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墨的表情明晃晃寫著:怪我咯?


    眯了眯眼,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


    力氣自然沒多大,但楚長宴還是配合地把手收了迴去。


    “怎麽。”


    握住他的手,裹在掌心裏。


    “哼。”


    楚墨低哼道:“大哥可能覺得沒所謂……可我不能接受。”


    “為什麽?”


    楚長宴沉聲問道。


    “你不是,本來就喜歡男人?”


    床上還放了那麽多與龍陽相關的書。


    楚墨理直氣壯道:“我是喜歡男人,可也沒想過要喜歡上大哥你呀。”


    一句話,直接就把眼前的人堵了迴去。


    見楚長宴臉色一沉,他又補充道:“更何況我現在這副模樣……不都是因為你麽?”


    又是一刀,狠狠地戳在對方心口上。


    “……”


    楚長宴的臉色,已經徹底黑得不像話。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沉默片刻後,他一字一頓對楚墨說道。


    “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會讓你活著。”


    “是嘛?”


    楚墨淡然一笑:“大哥,那就隻能看看,老天爺是否會按你說的做了。”


    “……”


    楚長宴再度握緊他的手,深吸一口氣後,猛然放開。


    “……你好好休息,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隨即,便起身離開。


    等他真的走後,楚墨不由得用手揉了揉下巴。


    嘖……差點把他嘴都給親麻了。


    能感覺到,剛才這家夥一直在竭力控製自己體內的欲望和衝動。


    不然,就不止是嘴被親麻這麽簡單了。


    ……


    三天後。


    楚墨的身體情況,再度惡化了。


    之前還能起來走動,現在是連床都起不來了。


    寶海趴在床邊,哀怨地說:“重陽節果然是騙人的!”


    怎麽一點效果都沒有呢!


    楚墨還有力氣跟他打趣:“或許是因為,我忘記許願了吧……”


    說實話,這身體好不好,對他來說都沒有多少影響。


    反正都是躺床上當鹹魚,神力也能為他隔絕病痛之苦。


    話音剛落,門口便多了一個人。


    楚長宴邁步而來,到了床邊,直接扣著他的手腕,給他探了下脈。


    隨即,神色驟然一沉。


    果然,他體內的那些毒素,又侵蝕得更深了。


    再這樣下去……不到半月,這具身體便會徹底油盡燈枯。


    “神醫還沒找到?”


    楚長宴從屋中出來,聲音裏滿是陰鬱之氣。


    淩嵐趕忙出現,迴道:“主子,人已經找到了,他們應該已經在往迴趕了。”


    “讓他們再加快速度。”


    楚長宴沉著臉吩咐。


    “是……屬下這就去派人給他們傳信。”


    淩嵐極盡小心地領命。


    他從未見過主子如此可怕的樣子。往日裏就算不高興,情緒也不會如此外露。


    看來……主子的確是極為在意三公子的生死了。


    退下時,淩嵐忍不住想。


    可是……他們如今這關係,還有主子對三公子的感情……


    真的是兄弟情嗎?


    怎麽感覺還是不太對勁呢?


    “神醫馬上就到了……你再努力撐一撐,一定會有辦法。”


    楚長宴坐在床沿,雙手緊緊扣著床上之人的手指,嗓音有些低啞。


    “……”


    楚墨躺在床上,看著他壓抑且緊張的神情,終於開口安撫。


    “大哥……沒事的,我這一時半會,應該還死不了。”


    聽他依然叫自己“大哥”,楚長宴便明白,他還是沒有接受自己的感情。


    可如今,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


    他眼下唯一所求,就隻有保住楚墨的命。


    其他的,別無所求。


    ……也不敢奢求。


    “大哥,你不用在這兒陪我了,我想睡一覺。”


    楚墨拍拍他的手,笑得有些虛弱。


    “去忙你自己的吧。”


    “……”


    破天荒的,這次對方竟爽快的同意了。


    “好。”


    楚長宴緩緩起身,仿佛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等我迴來,再來看你。”


    “好,去吧。”


    楚墨笑著點點頭。


    臨走前,楚長宴站在門口,看了他許久。


    見他閉上眼睛開始休息,才終於轉身離開。


    ……


    靜安寺中。


    “阿彌陀佛……”


    楚長宴緩步走進佛殿,目光落定在上次來這裏時,為楚墨和瑤華公主請了符的那位大師身上。


    大師站在高大而巍峨的佛像下,毫不驚訝,仿佛早就料到他會來。


    “大師。”


    楚長宴緩緩開口。


    “我想知道,你上次對我三弟說的應當已入輪迴,究竟是什麽意思。”


    大師波瀾不驚道:“楚施主,你心裏應當已經很清楚了,又何必再問呢?”


    “……”


    對方的迴答,直接印證了他心中一直縈繞不散的那個想法。


    “原來……竟是真的。”


    他抬眸望著麵前居高臨下的佛像,不帶感情地扯了下嘴角。


    “那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他活下去?”


    片刻的沉默後,他忽然扭頭,看向大師。


    “阿彌陀佛。”


    大師閉了閉眼,答道:“楚施主,那位施主乃異世之人。他的生死,貧僧無法堪破,也不能左右。”


    “但他既來到了這個世界,或許天道,依然能決定他的命運。”


    “……什麽意思?”


    楚長宴冷笑著問。


    “你不如說的明白點。”


    “貧僧的意思是……既然楚施主想讓他活下去,那麽求神問佛,或許會是一個辦法。”


    聞言,楚長宴臉上的冷笑頓時轉為了嘲諷。


    “你是讓我……去求上天?”


    “不錯。”


    大師倏然一頓,欲言又止。


    “然而楚施主你的六根與靈台太過汙穢,心中邪念和煞氣太重,也太過偏執。”


    “所以,若是要求神問佛,必須拿出你最大的誠意,才有可能打動上天。”


    “否則,也是無用的。”


    “……可笑。”


    他收起臉上的嘲弄,再度恢複到那冷血無情的模樣。


    “我這輩子,從不信什麽神佛。”


    即便是幼時差點身死,也從未祈求過上天。


    因為他永遠相信,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這才是最應該相信的道理。


    什麽神佛……


    根本就幫不了他。


    見狀,大師隻得輕歎一聲。


    “那就……看楚施主你自己了。”


    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楚長宴如何選擇,他不會插手。


    ……


    “大哥,你迴來啦?”


    太陽漸漸西沉,楚墨剛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幽深如潭的眼睛。


    楚長宴坐在這兒,不知看了他多久。


    “大哥?”


    楚墨試探地叫了聲,下一刻,放在床邊的那隻手就被扣緊了。


    “……”


    楚長宴緩緩張開手指,掌心與他相貼。


    一股沉穩而溫暖的內力,徐徐傳入他身體裏。


    雖然這樣無法延長他的性命,但最起碼,能讓他好受些。


    “大哥,行了,何必浪費你的內力呢。”


    楚墨認真說道。


    “就算你對我抱著那種……咳,那種感情,也不至於做到這樣。”


    “……”聞言,楚長宴眸光微凝。


    其實從靜安寺迴來後,他便已經想清楚了。


    他能夠確認,自己看上的那個人,是現在眼前的這個。


    他全部的愧疚,來源於對原來的那個楚墨,下錯了毒。


    可令他心動的那個人……


    卻始終隻有這一個。


    想清楚這些之後,他看楚墨的眼神,已然不再那麽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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