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禦馬誇街!


    多少學子寒窗苦讀為了就是今天!就是今天能夠在今天揚眉吐氣!光宗耀祖,炫耀自己跨越了階層實現了逆襲!


    楊月溪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蟒袍,手捧欽點皇聖詔,足跨金鞍朱鬃馬,前唿後擁,旗鼓開路,歡聲雷動,喜炮震天,遍街張燈結彩。


    顯然老百姓也都是知道今天是恩科的新科狀元誇街的日子,於是到處都是人山人海,氣勢非凡,熱鬧異常,神京城可謂是萬人空巷!


    比起婚禮之類的事情,顯然新科狀元誇官這件事更能調動老百姓們的積極性!


    因為婚禮啥的畢竟都是別人家的喜事兒,而新科狀元誇官雖然也是新科狀元的喜事兒,但是民間向來認為這些讀過書的人都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


    這狀元郎那就更是文曲星中的文曲星了!這一則過來沾沾喜氣,二來帶著孩子過來也是起一個教育作用,,,


    “你看看人家狀元郎多威風!你以後也要好好讀書,爭取出人頭地,也像今天這樣威風!”


    這念頭信息不發達,顯然狀元就已經是妥妥的“別人家的孩子”了!


    更何況楊月溪正好看起來還十分年輕,眾人不由得更是驚奇讚歎了!


    這個時候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楊月溪還是連中三元的狠人,這下可一下子就更是點燃了大夥兒的熱情了!


    連中三元,這是什麽概念?要知道從科舉製施行以來到現在都沒幾個人連中三元,整個大燕朝立國至今,更是隻有算上楊月溪兩個人連中三元過!


    這下一來,不免的老百姓們就更是篤定以後楊月溪肯定是個大人物,如此哪還有個不更上前看看的道理?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居然弄得是聲勢越來越浩大!一看到楊月溪,那更是激動非常,雖然他們其實壓根兒就不認識楊月溪,,,


    楊月溪這身行頭顯然也是比較有用的,雖然皇權特許他隻有今天一天能穿上這身蟒袍,那也是好歹能穿上這麽一迴了,唬唬人還是能做到的!


    所以四周的百姓看到了心滿意足的出去了便是對別人比了比大拇指,別人一看,心裏難免的就更是好奇想看看這狀元郎到底長什麽樣了!


    於是街道上圍得是水泄不通,京兆府尹周驥見狀便是微微蹙起了眉頭,這麽多人,可別一會兒要出事罷,,,


    而此時就在街尾,都察院右都禦史高烯剛剛祭拜完上官儀準備上值,看到這幅場景,不由得便是笑著搖了搖頭。


    轎子外麵的侍衛上前輕聲道:“大人,要不要上前叫他們散開?”


    高烯擺了擺手笑道:“這大喜的日子,人家狀元郎一輩子就這麽一迴,咱們掃人家的興做甚麽?避到一邊,等人都過去了咱們再走。”


    侍衛聞言便是應了一聲,隨後便是急忙的一揮手讓人將轎子停到了路邊,而高烯則是掀著轎子簾子望著外麵的熱鬧景象,不由得便是微笑了起來,,,


    “哥!哥!我在這兒!哥你看我啊!”


    楊月溪的妹妹楊月英戴著幃帽,站在自己的車轅上衝楊月溪招著小手,興奮的叫喊著。


    但是比起山唿海嘯一般的歡唿聲,身處暴風眼內的楊月溪隻顧著笑著對眾人拱手道謝,哪裏看得到自己妹妹?


    楊月英卻也不氣餒,依舊十分興奮的喊著叫楊月溪看自己這邊。


    她沒吸引到楊月溪,倒是吸引到了另外一個男人,,,


    賈璟今天本來是去見韓國公的,畢竟五軍都督府都停擺這麽多天了,好歹也得有個人出去做事不是?


    現在最不敏感的人物或許就是任京禮了!借助著這次平叛的威名,沒準兒任京禮在神京的地位還得竄上一竄!


