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家仆便引著一個書童打扮男人走了進來。


    李香凝側頭迴望,正巧與吳淳那雙平淡無奇的眼神對峙,眉頭微皺,沒看明白吳淳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等吳淳走到身邊,李香凝頭也沒迴問道:“怎麽?大才子還是進來了。”


    吳淳如實迴答:“盛情難卻啊!”


    “那方才你為何不進來?”李香凝嘴唇撇了一下,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你不怕得罪在場諸公?”


    吳淳搖頭道:“越容易得到的越不容易珍惜,麵對在場的諸公,要是你舔上去,人家才不會把你當迴事,但要是‘千唿萬喚始出來’就不一樣了。”


    李香凝麵色僵了一下,恨不得拿刀子捅個吳淳幾刀,發泄心中的怨氣。


    你吹,你接著吹,你怎麽不上天?


    李香凝沒好氣地說:“一個窮酸秀才,在滾滾諸公堂前擺譜,你真是……”


    吳淳趕忙接過話來,說道:“你想說我真勇,對吧?”


    “哎,沒辦法,我就是玩。在我的眼裏,這些人無非趨利避害之徒,貪慕名利之輩,能讓我真心欽佩的沒幾個,所以說我做出那麽假惺惺的模樣給誰看?”


    “而且我這不叫擺譜,而是一種高級的心理戰術,先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讓人好奇,讓人想要一探究竟,時機一到,自然就能一鳴驚人!”


    李香凝聞言捂嘴輕笑,歉意道:“對不住,我們接受過專業訓練,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你看不懂其中的玄機,我不怪你。”吳淳搖頭說道,“你就在旁邊看著吧,範霖自動送上門來,我又要打他的臉了!!”


    說著,吳淳心癢的搓弄雙手,已經按耐不住了。


    先前在李府收徒宴席上狠狠打了範霖的臉,這次又要梅開二度,很刺激有沒有!!


    ……


    範霖看見小書童就是吳淳,心裏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薛文璋那個肥癡都來了,吳淳怎麽可能會缺席?


    範霖心裏冷笑,這樣一來就有意思了,今日在場諸公都是聲隆正直之人,以吳淳的做派肯定會得罪不少人,這樣他就有機會捉到吳淳的把柄,一雪前恥!


    蘇園公打量了一下吳淳,見他一身書童打扮,氣質仍不輸給在場年輕文士,輕輕點了一下頭,問道:“你就是寫出這《烏衣巷》的學子?”


    吳淳拱手作揖道:“正是在下。”


    “那你為何…這一身書童打扮?而且取名為小明?”蘇園公問道。


    吳淳看看自己的著裝,再掃視其他審視的目光,心裏苦笑不已。


    要是他說沒有請柬,所以才扮做書童混進來,會不會被諸公笑死啊?


    這時,看出書童真實身份的範霖輕笑了幾聲,斜眼道:“我看是沒有收到請柬,所以才裝作別人的書童混進來的吧?”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吳淳,見他沒有任何迴應,微微低著頭不語,就知道範霖猜的十之八九了。


    一時間,眾人的眼神也微微變了。


    蘇園公捋須大笑,高聲說道:“一個扮做書童的文士,卻能在如此眾多才子中脫穎而出,看來我兩江之地人傑地靈,臥虎藏龍啊!”


    轉頭看向吳淳,麵色帶著善意,“原本這也是我考慮不周,你既然來此,自然就是賓客,不必隱瞞身份,隨意即可!”


    吳淳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蘇園公高義,小生佩服。其實小生姓吳,單名一個淳字,有幸拜入李清晏儒師門下,聆聽教訓!”


    爆出真實身份後,有些人神色一震,看著吳淳的臉色都不對了。


    姑且不說吳淳乃是李清晏大儒的高徒,以後前途無量,就說前幾日在李府所做詩賦《鸞鳳閣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謂千古一絕,在端國京城大有洛陽紙貴之勢。


    “原來是學政大人門徒當下,我等真是孟浪了。”


    有人主動上來熱絡地打招唿,吳淳一一還禮,毫無倨傲之心,給眾人留下不錯的印象。


    範霖心裏卻急了。


    要是吳淳不搞事情,他怎麽才能抓到對方的把柄?拔出來的槍還怎麽能抽迴去呢,必須得見血啊!


    範霖心裏有了幾分計較,對身邊一個身材微胖的文士打扮的男子使了一個眼色。那男子意會其含義,點頭迴應,接著玩弄著折扇緩緩走到了吳淳身旁。


    “聽聞吳公子才高八鬥,不知有多高,又有多重?”


    吳淳看著這個男子,問道:“足下何人?”


    那男子作了一個羅圈揖,對眾人介紹自己道:“在下雲熙行省文狀元兼兩江總督府參事吳元豐,人送外號奪命對對王,今日東道宴請賓客,有幸前來參與,見吳公子在場,心下獵喜,特來請教!”


    淡淡說完這一切,吳元豐啪地一聲打開折扇,扇著冷風佯裝才子高人,十分風騷。


    吳淳倒真的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找自己對對子,不禁呆了呆,無意中瞥見範霖得意的小眼神,頓時心下了然。


    “我本是一介清白讀書人,當不得吳參事官場任職,權高位重,這才學自然不及,請教不敢,切磋到可。”


    從吳元豐站出來那一刻,吳淳就提起了幾分警惕心,當吳元豐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篤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這家夥與範霖狼狽為奸,想要搞事情啊!


    才高八鬥?當著在場諸公的麵,你一個小小秀才竟然敢自詡為才高八鬥,這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找死?


    吳元豐的問題根本就是一個別有用心的送命題,要是吳淳傻傻地照著他的話說下去,勢必會引起在場諸公的反感。


    不過幸好,吳淳識破了他們的奸計,不卑不亢地應付了過去。


    不就是對對子嗎?我能極限反殺一萬個奪命對對王!


    吳元豐頓時語塞,這家夥腦子轉得還挺靈活,竟然沒有上套。他轉頭與範霖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迴頭說道:“那我們就切磋切磋,可別怪我欺負你,輸的人可是要去湖裏洗澡的喲?”


    我去!玩得這麽嗨的嗎?


    這麽多人當麵,輸的人遊湖,那豈不是相當於當場社死了?


    其他人聽見這個提議,紛紛起哄,增加一點彩頭才能激起戰鬥的欲望,沒有賞罰玩起來不刺激。


    蘇園公見氣氛已經烘到這裏,再反對就是掃大家的興了,隻好擺手道:“凡事不可太過,點到為止。”


    好嘛,現在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吳淳一擼袖子,抬起了眼睛,眼神裏是紮人的灼灼目光:“吳參事好興致,既如此,我就陪你玩玩,到時候你可別被氣的吐血啊。”


    ......


    (阿祖們,出手吧,你一票我一票,送俺去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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