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有一點羨慕他。”


    “什麽?”


    賀公子微微一頓,語氣含笑:“他的感情特別順,和初戀相愛結婚生子,一點波折都沒有,仿佛命運注定。”


    第126章 感謝訂閱!


    短短半天之內,薛霽真被噎了兩次。


    他忍不住瞥了賀思珩一眼,低聲道:“你夠了啊。”


    這一聲倒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警告,更像是嗔怒。


    不過賀公子總算老實了不少。


    他仍然挨著走,路那麽寬,兩人卻是肩膀擦著肩膀。


    說實話,薛霽真有點招架不住對方的目光。


    從前看武俠小說,書裏每每寫到男女主角目光相遇,都極力描繪那種猶如過電的感覺,二人眉目傳情,一個眼神便勝過千言萬語的場麵。但薛霽真總覺得寫得太過誇張,一定是作者為了突出感情進展才強行凹造“心有靈犀”的效果。畢竟人的腦子是存在個體差異的,不開口溝通,怎麽能準確知曉對方的想法呢?


    但現在,薛霽真覺得人家沒寫錯。


    比如賀思珩的眼神就很好讀懂,他的目光太炙熱又太克製,仿佛在說:我想抱你,我想吻你,我想與你做最親密的事情,黏糊在一起不分開。


    再讀下去的話,恐怕就少兒不宜了……


    以至於薛霽真不得不打斷他。


    兩人並肩到了片場,這邊的景的確是布好的:


    室外是模擬出來的增強版月光光效,室內是純蠟燭打光。


    k市晝夜溫差較大,晚間降溫,夜風吹起門窗外的天青色紗簾,窗外的竹葉隨風搖曳,竹影倒映在紗簾、窗戶上。


    配合若有若無的竹香,夜色中的靜閣別有一番意境!


    今晚多加的這一幕戲是典型群像戲,同時也是《風流浪》裏罕見的不動手、光動嘴的唇舌大戰。


    眾豪傑齊聚相思靜閣,為的是徹底了結昆侖派與無量山朝夕門的一樁舊事,因為牽扯到當年的兩位保密人:季風的父親“左刀”季遙,與明留的師父、已逝華山派掌門古九亭,因此他們二人也處於旋渦中心。


    至於老二宋琅,他純粹是過來“摸底”,好仔細看看這些江湖豪俠們是否有負盛名,將來是否能為自己所用……


    那絕塵子為什麽在呢?


    因為他是絕對的中立,是武林群俠請來的見證人。


    用網友們和書迷的話說:鐵血判官絕塵子,會出現在各個江湖大糾紛現場。最搞的是,人家滿世界吃大瓜,一樣熱鬧都沒落下,到頭來武學境界還是最高。


    靜閣一層四麵通透,有窗無門,四麵通風。


    二層藏書,天井之上懸著一個倒掛的日晷。


    這樣看似幽靜卻又大開大合的布局,無論是人或聲音,都很難掩藏。左麵坐著昆侖派的人,右麵坐著朝夕門的人,南北兩方,則是“恰巧”路過的江湖其他勢力。至於被請來的絕塵子,他獨有一座,穿著一身能出去見人的深青色袍子,一手搭著拂塵,一手掐訣,在眾人紛紛擾擾的爭吵聲中,倏然聽到一陣悠悠琴聲。


    他飄然蕩了出去,穿過彌漫著霧氣的竹林,在相思靜閣後院的荷花池邊看到一個背影。


    一個瘋子,一個野人。


    他們之間自然是沒什麽正經對話的。


    絕塵子問他:你也是朝夕門的人?怎麽不進去?


    瘋琴師開口就道出真相:都是些道貌岸然之徒。


    正經做人沒多少年的絕塵子當即並未理解,事實上,他也沒多想。不止是絕塵子,很多看到此處的讀者也不懂。直到真相揭曉,迴味起瘋琴師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才越發讓人細思極恐……


    “聽不懂。”


    瘋琴師換了個說法:“他們是畜生。”


    他指的是那些披著獸皮的名門正派,為了一己私欲,為了虛無縹緲的權利和名望,小到殺人放火,大到毀宗滅教,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絕塵子很無所謂地道:“我不認識什麽畜生。”


    沒頭沒尾的對話結束,卻是《風流浪》後半本的大伏筆。


    這幾場戲拍完,薛霽真收工了。


    賀思珩還得補一些鏡頭。


    瘋琴師出逃後,他躲躲藏藏去了很多地方,相思靜閣作為無量山朝夕門的禁地,足足有十八年沒有開啟,他久藏在這裏,學了武功,勉強滌清神誌,也間接地從江湖角度了解了當年的一些補充信息。


    如果說絕塵子是《風流浪》的武學天花板。


    那毫無疑問的謀算天花板就是瘋琴師(正常版)。


    但他們最終的結果都是選擇退隱江湖。


    這也是後半本劇情越發跌宕跌幅,這兩人的出場頻率卻倏然降下來的原因,真正要離開的人從來不會刻意地去告別,而是悄悄走遠。


    *


    來k市的第二天,是星期一。


    《烏夜啼》接上迴播到第七集。


    觀眾調侃:這場雨一下就是兩天!


