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菀聞言,不由地扯出一抹輕笑,抬眼,狠瞪著他:“用得著這麽說風涼話?你又何曾給過我好過的日子。”


    在她最低穀的時間,確實是於柏徽一直陪伴,可他也同樣給過她一次次無可奈何的時候。


    放狗咬她,冷靜看她被丟下海裏,又逼她在金三角的時候離開黎子謙,車內的霸道。這麽個給過她傷害大過溫柔的人說這種話,在喬菀聽來太冠冕堂皇了些。


    於柏徽歪頭,避開了尖銳的目光,淡淡迴了句:“那是以前。”


    喬菀直截了當:“以前?以後?又有什麽差別?”


    他咬咬牙,指著她的鼻梁:“喬菀,我今天和你打個賭。就算黎子謙見到你,他照樣還會舉行婚禮,你信不信?”


    她一聽,忍不住咂舌:“什麽意思?”


    她冰冷的小手被一股強大的暖意包裹,於柏徽眸底的嚴厲,傾瀉出來:“不信就跟我走,我要證明給你看,你在乎的人也許並沒有那麽在乎你,他就算在乎,也不一定肯為你放棄一切。”


    喬菀稍稍一愣,嘴角噙著冷笑,抽迴自己的手瞥過頭:“我不去。”一陣慌亂漫無邊際。


    於柏徽幹脆用激將法,狠狠往她傷口上撒鹽,俯下臉,邪魅一笑:“你不敢去!”


    她抬頭,正巧迎合男人的鼻息,側目說了句:“不是不敢!是覺得沒必要。”


    都離開了,還要出現,這種舉動怎麽看都會讓人覺得矯情。


    於柏徽炙熱的目光仿佛直擊她的心,男人臉上的笑紋越擴越大,大手勾住她的脖子淺淺用力,將兩人的距離扯近了些,反問道:“如果沒必要,你還為什麽哭?死鴨子嘴硬。”


    緊跟著,大手穿過她的腰際,她整個人都被抬了起來。


    喬菀一臉的驚色,睫毛輕顫:“喂,你幹嘛?”


    他低頭,微皺了下眉:“就出去幾個小時觀禮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我會照顧好你,順便,讓你徹徹底底死心!”


    一時間,她有些哭笑不得。


    可他卻著實給了她一個最好的台階,她內心深處其實並不這麽想,她想去,想去的欲望太強烈,想去看看原本屬於自己的婚禮是什麽樣子。


    新娘,有沒有漂亮的禮服,新郎,是麵無表情地牽起新娘的手,還是會淡淡地掛著一抹笑?


    她對自己沒信心,對他們的感情沒信心。


    從始至終,黎子謙從沒說過喜歡她,可彎彎卻是他曾經摯愛的女人。甚至在彎彎一定要把她丟進海裏之後,她也沒有從黎子謙嘴裏聽到一句責備彎彎的話。


    如果女主角換成別人,她興許不會那麽驚慌!


    ……


    嵐城的冬天是極冷的,於柏徽帶她去了設計館,強製命令設計師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她打扮成最耀眼的女人。


    她無疑是幸運的,在這麽卑微的時光裏,至少還有一個人這樣不離不棄的憐著她。


    於柏徽怕她術後著涼,特意讓設計師用大氣的英倫風來裝束她。


    黑色大筒羊絨連體褲拉長了她的身高曲線,水貂大衣披在她身上,那是種從未有過的華麗。


    長發沒有被盤起,隻用了最大號陶瓷卷棒打造出靈動的造型,簡單的妝容下嵌著火紅的唇,一下點亮了整張臉的精致。


    坐在車裏,她一直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兩處手指硬是被攥得沒有血色,白一片,紅一片。


    於柏徽一直在暗暗觀察她的神情舉止,深歎一氣,幹脆戳穿她:“你很緊張?”


    她被突來的男音嚇得顫了顫身子,轉臉,遭遇他嚴厲的目光,說話的聲音沒來由的結巴起來:“沒……沒有!”


    短暫的凝視過後,他邪魅的笑容又悄無聲息地跑出來:“既然這麽選擇了,結果是好是壞你都得擔著。”


    喬菀幹幹扯了扯唇角,笑而不語。她當然知道於柏徽的言下之意,抿了抿唇,調整了下自己的心情,目光移向窗外一閃而過的一顆顆殘雪未融的枯樹。


    於柏徽側目,他想了很久,最終覺得這句話還是趁著現在說。


    他知道自己在冒險,萬一黎子謙看到她,奮不顧身地帶她走,他沒一點辦法,那麽這句話,也將再沒有機會說。


    一字一句,他說得緩慢:“如果今天他願意放棄一切和你在一起,那麽以後如果有一天過不下去,來找我!我會等你!”


