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先生上午學校有課,馬曉光在客廳坐了一陣,她方才迴來。


    見到馬曉光橘先生連忙招唿,讓馬曉光去書房說話。


    書房裏一切依舊,不過又多了些新購的書和古玩。


    “先生對周子涵同學的案子怎麽看?”馬曉光問道。


    “周君應該是被冤枉的,我不相信他會殺人。”橘先生道。


    “哦?望先生賜教。”馬曉光態度誠懇地看著先生。


    “周君是一個多愁善感,醉心文學的人,不會做出如此暴虐的事情。”橘先生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警察局是講證據,可不是講人品。”馬曉光笑道。


    “他是個好學生,不應遭此劫難。橘先生喃喃說道。”


    見先生如此傷感,馬曉光也不好再說周子涵的壞話,再說自己原本和周子涵無冤無仇,假假的的還是同學,是不好再潑冷水,要不先生該對自己有看法了。


    “這次來,我也是為了周同學的事情,我也不相信他一個文弱書生能做出這種事情,現在我們光是徒增傷悲是沒用的,當務之急是找證據。”馬曉光鄭重對橘先生說道。


    “啊,馬君真是一個正直的人。”橘先生感歎道。


    “先生過獎了,我和周同學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相互關心乃是同窗本分……”


    馬曉光一邊和橘先生說著話,一邊打量著書房。


    正看著,一個小匣子吸引他的注意,見馬曉光對匣子有點興趣,橘先生也想換個話題,老是討論殺人案件還是有點不好。


    “這是漢代的……”橘先生打開了匣子,衝馬曉光點了點頭示意他來掌眼。


    馬曉光拿起一看,此物確是典型的漢玉,乃是典型的“漢八刀”技法雕刻而成,古樸大氣,這橘先生這次倒沒有打眼,東西倒是真的,不過嘛……


    想起了這個“不過”,馬曉光有了主意。


    “先生,這東西是對的,漢代玉豬握,以前可要貴族才有權利擁有的,不過……”


    “不過什麽?這個東西是鬆村先生的,我可找好多人看過,不會是假的。”橘先生頗為肯定地說道。


    聽到這裏,馬曉光心裏更有了主張,神秘地一笑道:“這個玉豬握是真品無疑,問題是應該還有一個……”


    “什麽?玉豬握還有一個?”橘先生睜大美目問道。


    “這西漢玉豬握屬於漢握的一種,主要用於陪葬,墓主人一手一個,一般是一對,是財富的象征。”馬曉光煞有介事地說道。


    “那另一個怎麽尋找?”橘先生聽馬曉光一通解說,連忙問道。


    “這個嘛,我盡力而為,試著幫先生尋摸一下吧。”馬曉光沉吟道。


    橘先生聞言,自是連連拜托。


    和橘先生又聊了一會兒,馬曉光匆匆離開了橘先生家。


    這玉豬握是鬆村的——是覺得這東西很眼熟,照片裏麵有,匣子更眼熟,就是博雅軒的。


    馬曉光一邊想著,一邊趕路,很快來到了博雅軒。


    讓阿貴看著店堂,連忙拉著羅掌櫃就去裏間找到了正幹活的鬼手兄。


    “鬆村有個玉豬握你們知道嗎?”馬曉光沒有鋪墊直接問道。


    “……”


    “就是知道了。”


    馬長官看著大眼瞪小眼沒有作聲的兩師兄弟,問道。


    羅掌櫃咽了口唾沫出聲說道:“這玉豬握是還有一個,當時是不想便宜鬆村……”


    “問題東西現在不在杭城,要去取,來迴得旬月。”鬼手兄又囁嚅道。


    “這好辦,鬼手兄你出手,弄一套。”馬長官滿不在乎地說道。


    羅掌櫃和鬼手兄聞言,又是大眼瞪小眼,這怎麽就要弄一套?又不是煎餅。


    “這是命令!”馬長官嚴肅的說道。


    三天後,馬長官和鬼手兄出現在了石函路。


    鬼手兄惴惴地捧著一個木匣,馬長官的命令,有困難要做出來,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做出來,做不出來,就讓他們去雷峰塔底下和白娘子談人生。


    所以鬼手兄拿出渾身解數,就弄了這另外一個玉豬握出來。


    鬆村昨日就從滬市迴來了,一同迴來的還有芝原,不過芝原沒有出現在領事館,芝原是來接任杭城情報負責人的,不是來接任領事的,鬆村則是一人身兼兩職。


    “啊,馬桑,久違了,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鬆村還是那麽的彬彬有禮。


    “不妨事,家兄已經托人帶信……兩兄弟嘛,打斷骨頭連著筋。”馬同學也是鄭重地說道。


    “杭城真是個好地方,我很喜歡這裏。”鬆村無限感慨地說道。


    “鬆村先生,馬君尋到了另一個玉豬握……”橘先生特意解釋道。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馬桑,孫桑,橘先生,請。”鬆村連忙請三位客人入內。


    書房中,鬆村藏雄讓下人給三位客人沏好茶。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連忙帶上白手套,拿出放大鏡,取出鬼手兄帶來的玉豬握放在茶幾上仔細地看起來……


