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個性,便是說做就做。


    決定好了,就不再猶豫。


    “你可知,那妖物現在何處。”


    與他一同下山時,檀黎忽而開口。


    “這有何難?”


    楚墨笑眯眯掐了掐手指:“別忘了,我還能算。”


    “難怪方才那妖獸問你是否要幫忙,你卻說不用。”


    “找隻妖物的位置而已,還是簡單的。”


    他們都是不走尋常路的人,一眨眼,便到了山腳下。


    這地方山清水秀,山下還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溪邊的鵝卵石被水流衝刷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楚墨沒忘記自己還是個“病人”,於是一手捂著胸口,找了塊陰涼處的石頭坐下。


    “來的時候一路顛的……總感覺好像不大舒服。”


    乾坤袋裏的玄冰玉獅沒聽見他的話,隻好默默背了這個鍋。


    “……”


    檀黎在他麵前停下,神色仿佛在說:你又想做什麽。


    “我想吃烤魚了。”楚墨抬眼望著他,笑容滿含期待。


    “雖說已經辟穀,但我這嘴裏吧,總是淡得發慌。”


    尤其是方才眼看著那一條條看起來十分美味的小魚,在透澈的溪水裏蹦躂,他越發的忍不住了。


    他本就是貓,喜歡吃魚那不是很正常嗎?


    “……”檀黎不太懂他的口味,但看他這樣子,好似確實是想吃。


    滿足這個要求,倒也不難。


    正打算施法,卻聽楚墨又挑剔道:“我不吃法術做的,要真用火烤的。”


    “……”


    檀黎瞥他一眼,才轉身去了一旁的樹林裏。


    很快,便提著一捆木柴迴來了。


    他做起這些事來,似乎並不生澀。


    柴堆轉眼間便燃了起來,幾尾魚也從溪中蹦出,在鵝卵石上彈跳著。


    而後,被無情地剝去鱗片,開膛破肚。


    緊接著又被一雙修長的手利落地用樹枝穿過,架到了火堆上。


    楚墨舔了舔唇,眼睛都眯了起來:“看樣子你的手藝不錯。”


    檀黎坐在火堆旁,不時轉動下那兩條魚,神色冷清。


    “幼時學的。”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楚墨瞬間想起他小時候跟師兄們進山,被那群人無情拋棄的事。


    掉進那深坑後,年幼的檀黎在那裏頭從白天待到黑夜,又從黑夜待到第二天清晨。


    又渴又餓的狀態下,努力掙紮了整整一夜,才終於爬了出來。


    可出來之後,他並不知哪條才是下山的路。身旁空無一人,隻有偶爾竄過的一兩隻山雞和野兔。


    為了果腹,隻能一邊尋找下山的路,一邊想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


    他吃了不知名的野果,也試著抓了山雞和野兔。可最後填飽他肚子的,仍然是那些最容易摘到的果子。


    當時的他,並沒有獨自在山中謀生的能力。所以迴去後,他便開始有意識的鍛煉起自己。


    別的師兄進山,隻是為了修行。


    可他則在修行的同時,慢慢讓自己學會了如何尋到幹淨的水源,如何靠山裏有的一切資源來維生。


    這樣……即便下次再被人拋棄,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種生存的本能,仿佛已經刻在他的骨血裏。


    “……”


    楚墨眨眨眼,什麽也沒說。


    隻是在那魚傳出香味後,突然湊了過去。


    抽了抽鼻子:“嗯……聞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還要多久?”


    這種興奮和期待,不像是演的。


    眼裏隻有烤魚,甚至不顧形象地蹲在一旁,雙眼都在發亮。


    檀黎:“……”


    這樣一看,更像貓了。


    薄唇微微一動,道:“馬上就好。”


    “嗯!”


    楚墨嘴角含笑,繼續盯著眼前的魚。


    他可沒瞎說,是真的香!


    魚剛一烤好,檀黎便遞給了他。


    楚墨接過去,唿哧唿哧吹了兩下,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小心……燙。”


    檀黎的話還沒說完,那魚就被他吃得幾乎隻剩骨頭了。


    楚墨把樹枝一扔,心滿意足地舔舔唇:“真好吃!”


    “……”見他還盯著自己手上那串,檀黎一言未發地,將手裏的也遞了過去。


    楚墨吃魚的速度簡直是風卷殘雲一般,完全不帶猶豫。


    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被刺給紮著,熟練的不得了。


    吃完舔嘴還不算,甚至還舔了舔手指頭,一臉的滿足。


    “嗯……真的好吃!”


    沒有什麽華麗的辭藻和語言,卻讓檀黎的心,莫名像是被什麽給填滿了。


    “是麽。”


    他從未覺得,自己烤的魚會有這麽美味。


    “嗯,你是不怎麽喜歡吃魚吧?”楚墨正色道:“不巧,我剛好就喜歡!”


    “……原來如此。”


    愛吃魚的他見過,但愛吃到把自己吃得像隻貓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嗯……感覺身體舒坦了不少,胸不悶了,力氣也迴來了。”


    楚墨撫著胸口感歎。


    “走吧,咱們繼續去找那妖怪!”


    “嗯。”


    檀黎緩緩起身,走在他身側。


    剛走出去沒幾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而楚墨也頓住腳步,迴過頭,輕笑著和他對視一眼。


    隨後,兩人的目光一齊投向了身後不遠處的那片樹林。


    “觀察了那麽久,還不打算出來麽?”


    “……”


    一道瘦小的身影,從樹幹後挪了出來,帶著一點遲疑。


    “對、對不起……”


    那紮著雙辮的清秀少女望著他們,臉上寫滿了羞怯和無措。


    可她的表情,又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偷偷跟著你們的……”


    方才山腳下,無意中見到這兩個好看得不似凡間之人的男子時,她便知道,他們應該是很厲害的修道之人。


    一直想鼓起勇氣上前,卻還是不敢。


    或許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不像普通人吧,讓人不是那麽敢接近。


    但她又不想就這麽放棄,但凡有一點希望,她都想要抓住……


    所以便一直悄悄跟著他們,想找機會過去跟他們說話。


    隻是尷尬的是,她還沒主動過去,就被發現了。


    “……”檀黎仍是那副毫無感情的模樣,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足以在他眼中留下痕跡。


    倒是楚墨盯著這女孩兒打量了下,才問:“你一個凡人,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這裏可是修真界,遍地都是危險,不是普通人能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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