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驥被趕走了…………


    永熙帝當然不可能給一個“以下犯上”“口無遮攔”的臣子好臉色看,說實話要不是周驥還有用,賈z估計永熙帝可能直接就噶了周驥了…………


    劉皇後看到永熙帝頭疼的靠在龍椅上,也是貼心的表示要去照看一下李鋼,走之前看了一眼賈z,便頭也不迴的去了。


    跪在下麵的賈z見隻有自己了頓時就慌了,連忙也小小聲的叩頭道:“臣還有軍務要忙,那個…………您要是沒別的事的話,臣就先行告退了。”


    “你給朕跪瓷實了!”


    賈z頓時嚇得又跪了迴去低著頭不敢說話,永熙帝也不說話,隻是靠著龍椅臉色陰沉,賈z壯著膽子看了永熙帝一眼,隨後連忙的低下了頭。


    永熙帝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的,自己追求了幾乎一輩子的聖名,今天差點兒毀了!能高興的起來嗎?


    不,應該說是早就毀了!沒有哪聖君是躲在皇宮裏的,也沒有哪個聖君能幹出來損國利己的事情,他所有的謀劃,如今都是為了李燕江山,不再是百姓,不再是天下眾生。


    如此他已經沒有資格去爭奪那個千古一帝的頭銜了!史書會記下這些的!百姓會記得這些的!這樣的皇帝,有什麽資格成為萬民敬仰的聖君?


    後悔嗎?要說不後悔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一切如果都是為了李燕王朝的千秋萬代,永熙帝無怨無悔,而且他自信,任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在麵對這樣的選擇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有其他的改變!


    但是真到了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痛罵的時候,永熙帝還是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自責並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他靠著龍椅,其實也並沒有想什麽,隻是呆呆的發著呆,賈z一開始肯定是怕永熙帝把氣撒在自己身上的,但是看到永熙帝也陷入迷茫之中的時候,賈z反而沉穩了下來。


    “賈z,你說…………朕真的做錯了嗎?”


    賈z低著頭,永熙帝迷茫的看著前方,賈z自己心裏知道,永熙帝根本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他自己的心!他是在和自己的心對話!


    賈z從小是被永熙帝養大的,所以他太了解永熙帝的性格了,要是他真的敢大言不慚的指責永熙帝或者給永熙帝提建議,隻會被永熙帝趕走。


    因為永熙帝本身內心之中就是一個極度自信乃至自負的一個人,他下定決心的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可能,就算是他自己知道了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他也會把南牆硬生生撞碎!


    所以賈z根本沒有費這個口舌,隻是輕聲道:“陛下曾經跟臣說過的。”永熙帝看向了賈z,賈z抬起頭看著永熙帝道:“陛下說,陛下可以錯,也可以對,但是在世人眼中,陛下永遠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


    永熙帝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隨後歎了口氣道:“迴去罷,好好做事,這些事情,不用你插手。”賈z緩緩的一個頭磕在地上,躬身道了一聲:“臣告退。”


    隨後緩緩的退出了乾清宮,隻是在走之前到底是沒忍住迴頭看了一眼,永熙帝高倨龍椅,雙目微闔,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黑暗之中賈z似乎也看不清他的麵貌了……………


    走在迴家的路上賈z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永熙帝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在提醒賈z他布的局對賈z無害,還是在說最近詭異頻繁的事情和賈z無關。


    賈z不知道,這一次賈z同樣是站在迷霧中,並且和永熙帝感同身受,就算是他們,其實也不過是如此脆弱罷了。


    葉時看到賈z迴來了,


    便急忙迎了上去,隻是在看到賈z的狀況的時候不禁有些驚訝,賈z渾身都濕透了,眼瞼處泛著血紅,麵色蒼白,看起來狀況似乎很是不好。


    葉時不由得驚訝擔憂的問道:“侯爺您這是………”賈z擺了擺手,隨後坐到了椅子上歎了口氣道:“一言難盡………”


    說著便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葉時,葉時也是十分驚訝於賈z今天的遭遇如此驚心動魄,賈z歎了口氣道:“還好那小子忙著跟陛下慷慨激昂,所以沒來的及說出我們在地下涵洞的遭遇。”


    要是周驥吐露了賈z他們倆在地下涵洞遇到了兩個奇怪的人,並且這兩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造成這次李鋼的事情的罪魁禍首的話,賈z不知道永熙帝會不會發瘋………


    畢竟永熙帝對子女還是很愛護的,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城內刺殺皇子,而且還是這麽光明正大的手段,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永熙帝會不會徹底暴走大肆屠戮全城賈z都不敢確認!永熙帝這個時候正是最敏感的時候,要是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刺激他,後果簡直不敢設想………


    葉時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隨後對賈z道:“聽侯爺的意思,似乎陛下最近的情緒的確是很不穩定,不然以陛下的性格怕是不會直接問侯爺這些的。”