    看了半天,又從書櫥上取下另一個匣子,將兩個玉豬握取出鄭重其事地放在一起,又看了起來。


    過了良久,鬆村輕輕放下放大鏡,脫去手套。


    “孫桑,這個玉豬果然是一對,不知可願轉讓?”鬆村問道,不過語氣中沒有太多懇求的語氣,命令的口吻倒多一些。


    “我們把這東西送來,自是願意的,不過價錢嘛?”鬼手兄弱弱地說道。


    “哦,價錢好說,三千元。”鬆村說道,口氣不容置疑。


    “鬆村閣下,東西這湊成一對兒,可值錢……”鬼手兄說道。


    “孫桑,這東西要是拆開,你這東西一千元都不值。”鬆村冷笑一聲。


    “這……好吧,我可要大洋,對了這玩意兒太沉不好拿,日元也可以,不要法幣。”鬼手兄最後咬牙說道。


    “好吧,孫桑快人快語,我就不按匯率折算了,就三千日元。”鬆村說道。


    鬆村雖然話這樣說,屁股卻像粘在了沙發上紋絲未動。


    “鬆村閣下得償所願,孫先生談成買賣,都是喜事,我們事情辦好,就不多打擾了。”馬曉光見交易達成,起身說道。


    “馬桑,你這是何意?我們日本人是最講究禮儀的,你們都是我尊敬的客人。”鬆村連忙說道。


    “哦,這樣,鬆村閣下在書房先忙公事……我們去會客室等等如何?”馬曉光對鬼手兄和橘先生說道。


    “哦,對對,我怎麽忘了這茬,恕罪恕罪。”鬼手兄連忙起身告罪道。


    “失禮了!”鬆村藏雄聞言,起身鞠躬道。


    馬曉光和橘先生也是起身還禮,鞠躬的時候,馬曉光心裏不斷吐槽,這日本人講禮是個好習慣,就是費腰。


    馬曉光和橘先生又和鬆村客氣了一番,便連拉著鬼手兄一起去了會客室。


    過了不一會兒,鬆村拿來了三千日元,鬼手兄可不像馬老板,還是很嚴謹地,一五一十地仔細將鈔票過了數,小心地貼身收好。


    “恭喜閣下又得到一件好物。”馬曉光起身再次鞠躬道。


    鬆村顯然很高興,再次對三位客人致謝。


    “對了,鬆村閣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馬曉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馬先生是我的福星,但講無妨。”


    “上次古畫的事情,鬆村先生也是知道,家兄對我頗有不滿,近日雖已和好,但仍有芥蒂,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鬆村先生可否有東瀛藝術品賜下……我可以出錢的!”馬同學紅著臉說道。


    “哦?尊兄對我大日本帝國的文化感興趣?”鬆村奇道。


    “哦,是家嫂喜歡,家裏她才是一家之主。”馬同學的臉更紅了,像個小媳婦似的。


    橘先生和鬆村都意味深長地看了馬同學一眼。


    “嗬嗬,好,馬桑,我們的友誼,不要提錢不錢的,稍等片刻。”鬆村藏雄豪氣地說道。


    說罷,鬆村藏雄轉身又去了書房。


    …………


    三位客人在會客室等了一陣,卻沒見鬆村藏雄的身影。


    臨近中午,這領事館也沒留飯的意思。


    “先生,鬆村閣下要是為難,我和孫兄就告辭了……”馬同學對橘先生說道。


    鬼手兄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屁股上像長了刺一樣,坐立不安。


    平時一向淡定的橘先生也耐不住性子了,站起來準備出去找領事館的人問問


    “先生,不必麻煩了,鬆村閣下肯定有要事,我們還是先告辭吧,藝術品可以另尋的。”馬同學勸道。


    說罷,三人起身出了會客室,卻見到領事館秘書野間三郎,野間臉色有些怪異,見到三位客人告辭,連連鞠躬道歉。


    馬同學沒拿到鬆村領事的賜物,便央求鬼手兄幫忙一道去另想辦法。


    橘先生作為一個霓虹國貴族,家中此類物品原本不少,一向熱心的她不知為何卻始終默不作聲。


    三人便在領館門口分手。


    橘先生有車自是很快離開了領館,兩位男士尋摸東西倒是不能著急,招來兩輛黃包車,往另一方向不緊不慢地走了。


    三人離開領事館不久,一幫人卻來到了日本領事館門口。


    “反對華北自治!”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停止內戰!”


    ……


    這幫人以學生為主,大家高唿著口號,舉著各色標語,聚集在領事館門前。


    原本寧靜幽雅的領事館門口變得無比嘈雜,一會兒工夫就群情激憤,人聲鼎沸,不時還有東西飛入領事館院內。


    最近這段時間,“華北自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學生原本就是一腔熱血,聽到這個那真是一下就爆發了……


    隨著學生們的唿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領事館的大鐵門被撞得呯呯直響,原本沉重的大鐵門好像變得弱不禁風。


    野間三郎看著這個這個陣勢,真是滿頭大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個關鍵時刻,鬆村領事怎麽就不見了。


    其實,也不能說不見了,是出不來,或者說暫時不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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