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艱難的扯開喉嚨,問了句:“要我怎麽做?”


    他從西裝裏掏出鑰匙,打開酒櫃,大手摸索到酒櫃後方拿出一個大號的針管,將標注日期最近的酒瓶拿出來,抽去了一些液體遞給了身旁的男人:“這個由你親自送過去。”


    男人一愣:“這個?”


    “是我答應她的,也是我生平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於柏徽清淡的笑笑。


    沉默幾秒,男人問了句:“如果她認出了我,我該怎麽交到在嵐城的事?”


    於柏徽輕描淡寫地撇他一眼,轉身將準備了一晚上的東西全部交到他手裏:“她一定會認出你的,所以,為了把事情圓好,這些東西你好好看看,走之前都放在你的房間裏。”


    男人快速的翻開了手裏的數據資料,狠狠愣住。再看看光盤,眉頭蹙得更緊。


    陽光緩緩變烈,於柏徽的臉逆著光,淺淡的笑紋劃在唇角。他從沒有一刻這麽希望自己的雙手是沒有沾過血的。因為隻有在看到喬菀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她昨晚說的話,一字一句在他耳邊迴響了無數次。於柏徽引以為傲的冷漠和毒辣在她這裏卻成了他所自卑的原因。


    他轉身,零散的陽光映進於柏徽嚴肅的眼睛裏,隱隱爬過的一絲哀傷取代著他平日裏的犀利。


    關門的聲音穿進耳朵的一刻,他走到窗前,雙手扶住陽台的圍欄,一度覺得自己的雙腳迷了路,不知到底該走向何方。


    對黎子謙的恨意難以被取代,對喬菀的喜歡漸漸加深,計劃還是得進行,換個方向未必不是好事。


    將所有的事都推到斬叔身上,似乎更有趣。


    黎子謙雖然恨那老東西,但是這個人畢竟養育了他多年,他還不至於做的太絕。


    頂多是把喬菀去墓園的視頻交給警察,洗清這個女人的罪名。


    然後……借著黎子謙的手,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將他所有忌諱的人通通推入地獄,事情的走向同樣有趣。


    篤篤篤


    房門再一次被敲開,於柏徽迴頭,清淡地掃了眼彎彎的臉:“你醒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要躺在床上。”


    彎彎盤著手,一步步走到於柏徽的身後,雙手不動聲色地環住男人的腰,嬌滴滴地問了句:“為什麽救我?我死了不是更好?”


    於柏徽的嗓音更顯冰冷,手掌一把剝開了女人的手:“你死不死和我沒關係,走吧。”


    彎彎輕蔑地笑笑,走到他跟前不可置信地瞄他一眼:“你救我?會這麽好心放我走?”


    “你對我來說沒什麽用。”於柏徽終於知道沈若天為什麽討厭這個女人,她身上現實氣息太重,和喬菀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


    彎彎笑得嫵媚,手指輕輕戳了戳於柏徽的胸口,嬌柔道:“可你對我有用!我什麽都不要,隻要沈若天和喬菀死!”


    於柏徽一驚,抬手就是一記巴掌,狠狠落在了彎彎臉上,咬牙切齒地說了句:“你算什麽東西?敢打喬菀的主意,我就先拆了你的骨頭。”


    彎彎被一記強勁的力道打得跌坐在地,眸光裏盡數全是驚愕,在船上,明明沈若天把喬菀丟進海裏,難道他們兩人不是一夥的?似乎是雲裏霧裏般,彎彎一下便搞不清狀況。


    ……


    昨夜黎子謙和喬菀都睡得很晚,入眠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


    喬菀幾乎是驚厥而起的,因為於柏徽答應說一早就讓人送注射溶液過來。


    她掀開被子時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就很快速地跑到門邊,步子稍稍停了停,扭開了門扶手。


    開門後,見到的果然不是春花,而是一張陌生的麵孔,男人帶著鴨舌帽,身材也很堅實,手臂上的肌理線十分明朗。


    隻是他的眼神,喬菀總覺得在哪裏看到過。


    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冰冰地丟出一句:“東西,有人讓我送的。”


