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墨磨了磨牙,隻好繼續往下看。


    “我不是魔族。”


    小梵淵將臉抬起,直視著這些同族,一字一頓地說。


    “我的父母,都是龍族。”


    “哼,誰說的!”


    其中一個小孩兒插起腰,用鼻孔對著他。


    “你父親才不是我們的族人,他就是一條已經被誅滅的魔龍!”


    “沒錯!你是魔龍的後代,所以你也是魔族!是異類!”


    正準備繼續像剛才那樣,用石頭砸他,把他趕走。


    可手中的石子還沒扔出去,便齊刷刷地被一股淩厲而強大的氣息擊飛出去。


    他們先是一驚,然後躺在地上哇哇大叫起來。


    “魔族殺人啦!這家夥居然想殺了我們!”


    幼龍們一哭天喊地,立刻便驚動了領地內其他成年的龍族。


    數條巨龍從遠處飛來,天上落下來的光線幾乎快要被他們的身體完全遮住。


    直到他們化成人形,這片天地才重新變得亮堂起來。


    “怎麽迴事?你們是怎麽受的傷?”


    龍族父母們將自己的孩子一一從地上扶起,臉色和語氣都不太好。


    孩子們立刻用手指著站在洞口的小梵淵,可憐巴巴地控訴。


    “還不都是這家夥!嗚嗚嗚……阿爹阿娘,我們被他打得好痛啊!”


    “嗬……”


    楚墨不由冷笑。


    這群小子明明都好幾百歲了,卻還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


    聽說龍族要一千五百歲才成年,長得確實慢。


    但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明顯是在故意賣慘裝可憐。


    而這群幼龍的父母,就是典型的熊孩子家長。


    聽自家孩子這麽一控訴,立馬就不冷靜了。


    “說多少遍了?就不該留著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禍害!”


    “現在就得去跟族長說,讓桑寧帶著他滾出咱們的領地!”


    麵對這些同族長輩嫌惡與厭棄的眼神,幼時的梵淵表情依舊那麽平靜。


    淡藍的眼眸中無悲無喜,仿佛已經看透了塵世。


    直到一個女人出現後,眼神才稍微有了些波動。


    此時急匆匆趕來的,正是梵淵的母親,同為龍族的桑寧。


    “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氣質溫婉,神色卻異常堅定,直接護在了自己孩子身前。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絕不可能是他先動手的。”


    “分明是你們容不下他,還要教自己的孩子去欺負他……”


    “桑寧,你胡說什麽?”


    其他人瞬間不爽了。


    “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求著族長讓你們母子倆留下的!”


    “現在居然反咬一口,還真是白眼狼啊!”


    “……”桑寧忍無可忍地看著他們:“若早知道你們會這樣欺負他,孤立他,我絕不會留下!”


    孩子沒了父親,而她也是為了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長大,才選擇留在龍族領地內。


    外麵的世界太過危險,誰也不知道會遇上什麽,又能否保證每天穩定的填飽肚子。


    對幼龍而言,始終還是在龍族領地內,才能更穩妥的成長。


    可事到如今……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聞言,其他龍族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帶他走?”


    “……沒錯!”


    她咬了咬唇,盡量保持冷靜後,才轉過身去。


    對上梵淵的視線後,蹲下身來,狀似輕鬆地揉揉他的發頂。


    “淵兒,這不是你的錯,娘親知道的。”


    望著他眉間的紅蓮印記,強行壓下聲音裏的哽咽。


    “既然在這裏待得不開心……就和娘一起去其他地方生活,好不好?”


    “好。”


    男孩兒定定地看著她,伸出一隻小手,抹了下她的眼角。


    她這才發覺……原來自己竟不知何時落下一滴淚來。


    再怎麽想忍住,終究還是失敗了。


    在自己的孩子給出迴答後,桑寧很快便化為原形,帶他離開了這裏。


    “我懂了……”


    望著母子倆遠去的身影,楚墨忍不住歎息。


    “這是古早的大荒時代……雖然靈氣豐富,但物資卻很匱乏。”


    龍族既然是群居,那和人類社會也是差不多的。


    生活在同一個領地中,自然會因為資源而排擠自己的族人。


    這些幼龍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享受到更多資源,成長的更好。


    所以才這麽想把他們母子趕走。


    沒有父親的庇護,母子倆想要過上正常的生活,並不容易。


    而且……


    “原來他父親真的是魔?”


    那梵淵會黑化,恐怕另有原因。


    正思索著,周身場景陡然一變。


    植被較為稀疏的山林間,桑寧牽著小梵淵的手,來到一條清澈的小溪邊。


    “早知道淵兒離開那裏能這麽自在,開心,娘應該早點帶你走的。”


    桑寧臉上總算有了真正的笑容,坐在石頭上,動作溫柔地給小梵淵擦著手。


    “今天要不要再多抓些魚?還是小蝦小蟹?”


    “都可以。”


    小梵淵狀態也很放鬆,坐在母親身邊,看著溪水中遊動的那幾尾魚。


    自從離開領地後,再沒人針對他,也沒人再叫他異類。


    就連桑寧都覺得,他們母子倆今後的生活不會再跟魔族有什麽牽連。


    因為她的孩子平時看上去,壓根就不像魔族。


    身上也沒有任何魔氣。


    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很小心。


    凡是有魔族,或是有絲毫魔氣出現的地方,她會立刻帶著孩子避開。


    也會盡量避免引起魔族的注意。


    可終究,她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無論再如何隱姓埋名,隱藏孩子的身份。


    魔族還是找上了門。


    “這小子可不是簡單的龍族,他體內有魔心,隻不過還沒萌芽罷了……”


    一群模樣陰森怪異的魔族出現在家門前,目光緊盯她身後的男孩兒。


    “他應該跟我們去魔界,而不是待在這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


    “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幼時的梵淵眼神堅定,語氣漠然。


    “因為,我不是魔族。”


    “哈哈……”


    他們相視一眼,大笑起來。


    “是不是魔,可不是由你說了算!”


    “小家夥,你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你父親是條魔龍的事實!”


    “我說了……我不是魔。”


    一股強悍的氣息瞬間向四周擴散開來,魔族們下意識後撤出一段距離,隨即眼神更亮了。


    “我就知道,這小子果然不一般!”


    隻要把他帶迴去,他們魔族日後定會更加強盛!


    可桑寧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


    “你們休想帶走他!”


    作為母親,她再次堅決地擋在了梵淵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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