    賈z點了點頭,歎口氣道:“陛下的確是有些失態了…………不過陛下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時摩挲著下巴,思索了片刻之後對賈z道:“我覺得陛下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這句話表達的一個訊號很簡單…………”


    葉時看著賈z道:“這件事,或許我們可以置身事外。”賈z聞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置身事外?作為陛下最寵愛的親手培養的勳貴領袖,如果永熙帝咋這場對決中失利了,賈z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如何置身事外。


    葉時歎了口氣道:“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咱們要做的,隻有穩住,盡量的看準形勢,然後隨機應變罷了。”


    賈z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隨後又對葉時道:“我聽說陛下是準備派李鋼去江南辦事的,具體什麽事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葉時疑惑的對賈z道:“侯爺為什麽會這麽想?”賈z道:“因為陛下對戴權說過,要李鋼這段時間就盡快動身,陛下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兩個人都沉默了,如果是真的是有正事要辦的話,一個落水受驚開始發燒的皇子真的能辦好嗎?再者說李鋼這個時候上路不是要他的命嗎?


    所以幾乎賈z和葉時都是第一時間就否定了永熙帝是真的有事情要委任李鋼去辦的!


    賈z沉吟著道:“你覺得,會不會是陛下保李鋼的一條計策,把他調出京去?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他就可以安然無恙的迴京?”


    葉時沉思了一會兒之後緩緩的搖了搖頭,隨後對賈z道:“如果侯爺是陛下的話,準備這樣做,那麽您會把李鋼派到江南嗎?”


    賈z思索了一會兒隨後搖了搖頭道:“不,如果是我,我會把他派到天津,或者是宣府,天津可以遙控京內局勢,宣府有數十萬邊軍守衛,江南…………太遠了………嘶!”


    葉時見賈z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由得滿含深意的對他笑道:“所以陛下派李鋼去江南根本就不是真的有事情交給他去辦,也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


    賈z摩挲著下巴劍眉微挑道:“拖住他?”


    葉時笑道:“沒錯!如果說當今世上誰最有資格和陛下屬意的新君造成威脅,有可能劍指龍椅的話,除了這個陛下一直很著重培養的穀王,還能有誰?”


    賈z沉思著摩挲著下巴,葉時笑道:“或許李鋼此時手中的那份聖旨,就是他後半生的催命貼!”


    “江南總督鍾朝乃是陛下心腹,如果他得到了一份聖旨,旨意上要求他一旦得到皇帝駕崩的消息,便立刻扣押穀王殿下,等到新君登基之後,諸高官官覲見述職之時再帶迴京內,您覺得,時彬會不會聽呢?”


    賈z笑了笑,江南乃是膏腴之地,更是種種利益世家聚居之地,敢在這裏為官的無不膽大心細,更是絕對忠誠於中央!


    所以賈z簡直想都不用想,江南總督鍾朝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執行永熙帝的旨意!絕對不會因為永熙帝已經不在了就大打折扣!


    賈z敲擊著桌麵道:“所以這麽說的話,陛下果真是有另立新君的意思?會是誰呢?”


    賈z苦苦思索著,葉時卻是眼珠子一轉,隨後上前輕聲道:“是誰不重要,諸位皇子您都是知道的,說是草包都是抬舉他們!在您麵前,提鞋都不配!”


    賈z心思一動看向葉時道:“你什麽意思?”葉時上前在賈z身側輕聲道:“若是果真有不忍言之事發生,不管是躲在天津還是宣府還是江南,有您躲在神京內的方便嗎?”


    賈z陡然唿吸一窒,瞳孔微縮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葉時,葉時雙眼微眯,閃爍著危險的寒光道:“您就在神京城內!手握玉麟軍京營十數萬兵馬!況且論正統,您才是真正最有資格登上那個至尊寶座的人!”


    賈z雙眼微眯的看向前方,唿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葉時繼續在他耳邊輕聲道:“如今城內形勢不明朗,雖然沒有開國功勳的幫助,但是隻要您亮明身份相信願意幫助您的絕對不在少數!”


    “昔日寧王舊部雖然被清洗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有不少深諳明哲保身之輩,隻要您登高振臂,他們必然影從唿應!到時候轄製文武百官豈不是輕而易舉?大事可定矣!”


    賈z的心砰然一跳,葉時繼續道:“陛下在,您永遠沒機會!若是等到新君登基,那可就真的是大事休矣!錯過這個時機,下一次能夠渾水摸魚的機會可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賈z的手掌緩緩的攥緊,葉時低聲道:“到時候您甘心一輩子做這個寧侯?或是寧國公?就是再做迴寧王!您甘心嗎?”


    葉時一字一句的對賈z道:“您才是最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您是太上嫡孫!有信物為證的寧王之子!您才是天命所歸的正統!您難道甘心一輩子頂著賈z的名號做一個臣子?您是李z!是太孫!是太祖高皇帝血脈!”


