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狐說:“趙開前麵受過一次內傷,已傷了心脈。這次傷勢較之前麵更為嚴重,若想痊愈恐怕很難。”


    我一聽這可如何是好?忙問道:“會有生命危險嗎?”


    “嗯。”心狐微微點頭道:“這麽重的傷,恐怕活不過正月,除非有奇跡出現。但是。。。”他一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紫色小藥瓶道:“如果用這續香丸,或可為他續命,不過。。。”


    “不過什麽?”


    心狐看了一眼青龍,見他點頭才說道:“這本就是毒蟲毒草研製成的,主要作用是以毒攻毒。服後一個月內,隻要不再受創即可正常行動。隻是。。。每逢陰雨天氣便會渾身如萬蟲噬咬,生不如死,而且最多也隻能為他續命十年。”


    十年!?而且還要遭受這麽大的痛苦?要是我的話還不如直接這麽死了呢。可我代表不了趙開的意思,想了半天,隻能對她說:“這事我作不了主,容我進去問問。”說完,走進穀倉,對還在照顧趙開的趙馨蘭把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沒想到她既沒哭也沒鬧,反而堅定的說:“用吧!我知道開哥並不是懦弱的人,況且他還一直希望再見弟弟趙雲一麵。如果他醒著,也會毫不猶豫答應的。”我飽含深意的看了趙馨蘭一眼,忽然有些羨慕趙開。


    心狐把藥交到她的手裏,囑咐了用法與用量。青龍迴頭對我們說:“在下還有軍務纏身,剩下的事情就由我的兄弟們代為處理,青龍就此告辭,希望再見麵時,你我不會是敵人才好。”


    我跟白且會心一笑,也抱拳道:“一路平安。”


    青龍走了,到了晚間,十六騎剩下的人也陸續迴去了,趙家村又迴複了平靜。白且把精兵衛隊送走後,找到了坐在穀倉的我。


    “怎麽著?晚上就睡這兒啊?”


    我拿著樹枝,一邊撥弄著火一邊說:“想不到趙開隻剩下十年的壽命,真是世事無常啊。一個每天數著自己壽命過日子的人,心中會有怎樣的感想呢?”


    “也許會更精彩呢?”白且雙手烤著火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多愁善感的,有些人知道自己的大限,不但不會沮喪,反而會讓自己的每一分鍾都過的有意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興許到時想死也死不了。”


    “嗬嗬,像你這種沒心沒肺的?”


    “靠,你還擠兌我,為了搬救兵,我可真是差點成了刀下冤魂。”


    “怎麽著?對了,你是怎麽讓常山王同意發兵的?”


    “還說呢,昨晚我快馬加鞭趕到了常山郡,都過了零點了。我直奔王府跟他們說要見王爺,誰想那些守衛一腳把我給踹了出來。好在想起了你跟我說的計劃,於是我就買了串鞭炮,照著那些守衛給扔了過去。他們當步就火了,抓了我就往牢裏拖。我一路大喊黑山軍要來血洗常山郡,終於被王府管家給聽見了,問明詳情後,帶我去見了常山王。好在這老頭還算通情達理,立馬點了三千人跟我殺了迴來。”


    我聞言瞪大了眼睛說:“你真敢啊!拿炮仗炸人家守衛!?就不怕人家當街捅死你?”


    “你不是說讓我引起他們的注意嘛?”白且一臉無辜的問道。


    “大哥,我是讓你引起百姓的注意,告訴他們黑山軍要來血洗常山郡,這樣他們自然就會圍到王府前求王爺出兵,誰讓你做這等嚇人的事了?”


    “奶奶的,不早說?”白且可能想想也覺得後怕,不由打了個寒噤。“行了行了,不想了,反正結局沒差就行。哎,跟你說個事。”


    “放!”


    白且照我腿踹了一腳道:“就不能好好說話?那啥,我想明天就上山。”


    “哦?”這倒讓我有些意外。“怎麽突然這麽著急?”


    白且起身轉著腰說:“你今天也看到人家幽雲十六騎了,多威風多瀟灑。這也的確點燃了我的鬥誌。我真的不想再耽誤時間了,反正都要去,及早不及晚啊!”


