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懷裏抱著一條漂亮的魚尾,正饑渴難耐地對著這條尾巴流口水。


    如果啃上去……口感應該會很好吧?


    肚子裏升起的饑餓感,讓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為了不讓美味的食物跑掉,他抱得越發的緊。


    “這麽大一條魚……應該能吃挺久了吧……”


    睡夢中,竟還說起了夢話。


    “……”


    看著從他嘴角流出的那一絲透明物質,魚尾的主人繼續沉默著,沒有說話。


    盡管楚墨流出的口水,已經滴到了他的鱗片上。


    但是,他一點都不嫌棄。


    也並不感覺髒。


    反而覺得……


    楚墨眼下的這個樣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愛。


    【宿主,醒醒啊!】


    061趕緊大喊道。


    【還做你的吃貨夢呢?你就不覺得自己抱的這個東西有點太真實了嗎?!】


    它著急的原因,無非是怕宿主再繼續做夢,到時真會一口咬下去!


    “……嗯?”


    半夢半醒間,楚墨下意識抬手擦了擦嘴邊。


    “不是夢嗎?”


    清醒之後才發覺……原來還真不隻是一個夢。


    自己懷裏抱著的,不正是某位海神大人的魚尾嗎?


    銀色的鱗片,華麗而堅硬,如果全部展開,就會變成鋒利的武器。


    但在他麵前,司溟從未張開過自己的鱗片。


    即使被楚墨抱了這麽久,也隻是像一尊冰冰涼涼的枕頭般,幾乎沒怎麽動過。


    “醒了?”


    對上他的視線後,司溟薄唇微張,神色極深。


    “……”


    楚墨略顯尷尬地瞥了眼自己留在他身上的口水,幹笑兩聲。


    “哈嘍……你好啊。”


    打完招唿,還不忘了演一下驚訝。


    “不過……你怎麽追到這兒來了?”


    司溟凝視他雙眼,語氣沉緩。


    “這世界上,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不管他跑到哪兒,都是沒用的。


    說這句話,也是想告訴楚墨。


    不要妄想能甩掉自己。


    發現他好像還處在半黑化狀態,楚墨決定安撫一下。


    “你誤會了,我真沒想逃跑。”


    “是嗎?”


    司溟的藍眸定定地望著他。


    昨天在海上的時候,他滿心都隻有一件事。


    那就是……楚墨要丟下他,徹底逃離了。


    人類一向是狡猾的,就算不是演員,也可能在某些時候擁有不俗的演技。


    當楚墨真的乘船打算離開時,他根本無法保持冷靜。


    所有的理智,最終都被不安和怒意所埋沒。


    假如當時楚墨沒有出現……


    他是真的會殺了那一船的人。


    最終冷靜下來之後,才選擇了靜靜目送自己心愛的人類離開。


    但那一刻,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堅定的想法。


    那就是不管楚墨去了哪裏,他都會追過去。


    “你就這麽過來了,海裏沒事麽?”


    楚墨坐在床中央,好奇地眨眨眼。


    司溟不知道在他身邊待了多久,難道一直都維持著這個姿勢?


    剛才自己把他的魚尾抱得那麽緊,還差點就咬上去了,他居然都那麽淡定。


    不過……


    楚墨忍不住轉頭看了眼。


    這尾巴是真長,都快掉床下去了。


    果然是有兩米的。


    對於他的問題,司溟迴答得很是從容。


    “我已經在海裏待了快千年。”


    忽而垂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冰涼的手指在他掌心緩緩摩挲著。


    “我可以不做這個海神,但是……不能沒有你。”


    近千年的孤寂,全靠一個信念。


    那就是等待他心愛的人類,出現在他眼前。


    做了那麽久的神,他隻想任性一次。


    更何況,即使離開了大海,他的神力依然和那裏有所連接。


    不管身在何處,之前能做到的事,現在仍然可以。


    楚墨當然也知道,就是故意這麽問一下罷了。


    主要是想看看,這家夥會怎麽迴答。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說出了這麽肉麻的情話。


    “你……”


    剛要開口,司溟緊接著又向他簡單解釋了下。


    大意就是告訴他,即便自己離開大海也沒事的原因。


    楚墨瞬間有點想笑:“怎麽還特地跟我說明這個?不是不說會比較感人嗎?”


    “……隻是不想讓你覺得我油嘴滑舌,花言巧語。”


    當然還是得把事實告訴他。


    “海神大人,你好誠實啊。”


    楚墨把腳一盤,手一支,笑眯眯望著他。


    “不過,我就喜歡這種誠實。”


    “……”司溟雙眸微微一閃。


    “所以,你會趕我迴去嗎?”


    他隻想知道楚墨當下的態度。


    是接納他的存在,還是趕他迴大海裏。


    “趕你走?”


    楚墨頭一歪,又笑了。


    “怎麽會。來都來了,那就待到你自己想走為止吧?”


    “……”盡管提前設想過很多種可能,但親耳聽見這個答案時,司溟心口還是忍不住微微一震。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楚墨將手一翻,覆住他的手背,又舔了舔唇。


    “不過我在想,我家浴缸好像小了點?要把你放進去的話,得叫人來換個大的才行。”


    “……”海神大人眼睫微顫,壓著嗓子說:“不一定要浴缸,泳池也可以。”


    他發現,楚墨好像是真要把他留下來。


    甚至已經在想這種事了。


    “那不行,我還想跟你一起洗澡呢?”


    楚墨臉色一肅,鄭重其事道。


    “不換個大點的浴缸,怎麽能行?”


    話一出口,司溟頸間的喉結便有些控製不住地滾動了下。


    “一起……洗澡?”


    沒聽錯吧?


    這難道是……一種邀請?


    “你等著,我這就叫人來換!”


    楚墨一手繼續抓著他,一手摸來手機。


    沒有吩咐宋圓,而是直接在網上平台下單,選了當日配送安裝。


    這效率,杠杠的。


    剛下完單,昨天睡覺前預訂的蛋糕也到了,樓下門鈴響了兩聲。


    “吃的到了,走吧!”


    楚墨剛一起身,就被麵前的美男魚給一把拽了迴去。


    司溟沒有放開他的手,他自然是起不來的。


    “怎麽?你還不餓麽?”


    楚墨一臉認真地問。


    “……餓。”


    短暫的思考後,司溟終於給出了迴答。


    “但……不是那種普通意義上的餓。”


    結實有力的雙臂,將麵前的人牢牢扣在自己懷裏,不留一絲縫隙。


    “我想吃的……是你。”


    說話的同時,下方的魚尾開始不安分地擺動起來。


    而和楚墨貼在一起的位置……則是一點點地輕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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