    不過不用賈璟提醒,任京禮早就上值去了,賈璟完全是撲了個空。


    賈璟本來想告辭,誰料任夫人實在是太熱情了,拉著自己吃這個吃那個的,最後還要叫賈璟留下來吃飯,,,


    賈璟前世今生都是北方漢子,說實話是真的吃不慣川蜀風味的小吃,其實從宋朝以後,川菜就已經以“尚滋味”“好辛香”的特殊滋味征服了國人的味蕾,但是川蜀本地人吃的這個辛香,可能有那麽一點兒不一樣,,,


    賈璟當然也吃辣,自詡也算是能吃辣的,但是川蜀的這個說實話已經不能叫辣了,應該叫化學武器,,,


    最絕的是任元川這個小王八蛋居然還拉著自己,非要自己品鑒一下他從川蜀帶來的好酒,二十八年珍藏的姚子雪曲。


    雖然川酒甲天下,但是誰家神經病大早上起來就喝酒?


    於是賈璟隻好推脫說賈環中進士的事情,家裏最近還在忙,我也就是趁著一早過來看望看望,還得迴去忙呢。


    就這樣,賈璟才得以逃脫魔爪,抹著冷汗在任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以及“常來玩兒啊”的囑托中落荒而逃了!


    賈璟不知道的是,就在賈璟走後不久,任元川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任素玄不要把他辛辛苦苦搜羅來的那些姚子雪曲倒進池塘裏了,,,


    賈璟現在的身體還不算是特別的好,所以今天還是罕見的坐了馬車,穿越來以後,賈璟到現在也沒坐過幾迴馬車,更不用說轎子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玩意兒隻要肯花錢,還真是比騎馬舒服多了!果然不管什麽時候到哪兒都沒有花錢的不是啊,,,


    賈璟正這樣想著,車速便是逐漸的滿了下來,賈璟對外麵的柳澤道:“怎麽了?”


    柳澤急忙的便是迴道:“迴侯爺,應該是新科狀元在禦馬誇街呢,四周都是人,咱們過不去了。”


    賈璟聞言便是來了興致,掀開了轎子簾向外麵看去,這種場麵還真是叫賈璟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看到其在最前麵高頭大馬上的楊月溪之後,賈璟不由得嘿嘿一笑,隨後對柳澤吩咐道:“咱們避到路邊,今天是人家大喜的好日子,咱們就不打擾人家了。”


    “是!”


    於是柳澤便是命人將馬車趕到了路邊,四周的親兵們也都是組成了人牆,將賈璟包合了起來,拱衛著最中間馬車上的賈璟。


    而賈璟則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四周,比起楊月溪和老百姓們互相看不同,賈璟就是百無聊賴的看熱鬧,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當中的楊月英。


    楊月英蹦蹦跳跳著,雖然戴著幃帽,但是中間還是露著一張小臉兒的,可能是想叫哥哥看到自己,所以一蹦一跳之間,還是能看得到那張宜喜宜嗔的小臉兒,,,


    兄弟二人長得其實根本不像,楊月溪遺傳了父親的方正,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看起來頗為威嚴莊重,或許也是品行的原因,相由心生嘛。


    而楊月英則是遺傳了母親溫柔的長相,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談允賢一樣非常的柔美,但是,,,隻是長得柔美,整個人反差極了,,,


    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又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小辣椒!


    賈璟看了看楊月溪又看了看楊月英,聽楊月英“哥哥,哥哥”的叫著,賈璟不由得撇了撇嘴暗自滴咕:“楊月溪這小子還豔福不淺,這看來大登科之後小登科啊,,,”


    賈璟正想著,突然不知道怎麽的心中陡然便是生出了幾分寒意,賈璟頓時便是雙眼一厲,向著四周看去。


    要是賈璟沒有這樣的話,楊月英沒準兒還注意不到賈璟,但是這視線一冷下來,楊月英渾身一顫,便是收迴了投注在哥哥身上的視線,疑惑的看了看四周,這一看,便看到了就在一旁馬車內的賈璟。


    楊月英眨巴了下眼睛小聲滴咕道:“寧侯賈璟?他在這裏做甚麽,,,”


    楊月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見賈璟的視線和她對視到了一起,不知道為什麽楊月英便是有些慌亂的轉開了視線,但是就是這一瞬,楊月英卻是沒注意到賈璟陡然一變的視線!


