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身下化作一灘水,哭著,卻也灼灼騰燒著。


    他侵進她柔軀裏,再一次與她交歡,要她傾盡所有,也要對她付出一切。


    他要她的真心。


    而她早將一顆真心奉上,他其實再清楚不過,卻偏是不斷進逼,逼她丟棄所有盔甲,無論是軀體抑或心魂,都不能對他有半絲隱藏。


    他要看清楚她,因他一生的情已盡付於她,情種落土,開出讓他心顫不已的花,他就要這朵情花開得長長久久,就要她一輩子伴隨左右。


    “宮爺……”她拱起身,淚顏通紅,雙手抵著他胸膛,欲拒還迎,淚水依舊奔流,哭得眼睛都張不開。


    “喊我名字!”憐她也氣她,讓他心這樣痛。


    她咬唇不肯出聲了,抵著他胸膛的手握成粉拳,這讓他整個火衝腦。


    扣緊她的纖腰,他突然用力再用力。


    “嗚……”哭得慘兮兮,真被欺負得很慘。


    他瞧在眼裏,即便再氣,心中早也盈滿憐惜,不禁放緩律動,將每一次進擊拉得長長緩緩、緩緩長長,讓自己貼著她摩挲。


    湊近她軟熱的巧耳,他吻著、吮著,低嗄道:“曉清,你讓我喜愛上你,怎可以不允我的求親?你想折磨我到何時?我已經放不開你,你還不知嗎……”


    情人的情語一字字傳進耳裏,淚還是奔流著,但已是喜極而泣。


    她緊握的繡拳終於鬆張,藕臂一環,抱住他薄汗輕布的結實腰身。


    “嗚嗚嗚……”還是哭,決意哭個痛快似的。


    “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隻是要你說出來,對我承認……”男人歎息。“別哭了,曉清……我也是真心喜愛你,別哭了呀……”


    他身下的人兒從未這樣痛哭過,哭得都快無法換氣。


    他心疼痛不已,卻隻能一哄再哄,親過再親,緊緊摟住她。


    “靜……靜川……”哭得昏昏然,她啞喚著他的名。


    “是。”親親親,親遍她的紅顏。“是我,我在這是……”


    “你還要……還要跟我求親嗎?”


    他倏地抬頭,俊龐發亮且嚴峻。“我不跟你求親,還能跟誰?若非是你夏曉清,此生又有誰能與共?”


    她很努力地掀開淚眸,哭著,卻也笑了,像是這場痛哭已將她往後所有的淚哭盡,因而越哭越能暢懷,心中滯礙全都消弭。


    “曉清,我要跟你求親,你允了我,好嗎?”宮大爺很霸氣地禁錮身下的嬌軀,卻用既啞又柔的嗓音很沒骨氣地求著。


    鐵漢也成繞指柔啊!


    而夏曉清這個“鐵漢”,早就已經柔到不能再柔。


    “好……”應著聲,她嗓聲裏帶哭音,修長玉腿已圈上他的腰。“好……好的……”雙手再次用力緊擁他。“我想跟你在一起,隻跟你……隻有你……”


    她熱烈的答複讓他加倍火熱。


    他激動不已,發狂般燃燒,而騰燒到最後是兩顆心的撞擊,他們融進彼此體內,心與心相印……


    金秋已盡,冬日降訪。


    北地冬寒,夏曉清之前已徹徹底底領教過一次,她適應得其實頗好,而這一次原本已作好準備對付鬆遼寒冬,她家那口子卻選在此時應她所求,決定帶她迴南方慶陽一趟。


    先來說說所謂的“她家那口子”——


    宮家的這位大爺在確認彼此情意,跟著半哄半迫讓她應允婚事後,整件喜事進行的速度快到教人咋舌。


    短短不出半月,他與她便完成終身大事,且席開百桌,連著三天宴席,宴請鬆遼所有宮家鹽工,不管是井鹽、地鹽、海鹽的管事與工匠,全在遨請之列。


    再來是關於迴慶陽一事——


    夏曉清千要是迴去祭拜爹娘,自然也得去夏家祖墳地看看,雖說她已


    邢叔,為了當初大智帶果兒前來投靠一事,她向那個沉默嚴肅的大叔謝過再謝,後者拙於言詞,隻見黝黑臉膚顏色深了深。


    迴來的第三日,曉清讓婢子備了些鮮花素果和祭拜之物,原想帶著果兒和大智走一趟位在小山坳的祖墳地,她實不知怎會跟來這麽多人!


