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問了句:“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去找?報紙上都登了你死亡的消息,你要是沒死媒體一定會再報道的,她如果看見了,一定會先來找你吧?”


    黎子謙避開直麵而來的審視,細碎的燈光蘊進他的雙眼鍍上星子般的光亮:“我暫時還不能露麵。”


    “你怕什麽?難道怕她不來找你?”


    他搖頭:“說笑了,姑娘,我看你應該是個好人,希望我活著的消息能暫時保密。”


    林霖想了想:“保密可以,如果你要我幫你,總得讓我知道個原因吧。萬一是什麽作奸犯科的原因,難不成你讓我這個女警還以身試法啊?”


    “說的是,但這件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簡單來說,我要引蛇出洞……”


    天鵝絨的藍色落地窗簾遮住外麵的陽光,房間內每個角落都被暖黃色的燈光打亮。


    喬菀仔細翻看今天的報紙,雙眉緊鎖,看到最新報道裏的一個消息趕緊召喚了聲:“柏徽,快來看看。”


    坐在電腦前的男人狠狠一怔,唇瓣泛起濃重地笑意,起身走到她跟前,問了聲:“你剛叫我什麽?”


    喬菀意識到自己剛才一激動,說話有些不妥,微微紅了臉,咬了咬下唇,吞吞吐吐說了句:“啊?那個…….這不重要,你快來看看這條消息。”


    有力的大手一把將她箍起,他的眼光灼亮,死死凝著她,笑道:“不,很重要!你剛叫我柏徽記得嗎?”


    柔和的光斜散在兩人頭頂,有幾縷濺入兩人的眸底深處。


    她猛得抬頭看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剝去依附在肩頭的手掌,麵露難色地道了句:“是……是嗎?”


    他搖頭,良久後道:“我很意外。謝謝你!”


    喬菀淡淡笑了笑,看他的眼神慢慢嚴肅,嗓音也嚴謹起來:“說什麽謝呢,真要說謝,我要對你說的謝謝恐怕說到天亮也說不完。再說我覺得我們認識也有段時間了,總是連名帶姓似乎也挺變扭,但是你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如果你不習慣我這麽叫我可以……”


    於柏徽筆直地立在原地,心髒像是漏跳一拍,專屬他的嚴苛越來越柔軟:“我習慣,很習慣。不用對我道謝,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他稍稍頓了頓後突然想起來:“你剛剛……要我看什麽消息?”


    “喔,這個。”喬菀指了指報紙,可臉上的紅暈沒來由地直直泛到了脖頸。因為她內心深處似乎有點不忍心,他是那麽在意她不經意間的一字一句。愧疚感層層翻上,層層卷下。


    於柏徽接過,逸在唇角的笑意很快斂了去,死死凝著報道最下方的一行小字:嵐城首富婚宴最新消息,除酒店工作人員,所到賓客(包括婚宴主角)失蹤人數共計四人,其中身份暫不明確,本報將繼續跟蹤報道。


    模棱兩可的文字著實讓於柏徽心裏一沉,幾秒後濃眉輕挑。


    在婚宴上最後沒有發現人,憑空不見的除了他,喬菀,趙老頭,那另外一個人會是誰?


    不安一閃而過,他竟然在害怕黎子謙活著。


    這兩天來,和喬菀兩人過得很平靜,那是他好久沒有感受過的安寧。


    這個屋子雖然小,卻沒有旁人注視著他們。每天和喬菀同處一室,她的生活,她的習慣,都成了他的一份快樂。


    晚上,她睡床,他睡沙發,可他一點不覺得冷,相反的,他的心很溫暖,很熾熱。如果可以,他願意就和她這麽一直過下去。


    思緒飄飛了太久,喬菀觀察了會扯了扯他的手臂,探問道:“你怎麽了?”


    他驀地迴神,搖頭,牽強地扯動唇角:“沒什麽?”