    “小心!”


    “休休休!”


    幾聲利箭破空聲響起之後,人群之中頓時便是一陣哀嚎,有幾人立馬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啊!什麽,這是啥啊!”


    “我受傷了!快救救我!”


    賈璟放下轎子簾,捂著傷口便是急匆匆的出了馬車站在車轅上向楊月英的方向望去!


    柳澤急忙的上前扶住賈璟:“侯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罷!”


    賈璟當即便是製止住了柳澤:“不能走!我們在這裏,靠著馬車,圍成人牆,尚且有幾分生機,順著人群跑的話,會被人群掀翻的!”


    發生踩踏事故的時候,要是人多還有車的話,跟著人群走反而是容易被裹挾絆倒,那到時候恐怕就得被驚慌失措的人群活活的踩死!


    柳澤聞言便是急忙的按照賈璟的吩咐去辦了,賈璟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看著四周原本還在激動歡唿的人群,一瞬間便是變成了失去理智恐懼奔跑的動物!


    賈璟低聲喃喃道:“是因為我嗎?”


    賈璟還真以為錯了,因為人群當中很快便是有幾個人當即取來黑布蒙住了臉,隨後便是從腰間抽出刀來,對著阻擋自己的人群就是幾刀!


    很快這些暴徒們四周便是瞬間清空出了一片區域,百姓們又開始避開這些人的地方跑著!


    其中一個突然伸出手指向道邊:“在那邊!”


    幾個人當即便是如同聽到命令一般,急忙的便是向著街邊殺去!


    人群之中正在艱難的組成人牆包圍著中間轎子的侍衛對著高烯大喊道:“大人!這樣下去不行了!咱們要不要棄轎?”


    高烯臉色也是有些陰沉,當即便是沉聲道:“絕對不行!這個時候和人群一起跑,就是自尋死路!”


    侍衛聞言,這方才不說話了,隻是默默的抵抗著,而高烯則是狠狠的一錘轎子!


    京兆府是幹什麽吃的!事先不知道安排好今天的防務嗎?


    高烯還真是有點兒冤枉周驥了,他怎麽知道這麽多迴誇街了,怎麽偏偏就今兒出了事兒了!


    周驥在出事的一瞬間,便是急忙的帶著衙役們上前將新科狀元楊月溪拉下馬來,當即便是帶著一群士子躲進了路邊的一家酒樓內!


    而此時的楊月溪好死不死的正好看到了好像風中落葉一般搖搖欲墜的楊月英,當即便是紅了眼,說什麽都要去救自己妹妹!


    周驥命人按住了楊月溪,隨後叫人用桌椅板凳將酒樓的門給堵住了,人群失控的情況下,他們出去就是送死!


    更何況外麵還有暴徒行兇,當務之急反而是保住這幫新科進士們,不然國家的臉麵都要丟盡了!


    所以周驥雖然也是急得不行,但是還是隻能叫人將酒樓堵住,不許任何人出入!


    而此時外麵的楊月英臉色蒼白的緩緩蹲在了車轅上,她處的位置,是遭受衝擊最多的位置,她的侍衛當中甚至有人被擠得吐了血!


    楊月英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小臉兒煞白,第一次有了柔弱無助的感覺,看著四周滿臉的茫然恐懼,就好像是被困在了高處的小貓一樣!


    賈璟見了,心中頓時便是猶豫了起來,隻是看著已經開始搖晃起來的楊月英,賈璟當即便是暗自咬牙:“楊月溪你小子欠老子一個人情!你爹以後要是不扶我,你們爺兒倆就死定了!”