    明玉和澄心不想待在大宅裏,也不進城遊玩,硬是跟著來,小姊妹倆一跟來,護衛自然也跟了來,這就算了,當是到郊外走走也好,但……多出一位玉樹臨風、俊美無儔的公子爺是怎麽迴事?


    “反正靜川兄忙得顧不上嬌妻,我這做兄弟的自然得幫他多看顧。”秋涵空笑得無比燦爛奪目,自個兒華美的馬車不坐,又來擠她的小馬車。


    多了江南秋家這位主爺隨行,秋家護衛自然也要策馬跟來,所以夏曉清平靜的掃墓祭祖之行,一下子變得十分不平靜。


    一路上,她屢屢被明玉和秋涵空的鬥嘴逗到忍俊不禁,見明玉漾開歡笑,她心裏頗感安慰。自無惑離開後,小姑娘一下子似長大許多,笑時少了點以往的張揚颯爽,但今兒個很好,她又笑得痛快開懷了。


    馬車內,澄心軟軟小身子仍舊偎著她。


    在她當新嫁娘那一日,拜過常、成了親,被領進喜房靜待新郎官進來揭頭帕時,澄心難得沒跟在明玉身邊,卻是偷偷溜進喜房內。


    小小姑娘趴在她膝上,歪著頭,從喜帕底下往上瞧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小扇般的翹睫眨啊眨,然後嫩紅小嘴一掀,說悄悄話般低聲道——


    “我要一個小弟弟。”


    終於聽到小小姑娘說話。夏曉清先是揚眉,眸眶便紅了。


    “還要一個小妹妹。”澄心悄聲又說。“我要當姊姊。”


    曉清哭了又笑了,簡直哭笑不得。“你是小姑姑,沒法子當姊姊啊!”


    小小姑娘眸子一溜,想了想,滿意點頭。“好,那我當小姑姑。你把他們生出來,我會跟他們玩。”補一句。“一直玩。”想想再補一句。“玩很久。”


    然後過了那一次之後,她又不說話了。


    不過夏曉清已較不擔憂了,她終於相信,小小姑娘當真是懶得開口而已。


    一行人來到小山坳已近午時。


    曉清見爹娘的墳頭除多了些雜草,其餘皆維持得相當好,心想,宮大爺定是托了人時不時過來巡視照料。


    一顆心於是泛熱發軟,想到丈夫,她嘴角便不自覺往上翹,感覺襟口那半片圓圓白白的雙心玉也溫溫熱熱,暖著她的肌。


    雙心玉她留下一半,另一半又偷偷送迴給丈夫。


    這事說來話可長了。


    當初她把雙心玉給了大智,宮大爺強取,後又偷偷掛迴她身上,之後他們倆婚事底定,某夜她趁他睡熟之際,將半邊圓玉偷偷放進他衫子袖袋裏。


    他後來發現了,覷著她似笑非笑,卻半句不問。


    兩日後,換他越她濃睡未醒時,又把半邊圓玉與她身上的半邊合而為一,再次來個完是歸“夏”。


    丈夫此舉讓她迷惑得很,但見他仍一副似笑非笑模樣,像跟她玩著遊戲,她自然也不問他究竟何意,而是一而再、再而三,逮到機會就把半邊圓玉偷偷送出,有時擱在他書房長桌上,有時放在他枕邊,結果宮大爺亦是一次又一次將玉戴迴她身上。


    然後八成被退迴得很習慣,現下見到送出的玉又合而為一,她不是懊惱他的想法難以捉摸,而是懊惱自己怎又體力不支昏睡在他懷裏,讓他有機可乘,至於為何體力不支,那自是因幹了很耗體力的活兒啊……


    整理好爹娘的墳,祭拜完之後,她來到位在下方的夏家祖墳地。


    祖墳地的狀況出乎她意料,一樣是有人看顧的感覺,她在這裏遇見兩名夏家老仆,都是以往跟在祖母身邊做事的人。


    歡喜地問候交談,從兩名老仆口中她才得知,幾個無到可歸的夏家老仆全都留在慶陽夏宅,那宅子已是“鬆遼宮家”的產業,但新主子沒把一幫老仆趕走,就允他們住下,要他們將宅子維持好,也得時不時過去整理夏家祖墳地。


    “小姐,您那一大屋子的書全給留下來了,當初宮爺特意吩咐,整屋子的書不能潮、不能被電蛀,咱們見一有日陽露臉,就會把書輪流搬出來曬,您放心。”


    “小姐,除了宅子,城裏幾個店鋪也都是宮爺拿了去,生意照常,賣絲綢的賣絲綢,古玩鋪子也沒收,一樣好好的,半數以上的掌櫃被留下了,當時鋪頭的生意原也挺好,要不是後來夏大爺接手,幹那些糟七汙八的事,二爺又動不動往櫃上拿錢,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欸,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了,小姐都是宮家主母了呢,反正那些產業轉來轉去,也算轉迴小姐手裏。小姐啊,您要得空,進城裏走走吧!”