    喬菀抿了抿唇,撞見他深眸裏的不安,某種感覺就更強烈,微弱卻極具穿透力的嗓音揚起:“我總覺得他還活著。”


    他聞言,心裏的不安愈發濃烈,嗓音從柔和轉為嚴厲,一把箍住她的肩用力搖了搖,劍眉星目地喝道:“不要活在夢裏,雖然你不想接受現實,但拜托也不要被自己幻想出來的東西蒙蔽了雙眼。”


    “他一定活著。”喬菀淺笑,隱隱心泛著疼,語氣卻始終堅定。


    “你……”於柏徽一雙眼睛漸漸幽深,緊握成拳的手還掛在她肩頭,右手指了指她的鼻梁又恨恨垂下。


    喬菀淡淡一笑,雙手緊緊攥著,眼光裏流竄著希望:“我知道你覺得我很傻,但是你知道嗎?這幾天,我晚上做夢的時候會夢到他,他對我笑,我問他在哪?他沒有告訴我。我抓住他手的時候好真實。”


    他轉身背對著她,喝了聲:“夠了,你瘋了。”


    “我沒瘋,他不會死。我很強烈的感覺,他離我不遠。”她心裏住著一個人,不管黎子謙是真的死了,還是活著,對她來說就算他再也不可能出現在她麵前,也有太多的迴憶陪著她未來的年華。


    所以他會一直活著,好好活在她的生命裏,記憶裏,生根發芽,長出一朵不死的花。


    於柏徽暗暗咬了咬牙,心中一咯噔,方才感受到的一縷幸福碎在身後人的執拗。


    再度轉身,他的臉色很沉,一把摟住她的纖腰,瞬間將兩人的距離拉近,渾厚的鼻息打下來,輕落在女人的睫毛上。


    他一字一句,說得殘忍:“你清醒點行不行,婚宴現場發現一具燒焦的屍體,是男性,上麵還有黎子謙當天穿的外套殘渣。他死了。”


    她還在強撐著微笑:“衣服能說明什麽呢,我離開的時候不也脫了外套嗎?我想去醫院看看,不是說有一名警官是第一個到達現場嗎?或者中間發生過什麽,黎子謙在那名警官來到之後離開的呢?”


    於柏徽簡直要被她生生逼瘋,閉了閉眼,問她:“好,如果他沒死,為什麽不來找你?”


    “我……”他出口的話一下子讓她啞口無言,話哽在喉間出不來,也咽不下去。


    於柏徽冷笑:“無話可說了?喬菀,日子還是要過,抱著過去隻會給自己畫地為牢,再也出不來。”


    她搖頭,眸光更堅定了些:“不管你信不信,他一定沒死。我們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黎氏股份讓人收購的事還沒有頭緒呢,外界也沒有半點消息,隻能靠自己了,現在陪我去醫院吧。”


    他攬住她腰肢的手,又加了分力道,她的連番肯定徹底點燃了男人的不悅:“信不信我現在就要了你,也好讓你真真正正地死心!”


    語落,於柏徽充滿戾氣的臉俯下,霸道地貼上她的唇。


    還不等喬菀反應過來,房間陷入一片漆黑。窗簾阻隔了所有的光線,連天都在幫他,竟然這個節骨眼上斷電。


    他的唇溫越來越炙熱,淺淺用力兩人便準確無誤地倒在床上,堅實的胸膛清晰明朗地感受到女人的柔軟。


    喬菀心口震蕩,越是漆黑,便越能分辨自己想要的,同樣的純熟技巧,卻不是她喜歡和熟悉的味道,於柏徽的吻顯然沒有黎子謙的來得溫柔,他是個索求者,而黎子謙生來是個領導者,引導者。


    對於任何一個理智的成年人來說,都深知這種情況下自己兇多吉少,她的氣力怎樣都抵不過一個高大硬朗的男人,幹脆停止了抵抗。


    於柏徽口中淡淡的薄荷氣不斷鑽進她的唇齒,如烈酒般灼入喉。而她如同死了般,不反抗,不迴應。


    架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停下來,揚起頭,在黑暗中猜測她此刻的表情。


    靜謐的空氣透著暗藏得危險,如果今天真的發生什麽,她不過是白蘿卜紮刀子,不出血的東西。她嬌豔的小花早就付了人。


    想到這,喬菀反而更冷靜了些,幹脆用一招以退為進來試試能否尋出條生路來。


    她雙手攀上男人脖頸,一字一句都染上譏誚和鄙夷,淡淡的嗓音凝固著空氣:“我說過的,如果你想要我這個人,我可以給你。但我愛的人隻有一個,我也隻有一顆心,不能同時裝下兩份愛。今天你要我,那好,請便!”