    “好吧,難得你這麽堅定,明天一早我們陪你一起上山。”


    他走到的我身後,雙手捏著我的肩膀說:“這次就不必了。”


    我聞言一愣,心中頓時湧出一股失落感。


    “我剛才跟童大哥聊過,他告訴我童淵不喜歡托關係或有人陪送,如果是那樣,能收也不收了。不過童大哥已經告訴了我上山的路線,我已經這麽大的人了,自己能行的,你就放心吧。”


    “哦。”看著火光,我眼睛竟有些模糊了,一陣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嗬嗬,你都不擔心我自己去搬救兵,還擔心我自己上山拜師嗎?”白且雖然在笑著,可我卻能聽出他聲音中的哽咽。


    我巧妙的抹了下眼睛,按下心緒說:“我擔心個屁啊!好好學!到不了一百級別迴來!我還指望你迴來保護我呢。”


    “嗬嗬!好!那你呢?我學藝這段時間你有什麽打算?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賺錢。”


    “賺錢?”白且趕緊又坐到我身邊問:“快說說,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的?”


    “做什麽不需要錢啊?”我往火裏扔了塊柴火。“我想趁這段時間努力賺錢,等你學成歸來,咱們成立自己的軍團,這樣才能在這亂世中立足。”


    “有門路嗎?”白且關心的問道。


    “沒有,不過你放心,這麽多大難咱都闖過來了,賺錢這種沒有生命危險的事又豈會難得倒我?再說了,我當時在東萊也曾讀過《商略》,開通了商業技能,正好也試試有用沒用。”


    “那你準備去哪經商?”


    我想了想說:“徐州。”


    “徐州?陶謙的地盤?做生意不是最好去京師洛陽嗎?”


    “洛陽我也曾想過,但是天子腳下反而更難施展。加上咱還是通緝犯,記得嗎?就算能闖出一片天地,過幾年董卓一來,一把大火努力也就全化為泡影。”


    “可徐州。。。聽說那是四戰之地啊,多少人都覬覦著這塊肥肉呐。”


    我笑了笑說:“正因為是四戰之地,也就證明了它的商業價值啊。徐州地處要道,連接青、兗、豫、揚四州。加上陶謙為人厚道,鼓勵行商,正是最合適的起步之地啊。最重要的是,這段曆史咱都知道,徐州在曹操屠城前一直沒有什麽大的戰事,總比洛陽和長安總是戰禍不斷的好。”


    白且低頭沉思良久說道:“好吧,我支持你!不過別在我還沒下山,你就餓死了啊!哈哈哈哈!”


    “烏鴉嘴,你就不能不咒我?”


    “我這不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嘛!對了,你往徐州走的時候,別忘了順道去趟上黨,把蔡姑娘給捎上,她隻身一人我實在不放心,和你在一起。。。”


    我趕緊搶答道:“就更不放心了是吧!?”


    “哈哈哈哈!”兩人同聲大笑起來,一直笑,一直笑,也不知笑了多久,直到都躺在地上,腹肌疼得要命,才緩緩收起了笑聲。


    二人仰望著穀倉頂上的大洞,透過洞口我們能清晰的欣賞著美麗的星空。沉默了很久,白且才說:“不知咱們下次相聚,會是什麽時候了。”


    “沒事兒,我會在徐州一直等你。不管多苦多難,我也會想辦法在徐州紮下根,這樣你下山後就知道該去哪找我了。”


    白且笑著在我胳膊上輕輕搗了一拳,說:“給我五年時間,五年內我一定會學成武藝,到徐州去找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我們幼稚的拉起了鉤。看著美極的星空,聊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二人不知不覺沉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已是天光大亮。火堆已經熄滅,白且也不見了蹤影,隻剩下我身上蓋著的那件錦袍


    穀倉門打開,童無涯走了進來,看我剛剛睡醒,低沉著聲音說:“小白剛剛上山了。”


    “哦!”