    “白兄弟?你怎麽在這兒?”


    賈z看了一眼葉時,葉時也是微微有些震驚的抬起頭看向外麵,隨後雙眼微眯的看向賈z,賈z沒有立即表態,隻是雙眼也是不自覺的閃爍著寒光。


    白曦君對一臉古怪的走過來的柳澤道:“沒什麽,剛剛路過,你怎麽沒跟侯爺在一起?”


    柳澤道:“外麵的一些事情,侯爺吩咐我去做,怎麽侯爺還沒迴來嗎?”白曦君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剛路過。”


    賈z看了一眼葉時,隨後對外麵道:“我迴來了,都進來罷。”柳澤忙應了一聲,隨二人走了進去,柳澤對賈z行禮道:“都已經按著侯爺的吩咐辦妥當了,五城兵馬司已經進駐東城開始清淤泄洪。”


    賈z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隻是不由得看了白曦君一眼,白曦君有些奇怪的歪了歪頭,隨後看了看自己,好像是以為自己的打扮有什麽問題。


    賈z看了一眼葉時,葉時微微的搖了搖頭,賈z卻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跟兩個人說了說話,隨後前麵便來了個侍女對賈z道:“西府的老太太派人來請侯爺。”


    賈z道:“甚麽事請我?”那侍女道:“好像是聽說是因為外麵的穀王殿下要出遠門,陛下特意開恩,準許王妃娘娘迴家省親,西府的老太太和老爺太太們正等著侯爺拿個主意呢。”


    王妃省親?賈z不由得愣住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現了元春的笑顏,賈z愣了愣神,隨後對外麵道:“去迴了老太太,就說我知道了。”


    外麵應了一聲走了,賈z隨後又吩咐柳澤下去好好休息,白曦君隨後便也說自己有事就先告辭了。


    等到白曦君走後,賈z這才對葉時道:“盯緊她。”葉時看了一眼白曦君的背影對賈z道:“不如直接…………”


    說著還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賈z猶豫了一下道:“還是算了盯緊點兒就是了,左右沒幾天好活的…………”


    說實話,這要是個長得醜的,賈z肯定就讚同了葉時的建議了,但是白曦君這種美人兒,弄死實在是太可惜了,也不符合賈z的審美觀。


    這就是冷冰冰的現實,長得好看肯定是要比長得醜的多很多機會,踩死一隻蟑螂你隻會解恨,而摧毀一朵花就會叫人惋惜…………


    況且說實話,白曦君都沒幾天好活的了,要不然也不會跟在自己身邊,賈z實在是想不明白白曦君活著都沒意思的人了,到處去宣揚自己的秘密對她有什麽好處?


    葉時素來是知道賈z對女性的寬容度適合寬泛的,所以聞言隻能歎了口氣表示會叫人盯緊她的,隨後又對賈z道:“侯爺,方才那侍女說陛下準備讓穀王妃省親,看來咱們的推斷是正確的。”


    賈z點了點頭,看來李鋼是真的要作為棄子被拋棄了,連他最大的仰仗都要剝奪了,這不就是要去除掉他所有的力量?


    李鋼最後的底氣肯定是來自元春的,因為元春和賈z的聯係,李剛自以為肯定是能夠得到賈z的支持,uu看書他不知道賈z把他千刀萬剮的心思都有!


    而元春對賈z肯定是個麻煩事,元春肯定會替自己的丈夫求情,而賈z雖然會拒絕但是恐怕也會傷害彼此的感情。


    而且要是元春還在穀王府,那新君就永遠不可能相信,重用賈z!所以元春對賈z來說是個大麻煩!


    索性的永熙帝就替賈z徹底的解決了這個麻煩!元春這一次省親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再迴去了!


    雖然有些對不起元春,但是為了江山的穩定,永熙帝相信賈z會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賈z簡直是太理解了,不光賈z理解,元春更理解!元春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再迴那個令人作嘔的王府!一輩子都遠離那個深邃黑暗的深宮!


    永熙帝和賈z眼中的元春恐怕會傷心欲絕,但是實際上的元春恨不得放掛鞭來慶祝新生!來慶祝終於離開了那個讓她感覺到羞辱和惡心的“丈夫”!


    迴到她僅有的美好迴憶中的那個賈家,迴到她人生中僅有的短暫美好時光的那個賈家,更何況還可以見到賈z!


    這簡直就是美夢成真!


    所以就算是私底下元春已經開始和李鋼一句話都不交流了,但是在從李鋼的口中得知要把自己送迴賈家省親的時候,元春還是興奮的和李鋼說了兩句話!


    元春的表現叫李鋼的良心稍微好受了一些,因為他其實是想帶著他的那個如意一起下江南的…………


    而且李鋼其實早就厭煩了元春,有元春在的王府簡直是太無趣了!要是元春能一直住在賈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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