


    “開始我還以為是什麽東西,結果一看,都是他娘的白花花的銀子,比女人的皮膚還要白,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後來我兄弟們便想押著銀子跑路,算我倒黴,被漕幫抓住了,老子認栽!”


    “你確定是眼前這個人雇了四十兩讓你去劫走白銀?那些押送白銀的官差呢,是不是也是你們殺的?”王通判詢問道。


    段八哈哈大笑,說道:“老子從不會說謊,就是這個狗官。那四十兩銀子隻給了一半兒,被漕幫的人給搜去了,至於官差,也是我們兄弟幾個殺的,這輩子夠本了!”


    吳淳臉色一沉,段八這些供詞加上那封書信,證據確鑿,想要給張奉翻案,幾乎變得不可能了。


    除非他能讓段八改口,或者揭穿李天龍的陰謀,但這兩件事情都不可能做到。


    段八肯定是經過對方精心挑選的,要不是死囚,要不就是死士,在這件案子上一定會做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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