    鑽進喬菀耳朵裏的柔情讓她心咯噔一下,她沒有轉臉,就連目光中也尋不到半絲愛意,隻是沉靜地迴了句:“你不是說他沒得選嗎?我去了,也隻是觀禮而已。”


    說完這句話過了很久,她才轉頭,卻發現於柏徽始終在凝著她,兩人的目光碰撞出千姿百味。


    於柏徽的眉頭隱隱一蹙,淡泊一笑:“喬菀,你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什麽嗎?”


    她挑眉,靜靜聆聽別人口中的答案,她以為於柏徽會說她最大的毛病是嘴硬或者倔強之類的詞,沒想到他說的卻是一句,‘自以為是’


    “自以為隻要離開,黎子謙就能過得好,這是你的自以為是。自以為隻憑你一人就能扭轉整個局麵,這是你第二個自以為是。自以為……”


    她大喝一聲,適時打斷了他傷人的言辭:“夠了!”閉了閉眼,語調才些許柔和了一瞬:“求你別在說下去。”


    於柏徽低低歎出口氣,試著揣摩她現下的心思,又問了句:“你現在,在期待你一出現,黎子謙和彎彎的婚禮不能如期舉行。”


    喬菀攥緊拳頭,突然湊近他,嘶聲力竭地咆哮著:“是,我就是虛偽,我是這麽想,你說的全對!我是一個又想做好人又恨自己的矛盾體。可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劃破涼薄的空氣,車停了,兩人的爭吵嘎然而止。


    斷斷續續的婚禮音樂從酒店六樓的窗戶裏飄散出來,喬菀抬頭凝了眼,巨大的新人婚照高掛著。


    涼風吹動照片下方寫著祝賀詞的橫幅,


    新郎:黎子謙。新娘:趙洛熙。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白底,黑色花邊字。好美的意式風!


    照片裏的女人依偎在他肩頭,一手觸著他的側臉,而他,麵無表情地深沉著。


    於柏徽原以為,身旁的女人看到這樣的照片會忍不住哀傷,沒想到她轉過臉來的時候表情很平和,眸底的情緒很淡,辯不出味道。


    她斜睨了眼:“你確定我們能進得去嗎?”


    大手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喬菀的肩:“放心,這種公眾婚禮是不會把前來祝賀的賓客拒之門外的。”


    於柏徽伸手去拉車門,卻被她扯了迴來。


    喬菀聞言,心裏咯噔一下,大膽揣摩他的心思:“等等,好像不對勁。”


    於柏徽的眼光有一刹那閃爍,英眉一蹙問了句:“不對勁?”


    “你帶我來,應該不隻是因為之前你說的目的。”於柏徽究竟在盤算什麽?喬菀的心髒一下子像是漏跳了一拍。


    “喔?”果然,他的目光探究味很重。


    喬菀的語速迫切了些:“如你所說,這個婚禮是公眾婚禮,可當年我和黎子謙辦婚禮的時候也是在媒體注視下舉行的。我去,不合適吧?”


    這麽重要的一點,她竟然現在才想起來,又或者說,那時候沒有感情的婚禮,她已差不多忘得幹淨。


    想到這,喬菀心裏就更沉了,她恨不得時間能倒迴。


    於柏徽搖頭無奈一笑,故意出口的一句話,最終還是讓她聞出了氣味,挺好。


    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屏氣凝神什麽話也沒說將手帕輕輕掠過她的鼻尖,下手極快!


    緊跟著,女人的小腦袋重重倒在他肩頭,緊闔的雙眼終於溫順下來。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絲清淡的弧。


    車門打開,他橫抱著她走在還有殘霜覆蓋的柏油路上,撩過臉龐的風像是上古時期的龍牙刀,一刀一刀都滲透著涼。


    確實,除了圓喬菀的心願,他還有自己的心思在。


    沈若天落水之後似乎不想再延續他們之間的合作的關係。


    他離開前讓彎彎滾出府邸,原以為她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女人成不了氣候,沒想到卻是放虎歸山,還有姓趙的,這次來又是什麽目的,是替姓斬的打抱不平,還是另有隱情?