    想著賈璟便是冷冷的對柳澤道:“看到那輛馬車了嗎?咱們去那邊和他們會合!你取來馬上的麻繩,把兩輛車綁在一起!”


    柳澤聞言點了點頭,當下便是親自操縱馬車,如同劈波斬浪一般,從人群中向著楊月英所在的地方開去!


    路上自然有無數的百姓想要靠近,但是賈璟冷冷的一聲令下,所有親兵都是抽出了雪亮的刀來,頓時四周的壓力就是減輕了不少,,,


    於是賈璟的馬車順利的靠在了楊月英的馬車旁,楊月英畢竟是女孩兒,所以她坐的馬車肯定是沒有賈璟這個寧國家主的車這樣又大又結實的!


    賈璟命直接將自己的車貼著撞在楊月英的車上,楊月英還沒反應過來,賈璟便是抓著車轅一伸手將她撈了過來!


    賈璟悶哼一聲,顯然是傷口因為這一下迸裂了,但是也就悶哼一下,賈璟不由得鬆了口氣道:“這下你那位情哥哥可是欠了我大人情了!”


    楊月英本身就是處於驚慌失措當中聽到賈璟這樣說,還以為賈璟說的是“親哥哥”,也沒當迴事兒,隻是兩腿發軟的倒在一旁。


    賈璟便是蹲下來問她:“還有力氣嗎?”


    楊月英抬頭看了賈璟一眼有些虛弱無力的點了點頭,賈璟便是抓著她的胳膊,強拉硬拽的將她拉進了馬車。


    一進馬車內,賈璟也是倒在了座位上,靠著馬車車壁,賈璟扯開了蟒袍,便見果然肩膀處的傷口已經崩裂開了,而自己的腹部也是緩緩的暈開了一片血跡,,,


    “啊!你,你受傷了!”


    楊月英一直在暗暗的觀察著賈璟,賈璟歎息了一聲,隨後便是無奈的道:“老傷了,那邊箱子裏的繃帶拿給我。”


    楊月英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打開了箱子,隨後就是有些懵的轉頭看著賈璟:“繃,繃帶,,,”


    賈璟無奈的道:“那白色紗布就是,遞給我。”


    楊月英急忙的點了點頭,賈璟便是急忙的用繃帶先給自己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隨後便是衝外麵喊道:“怎麽樣了!”


    柳澤大吼道:“侯爺不行!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弟兄們快要護不住散開了!”


    賈璟聞言當即便是沉默了片刻,隨後對楊月英道:“你怕黑嗎?”


    楊月英顯然是被賈璟的這句話給問懵了:“啊?”


    賈璟對外麵的柳澤喊道:“自行躲避!我要啟用機關了!”


    柳澤聞言當機立斷地便是吼道:“是!自行躲避!上房!上房!”


    幾聲吼聲過後,果然四周地車壁上便是傳來了手掌拍打的聲音,這顯然就是那些亂民撞擊馬車發出的聲音!


    楊月英當即便是嚇的尖叫一聲躲到了賈璟懷裏,賈璟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苦笑連連:“你倒是不用我說,,,”


    說著賈璟便是一拉身後的一個燈架,兩人屁股底下的墊子居然打開了一個大洞,楊月英還沒反應過來呢,便是和賈璟一切掉了進去!


    “啊!啊!


    !”


    賈璟挖了挖耳朵:“別喊了,這裏很安全的!”


    楊月英這才反應了過來,看著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樣子,便是顫抖著語氣道:“這,這是哪兒啊?”


    賈璟捂著傷口道:“馬車底下的暗格,這是我寧國家主馬車的保命機關,全部都是由寒鐵打造而成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楊月英應了一聲,果然聽著四周的撞擊的悶響輕了不少,也不由得便是鬆了口氣,隻是四周的黑暗讓她不由自主的便是緊緊的抓著身邊唯一能夠抓得住的賈璟。


    “怎麽,怎麽不點燈啊,,,”


    賈璟沉默了片刻:“因為,裏麵就這麽多氧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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