    此話一出,於柏徽焚身的火焰皆澆熄在她出口的字裏行間,跳閘過後,燈光很快飛濺進兩人的眼睛。


    男人一雙深眸,很蠱惑人心,瞳仁裏的黑很純粹。血管膨脹在他的頸,隱隱透著紅,深深地問:“為什麽不能愛我?”


    她打量他的神情,微微遲疑後反問道:“那你呢,家裏那麽多女人,你又為什麽沒愛上她們?其實,你很清楚原因。”


    於柏徽始終凝著她,唇角隱隱抽搐,輕聲道:“黎子謙已經死了,你以後的日子總要過。值得嗎?”


    他的眼中是有期待的,可更多的他希望從她口中聽到一絲轉機。


    “值得。”喬菀太堅定,淡淡笑紋漾在唇角。


    於柏徽站起來,自嘲般冷笑著。


    從來,他想要的女人就沒有得不到的,可在喬菀麵前,他淪落到要和個死人爭風吃醋還落敗的下場。


    興許算是報應吧,他的雙手沾染了太多的鮮血,一切因複仇而起,可他卻敗給了愛情。


    他妥協了,無力地說了句:“今天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對不起。”


    她抬眼,心髒深處有著深深的愧疚:“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他忽而轉身,彎腰箍住他的雙肩,像是在尋覓最後一絲光亮:“我不要對不起,你告訴我,我有沒有一點希望,哪怕是一丁點。”


    她沉默了,於柏徽始終沒有從她嘴裏聽到答案,倔強的心不肯墜落。


    於柏徽仰頭,低低歎了口氣,伸手從椅背上拿起外套,麵無表情地說了句:“我知道答案了。走吧,去醫院。”


    ……


    林霖在醫院守了整整一個上午,黎子謙告訴她付景年一定有危險,他一旦醒來,必定會遭到毒手,要她特別注意進醫生辦公室詢問他病情的可疑人物。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說不定喬菀會出現在醫院裏。


    黎子謙雖沒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林霖從他的隻字片語中還是深刻感覺到案件很大條。她穿著便服,守在他病房門外,在長廊裏踱了好久。


    房間內也坐著幾個警員,日夜看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切都太過安分。


    好奇心迫使她推開了付景年隔壁病房的門。比起付景年的病房,這個女人的房間明顯冷清許多,窗戶外透進淡淡的光斜,彎彎安靜躺在床上,口鼻之處罩著氧氣罩,臉上除五官部分全被白色的紗布緊緊包裹。


    “這個女人就是黎子謙婚宴上的妻子。黎子謙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生死,究竟是為什麽呢?好好一姑娘,臉就這麽毀了,哎。”


    醫生從外麵進來,林霖身後響起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你是?”


    她警覺過了頭,轉身之際一把鎖住了他的喉。視線從他的腳部開始緩緩移到他掛在脖子上的工作證,這才一把鬆開了手。


    醫生明顯被林霖的莫名行為搞得有些無措,摘下口罩,喝了聲:“誰啊你?”


    “對不起對不起。”尷尬笑笑之後,林霖隨便扯了個謊:“我啊,是這姑娘的表姐,剛才我正做夢被壞人襲擊呢,你一來,我還以為……嘿嘿,總之是個誤會。”


    語落之際,她拍了拍醫生的肩。


    醫生高挑的眉這才落下,斜睨了眼林霖:“原來是這樣,姑娘家家這麽粗魯可不好。看在你是病人家屬的麵子上,就不和你計較。”


    “她怎麽樣?還有隔壁床的付警官,他們應該都不會死吧?”


    “付警官啊,他的情況不太樂觀。要是過了今晚還醒不過來,隻怕是危險了。”


    她想了想問上一句:“怎麽說?”


    “他背部燒傷太嚴重,影響到他的唿吸係統,現在他唿吸是靠唿吸機來維持,現在科學發達,要是換在以前,哪有這種技術,人也早沒了。”


    林霖著實一驚:“你是說如果他現在不用唿吸機就會嗝屁了?”


    “嗯。不過要是再醒不過來,離死也不遠了。聽說是個好警察,死了可惜了。”


    醫生不再和林霖閑扯,走到彎彎跟前檢查她的瞳仁。


    林霖趕忙離開彎彎的房間,偷偷往家裏打了個電話把情況告訴黎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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