    第七集開篇依然是雨,這一場雨一時半會還真不會停。


    因為淩夙不愛打傘,趙益軒總是會主動去接他,起初淩夙不太自在,他看這個室友的眼神逐漸複雜,直到有一天,從玻璃門外看到趙益軒呆呆注視自己的眼神,伴隨著一道驚雷閃過,淩夙腦子裏想起陳文章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你還打算釣著他嗎?


    他忽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自那天後,淩夙不再抗拒趙益軒來接他。


    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得到了一些進展:更融洽,更默契。直到老秦腰傷恢複迴到實驗室,淩夙短暫的鬆弛狀態結束,他又變得冰冷而警惕。


    觀眾自發地代入趙益軒,短暫地享受了半集甜蜜。


    被斷崖式“冷處理”,他們簡直不敢置信


    “我舔成這樣了,你都不動容?”


    “淩夙的心不是石頭做的,而是冷合金。”


    “好狠的心啊,你怎麽忍心這麽戲弄我?”


    “不是,你們不會當真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我知道這壞小子沒安好心,可我忍不住啊……”


    “拜托,下雨天他和我待在一把傘下哎~”


    那麽淩夙的妖出在哪裏呢?


    他知道趙益軒對自己的好奇和喜歡,他也有心利用。


    怎麽能撇幹淨自己的同時,又讓老秦結結實實地把鍋背上,同時還能讓趙益軒繼續做那個“馬前卒”,替自己對抗實驗室的風言風語呢?


    那就是主動露出一點兒破綻。


    看到這裏時,就連賀思珩也忍不住換了個姿勢。


    他糾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淩夙被人拖下水,他還把另一個無辜的人拖下水?”不是沒法兒接受主角不是真善美,而是……而是淩夙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啊,他不應該……不應該讓趙益軒遠離嗎?


    薛霽真反問他:“你怎麽知道人家不願意呢?”


    要是真不願意,走就是了。


    或者哪怕看到了也裝作沒看到。


    可趙益軒呢?


    這個人早在喜歡上淩夙的時候,就已經主動丟掉了腦子,失去了理智,他把淩夙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將自己視作拯救對方的英雄角色,還想要以身犯險,撈一把失足少年,幻想著淩夙充滿感激、感動的投入自己的懷抱……


    廣告過後,劇情繼續。


    接下來的情節展開,賀思珩感到了熟悉。


    “這就是我之前探班,你們拍的那場戲?”


    “對。”


    淩夙的淚和雨水融到一起,他的目光中有悲戚,有惋惜,唯獨沒有絕望,因為淩夙知道,在趙益軒發誓要保護自己的那一刻,他未來一定有辦法脫身!


    賀思珩不再說話了,專心致誌看劇情。


    麵對趙益軒“獻祭”式的剖白,淩夙隻脫出一部分。


    “剩下的你不用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而這一部分,就是明麵上老秦對他的諸多逼迫。


    趙益軒比淩夙哭得更兇,他小心翼翼地抱緊他,聲音嘶啞:“會有辦法的,我們會有辦法的。”說到最後,已經接近呢喃,“你別怕……”


    《烏夜啼》中僅有的感情戲,也就是這樣了。


    點到即止,並不點破。


    哪怕這樣,平台上依然炸開了鍋


    “誰再說趙益軒是舔狗?他明明舔到了!舔到了的事兒,怎麽能算狗呢!”


    “反正一整部劇都是禁忌元素,再加點也無所謂了。”


    “雖然沒有融化掉淩夙的心,但他發誓保護了耶!”


    “‘你不該來’,淩夙當時應該既想趙來又怕趙不來。”


    “淩夙這是把趙益軒拖下水了啊……”


    “是他拖的嘛?是趙狗自己主動往下撲騰的。”


    “淩夙,你的淚有沒有一滴是為趙益軒流的?”


    這就是周玖呈現的,最膽大又最含蓄的感情戲。


    網友觀眾看了個爽,此時此刻,和準男友一起看的薛霽真心情可謂複雜:趙益軒抱緊淩夙的時候,賀思珩也湊過來,目光怨念要抱。


    “我當時在片場看到了,導演喊cut了他還抱著。”


    薛霽真深吸一口氣:“工作需要。”


    “ok,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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