    這些事,宮靜川一句也沒對她提。


    他為她做這麽多,為旁人做這麽多,卻不曾對她說。


    和兩位老仆道了別,說道會找一天迴夏家大宅瞧瞧眾人,夏曉清在迴程路上幾乎要坐不住,簡直歸心似箭,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直接飛迴丈夫身邊。


    “嘿嘿,靜川兄沒告訴你的事多了去,瞧他忙到無暇陪你,也知他又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噢——痛啊!”秋涵空詆毀的言詞讓坐在對座的明玉老大不痛快,小姑娘一腳“很不小心”且很用力踩下。


    “啊!秋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很惡意。


    結果馬車內又被這一大一小鬧起來,一路鬧迴竹林大宅。


    馬車返迴時已是午後,再過半個多時辰,日陽也差不多該下山。


    夏曉清甫下車就見自家的另一輛馬車備在大門口前,安丹幫忙撩開厚簾子,正要伺候主子上車,而那位宮家主爺此時長身立在馬車邊,臉色有些陰鬱,雙目炯炯直瞅她。


    等到發現一名俊美人兒也從同一輛馬車裏溜出來,宮大爺臉色再陰三分,炯炯雙目陡然眯起。


    “你來幹什麽?”


    “來找你尋歡作樂呀!”秋涵空撩著飛發,笑容可掬。“我來慶陽辦點兒私事,聽到這陣子你讓人在永安城幹下的事,恰巧你來了,還帶著嫂子一起,你們成親時我沒能北上祝賀,今兒個自然得過府拜訪,再問問兩位想要什麽樣的賀禮啊……欸,禮多人不怪,做人要有禮,你又不是不知。”


    永安?!


    夏曉清正主動走向丈夫,聽到秋涵空的話,蓮步不禁一頓。


    她頓住步伐,宮靜川已急跨一大步到她麵前,然後展袖將她摟在腰側。


    她揚睫瞧他,輕聲問:“你還要出門嗎?”


    見妻子眉眸神情似無異樣,宮大爺高懸的心穩了穩。


    “不了,我本要去找你,你和明玉、澄心既已迴來,我就不出門了。”


    他旁若無人般用鼻頭挲了挲妻子發心,弄得夏曉清麵紅耳赤。


    “我們進去吧,別理無聊人士。”


    說著,他一把撈起跟在妻子身邊的小澄心,而明玉是一下馬車就蹲在大門邊看戲,此時也起身跟著哥哥、嫂嫂一塊兒進門。


    “喂,我好歹是客,你們好歹也招唿一下吧!”秋涵空巴巴跟了過來。


    夏曉清到底是最有良心、心腸最柔軟,再有,她也是當家主母,怎能怠慢貴客?因此,雖被宮大爺拉著往前,她仍很堅持地迴頭,柔聲歉語——


    “秋大爺,您先進來吧,喝個茶、歇會兒,晚一點就在府裏用飯。”


    宮靜川撇撇嘴沒說話,僅是拉著妻子、抱著小妹子一徑前行。


    這一方,隻見秋涵空感動到一雙美目含薄淚,輕聲嚷嚷——


    “還是嫂子夠義氣!不像某人無情無義、無血無淚、過河拆橋、鐵石心腸——”


    “秋爺!”


    俊美人兒邊叨念邊跟上腳步,身後卻追來一人,是秋家隨行的護衛之一。


    那秋家護衛緊聲一喊,不僅秋涵空止住步伐,連宮靜川亦跟著停頓腳步。


    “何事?”秋涵空問。


    “爺,魯總管派人來報,說是找到采居先生了。”


    “他人現在何處?”語氣一轉沉肅。


    “已被逮迴,就在“秋波樓”中。”


    聞言,秋涵空靜默了會兒,隨即揚聲道:“把馬車拉過來,迴“秋波樓”。”


    “是。”秋家護衛銜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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