    這些於柏徽通通不知道!他必須要把他操控不了的局麵了解清楚。


    修長的腿立定,兩個保安凝了眼他懷裏的女人,整張臉都被深埋了起來,看不清長相。


    彎彎讓趙老爺子特別吩咐過,今天絕不能讓喬菀進場。可保安們卻在和於柏徽目光碰撞的一瞬間,硬是哽住了喉。


    寬闊的肩膀撞擊到兩個保安的身軀,他踏進去,保安在後麵竊竊私語。


    “你怎麽不檢查檢查?”


    “那你怎麽不檢查?這男的一身名牌,萬一是個厲害的角色,咱們可得罪不起。”


    “沒事,沒看見是個男的抱著嗎?估計是睡著了。沒那麽巧。你先看著,我去後門抽根煙。”


    細碎的聲音浮動在於柏徽耳邊,他輕蔑一笑,他的眼光嚴厲起來能殺人,他自己深刻的知道。隻是他沒料到姓趙的那個老東西用人是越來越不長眼了,連身後那種廢物都能為他所用。


    走進這裏的過程比他原本想象的要輕鬆。


    健臂的力道又加深了一分,她昏著,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抱著。


    可他們的世界,一個南,一個北,隔著難以跨越的天塹,到底怎麽樣才能跨越這條鴻溝。


    或許,今天會是個轉折。他不確定,心也跟著繁瑣的思緒亂如細麻。


    於柏徽踏入婚禮現場的時候,不經意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他這樣一張麵生的臉,嵌著刀片雕刻般的明朗五官,剛毅的臉部線條,在暖光燈下不但沒有轉為溫和,反而加重他身上的戾氣。


    他身上有股邪味,卻沒寫在臉上。這種感覺仿佛是源於他身體裏每個細胞,牢固得長在骨血裏的。


    走得每一個步子,都讓人有種強而有力的壓迫感。


    於柏徽快速地掃了一圈,黎子謙的婚禮,果然依舊富麗堂皇,晃眼的燈光散在每個角落。


    細節一絲不苟,就連桌上的餐具都是價值不菲,往來的賓客又都是些西裝革履的成功商人。


    商人之間多少有點私交,於柏徽的意外出現,無疑讓整個宴會場的人不由猜測起來。


    直到,他一雙鷹目快速地在人群中找到了沈若天的身影。他走過去,大方將喬菀置在一張空椅上,別人才覺得這張陌生麵孔的出現似乎沒那麽突兀。


    沈若天的頭上還罩著慈善家的光圈。


    於柏徽怎麽想怎麽諷刺,當初是他給的建議,而現下這刻,他靠得卻是沈若天虛構的身份沾光。


    看來,想在嵐城停留一段時間,還是得盡快給自己一個新身份才行。


    他英眉輕扯,頎長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連頭都沒有瞥向沈若天,低低問了句:“怎麽一直聯係不上?”


    沈若天拿起酒杯,目光落在昏睡的喬菀身上:“不想聯係,以後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們互不幹涉。”


    他和於柏徽扯在一塊,迴過頭來想想,沒有撈到一分一毫的好處。


    於柏徽邪魅一笑,緩緩側目,嚴厲問道:“原因呢?”


    他的眼底匯集了太多光芒,比起黎子謙,沈若天深深覺得於柏徽要難纏太多,稍把握不好,自己隻會成了他的犧牲品,替死鬼。絕對會是場玩火自焚的遊戲。


    沈若天不留情麵地說了句:“除了自己,沒有人能靠得住。你也一樣!”


    他大笑,笑聲過後,是比大提琴更低的音色:“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我也從來沒拿你當迴事。”


    沈若天早就知道從一開始在於柏徽眼裏,自己根本就可有可無,可聽到直言不諱的言辭,不悅還是染進了喉,手指幾乎要指到他的鼻梁上:“你!”


    他淺勾唇,不緊不慢地移開了眼前手指,瞥他一眼,警告了句:“慈善家沈若天先生,這裏是公眾場合,無數雙眼睛盯著呢,要是不想太快穿幫,還是掂量下你的身份。”


    沈若天聞言,下意識的環視一圈,人群中果然有好多雙眼睛向他們所在的位置投遞來審視的目光。正了正身,不再大意地壓低聲音:“你怎麽會來?還帶著這女人?似乎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想到這,沈若天倒是有點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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