    童無涯見我表情並無什麽變化,心裏有些奇怪,接著說:“他臨走前讓我給你捎個口信:好好照顧蔡姑娘,五年後徐州見。”


    我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這膽小鬼,還是不敢和我當麵分別啊,估計是怕哭出來吧。不過話又說迴來,我又何嚐不是這樣。


    見童無涯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於是對他說:“沒事兒的哥,我們昨晚已經道別過了。”


    “哦,你已經決定下步要去徐州了嗎?”


    “對!”我這才想起此事還沒跟童無涯商量過。“哥,你呢?會陪我去嗎?”


    童無涯微微一笑道:“我還有的選擇嗎?”說著,他一緊腰間的寶劍。“小白還求我一直保護你,並將這把青霜劍相贈,我又怎能隻拿人財物,卻不與人消災呢?”


    看著這柄青霜劍,各種迴憶又一股腦湧上了心頭。“想不到這小子還挺趕眼神兒,見哥昨日佩劍都砍壞了,趕緊把寶劍奉上,還算他懂事。”


    “嗬嗬,是啊,小白這孩子的確不錯。對了,趙開兄弟已經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趙開醒了?走!快去看看!”


    趙開躺在炕上,臉色依然很差,但已不像昨日那般命懸一線。見我走進來,他急忙想要撐起身子。我趕緊把他按住說:“趙兄莫要多禮,好好養傷才是。”


    趙開囁嚅著嘴唇虛弱的說:“歐陽兄,多虧你的機智,才保我趙家村這幾十條性命,理當受我一拜才是。”


    “趙兄,你這話就過了。歐陽信也沒做什麽,真正打退褚燕和張牛角的是幽雲十六騎和常山王的精兵衛隊。而你卻因為我的拙計,竟弄成現在這副樣子。”


    趙開努力笑道:“無妨無妨,十年壽命,趙開足矣,隻要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得雲弟一麵,我死而無憾。”說到這裏,一直杵在一旁的趙馨蘭竟然手捂口鼻的衝了出去,看樣子十分傷心。


    正當我們雲裏霧裏之時,趙開神色忽然黯淡下來說:“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馨蘭這個丫頭,今晨她竟突然說要嫁給我。趙開已是廢人一個,也隻有十年的活頭。雖然知道她隻是可憐我,可我又怎能誤了這麽好的姑娘?歐陽兄足智多謀,還請你幫忙好好勸她,莫要再興此念頭。”


    我聞言笑道:“趙兄,如果一個姑娘隻是可憐你,是不會將自己的幸福也交給你的。這兩天,馨蘭姑娘衣不解帶的陪在你身邊照顧你,難道趙兄竟一點沒察覺到人家的心意?”


    “我。。。我知道。。。可現在。。。”


    “趙兄莫要激動,此事真的不是歐陽信所能勸說得了的。更何況,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在下實是愛莫能助啊!”


    見他愁眉不展,我又說道:“歐陽信有句話還請趙兄傾聽,如今你身患重疾,身邊也的確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馨蘭姑娘對你情深一片,也不似那些小女子般嬌弱,我相信有她的悉心照顧,你的傷勢隻會越來越好。趙兄無非擔心自己隻能活十年,身後留下她一人守寡。那你為何不能為了她好生將養身體,努力得活下去?也許有這麽個牽掛的人在,奇跡也會發生呢?”


    “這。。。”看見趙開似乎有些動搖,我很識時務的對他說:“趙兄,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自己的事情還得自己解決。我現在就去把馨蘭姑娘叫來和你好好聊聊。”說完,也不顧他反對,拽著童無涯就往外跑。出門正見到趙馨蘭站在門口偷偷抹眼淚,於是對她說道:“姑娘,趙兄叫你進去,想和你商量商量酒席怎麽辦。”


    趙馨蘭先是一愣,緊接著破涕為笑,對我輕輕施了一禮,連蹦帶跳的跑了進去。童無涯見狀哈哈大笑道:“信弟,真有你的,我看到了徐州你也甭幹別的,當媒人絕對發財。”


    我也笑道:“哥,你別鬧了,兩人郎情妾意的才好辦,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隻是少了我這麽個人點破這層窗戶紙罷了。隻可惜咱明天就要出發,看不到他們大婚了。”


    “明天就出發?不喝喜酒了?”


    “不了,咱明天出發去趟上黨,那裏還有人等著咱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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