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重明終於從外頭浪完迴來了。


    來找楚墨的時候,楚墨正在院內其中一棵玉蘭樹的枝幹上走來走去。


    “喲?”


    重明扇扇翅膀,也落到了枝頭。


    “這些樹哪來的?”


    楚墨四肢穩穩地站在他對麵,懶洋洋睨他一眼。


    “我師父用法術變出來的。”


    重明一邊用嘴梳理著自己如朝霞般燦爛的羽毛,一邊問:


    “他知道你喜歡這花,所以就在院子裏變了出來?”


    “……”楚墨認真想了想,“就不能是他也喜歡麽?”


    說實話,他還真沒那麽想過。


    梵淵是因為他喜歡,才這麽做的?


    不至於吧?


    “那就不知道了。”


    重明學著山外的凡人那樣,將翅膀一攤。


    楚墨打量了他一下,忍不住吐槽:“你去外頭一趟,又染上人味兒了。”


    這種情況時不時就會出現。


    重明也不在意:“不稀奇。見的人多了,自然會這樣。”


    他和楚墨不同,並不覺得染上人味是什麽壞事。


    妖怪對人總是有些好奇的,包括對這大千世界。


    隻要一出去,就難免會碰到人,這多正常。


    但貓這種生靈吧,似乎天生骨子裏就有股高傲不願低頭的氣質。


    有時心裏明明很渴望,卻要表現得毫不在意,甚至不屑一顧。


    就比如現在。


    重明心知肚明,對他的吐槽,也不計較。


    他確實挺了解楚墨。


    果不其然。在他結束話題後,楚墨反而有點憋不住,主動問起來。


    “話說……你這次在外麵都見到了些什麽?”


    重明輕笑一聲。


    看吧,就說了。


    其實楚墨對外麵的世界,還是很向往的。


    “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人,還有一些從來沒見過的妖怪。”


    楚墨:“細說!”


    這個場景並不陌生,每次重明從外麵迴來,他都會讓對方給自己仔細講講。


    重明這才跟他說起在外頭見到的趣事。


    等說完後,嘴巴都快幹掉了。


    “等等,那是什麽?”


    遠遠的見到一簇紅蓮飄過來,重明不由一呆。


    “來,給你介紹一下,它叫小紅。”


    楚墨抬起爪子,戳了戳來到自己身邊的紅蓮。


    “小紅,這是重明,我的朋友。”


    場麵還挺鄭重。


    “你好……小紅。”


    重明還是忍不住盯著紅蓮看了又看。


    “山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生靈?以前怎麽從來沒見過?”


    “我也不知道。”


    楚墨好整以暇地說。


    下一刻,一抹熟悉的身影自林中出現。


    是梵淵迴來了。


    “師父!”


    楚墨在樹上站得高,看得遠。


    黑色的皮毛在潔白的花叢間特別顯眼,梵淵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修長的指間拎著幾條新鮮的魚,緩步走入小院。


    視線掃過楚墨和一旁的重明,沒說什麽,徑直進了屋。


    “你師父身上的氣勢,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嚇人!”


    重明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


    從第一次見麵起,就覺得很難接近!


    楚墨卻漸漸沒那種感覺了,甚至還反問:


    “有麽?”


    他怎麽覺得,梵淵一點都不嚇人呢?


    當然,教導他的時候除外!


    認真教他修煉時的梵淵,確實和平時不一樣!


    特別嚴肅,正經,讓他不敢太過放肆。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


    重明一頓,好似發現了什麽。


    再看看他們站的這棵玉蘭樹,便更有了底。


    這師徒倆的關係,顯然是越來越好了。


    “你師父是去抓魚給你吃了嗎?”


    他感慨著問。


    “也不都是給我抓的。”


    楚墨一本正經道。


    “他自己也會吃。”


    “……和你一樣,也愛吃魚?”


    重明不禁深思。


    “那你覺得,你師父的真身究竟是什麽?”


    “哼哼……”


    楚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當然早就猜到了,不過不能告訴你。”


    猜到什麽了?


    見他這勝券在握的架勢,重明反而覺得他沒猜對。


    但又不好直說。


    “……好吧。”


    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小紅,隻好暫時把話收了迴去。


    等重明離開後,楚墨頭頂著小紅進了屋。


    “師父,要不要我來幫忙?”


    如今他也會了一些法術,做條魚而已,應該挺簡單的。


    “等下次。”


    梵淵並未讓他動手,主要是信不過他的廚藝。


    哪怕是用法術來做,也是需要一定方法的。


    “哼……”


    楚墨自然感覺的出來,尾巴不是很滿意地左右擺了擺。


    梵淵側眸瞥他一眼,忽然道:


    “等日後我不在了,你有的是時間練習。”


    “……”


    楚墨原本正在輕晃的尾巴尖頓時一停。


    好吧,是這個道理。


    反正梵淵又不會一直給他做吃的,終究是要走的。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明年這個時候,對方就已經不在了,還有點小惆悵。


    不過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過了一會兒,就沒有再想這件事情。


    尤其是當麵對桌上那幾條香氣四溢的魚時,更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了。


    梵淵坐在他對麵,像一個真正的人那般,用碗筷進食。


    相較之下,楚墨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是真的狂野。


    吃到一半,隻聽梵淵冷不丁道:


    “你那位朋友,並不是隻尋常的鳥。”


    “呃……有多不尋常?”


    楚墨終於停下了進食的動作,抬起腦袋。


    嘴邊的胡須上沾了油,變得越發亮。


    梵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與你一樣,都不一般。”


    楚墨眨眨眼:“師父,你就不能直說嘛?”


    “若再多說,便是泄露天機了。”


    他淡然垂眸。


    “哦……”


    他偶爾便會占上一卦。


    楚墨跟著他耳濡目染,也稍微懂了些這方麵的事。


    知道泄露天機,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便沒有再追問。


    隻是在心裏默默想:原來重明和自己一樣,都是很不一般的存在麽?


    那這樣的話……


    將來自己和重明,應該都會很有出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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