    一個黑色的小包在她麵前晃了晃,睡意散去,她很快注意到他臉上的疤痕,吞了吞口水膽戰心驚地將手掌遮在了他的口鼻之前。


    美眸驀地一提,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男人就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轉身離開。


    黎子謙下床,走到門邊剛剛看到喬菀的背影,沒想她卻不管不顧的飛奔過去,嘴裏直喊:“你別跑。”


    男人的步子加快了些,喬菀追得緊,黎子謙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追出去。


    奔到電梯門那,情急之下她將手插入了即將閉合的縫隙中,電梯門被彈開,黎子謙腳步剛落地,見狀後很快衝進去鉗製住了他。


    男人的鴨舌帽壓得很低,當他抬頭的一刹那,黎子謙忽而一驚:“是你?”


    話一出口,她不可置信的將目光移到黎子謙的臉上,原來,打從一開始看視頻的時候,黎子謙心裏便有了疑惑,所以後來才會對她說,寧可那個被抓到的人是兇手。


    是她否決了這一切!


    指指男人,又指指黎子謙,喬菀愣是沒辦法把話說完整:“黎子謙,你和他?”


    黎子謙的眸光短暫的掃過喬菀一張素白的麵孔:“手沒事吧?”


    她搖頭!


    男人趁機從黎子謙的手腕裏掙脫出來,想跑,黎子謙一腳掃向他的腿。


    再次被鉗製,隻能抬頭扭了扭脖子輕蔑一笑:“是我。”


    凝了他一眼,黎子謙一把拽住他後背的衣服把他拖出了電梯:“陳愛視頻畫麵裏的男人,是你,對嗎?”


    男人瞥他一眼,默不作聲,臉上的情緒卻像是多了幾分默認的意味。


    黎子謙的眉梢扯動,暗自咬咬牙:“果然都是於柏徽做的。”


    於柏徽恨他,他知道,但是無論怎麽解釋當年的事也已是徒勞,他早就清楚,總有一天於柏徽會找上門。


    輕笑再次滑過:“你沒資格這麽說,要怪都怪斬叔!”


    男人出口的一句話,讓黎子謙的心髒狠狠地抽動了瞬,英眉一挑:“他?他不可能讓於柏徽這麽做!”


    當年離開金三角,黎子謙明明從那個人嘴裏聽到了懺悔,如果姓斬的那時候就想害人,又何必這麽麻煩借他人之手!


    男人淡笑,對黎子謙傲慢地說了句:“信不信由你。”


    黎子謙的眸底多了一絲考量,半響後才開口:“於柏徽想嫁禍,也沒那麽容易。”


    男人微微挑眉:“在金三角,不管是黑道白道,斬叔多少有幾分麵子吧?可他偏偏對你……”說到這裏,卻欲言又止,隨後輕蔑一笑接了句:


    “話說迴來,他要是真的疼你,幹嘛把你送到美國,又怎麽會把你丟進原始森林裏,讓你受那份罪。”


    男人幾年前就跟著斬叔,但是後來又跟沈若天,現在居然跟了於柏徽,其中原因黎子謙並不清楚,但正因為這樣,所以黎子謙十幾歲的時候被丟進原始森林的事男人才會知道,也因為如此,他出口的話並不是完全不可信的。


    喬菀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著,可當她從別人嘴裏聽到原始森林四個字,手臂上的汗毛一下子全豎了起來。


    原始森林,就是美國電影裏充滿危險的那種地方嗎?隻要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成為野獸的肚中餐?斬叔曾經送黎子謙去過那種地方?而黎子謙又叫斬叔幹爹!


    天啊,她整個人都混亂了。到底有多少事,多少關係,是她所不清楚的。


    酒店走道上的燈光昏暗,將三點一線的畫麵勾勒的更加嚴肅。


    黎子謙的眉皺得更深,目光冷得幾乎要凝固住:“繼續說下去。”


    “我沒什麽好說的。”男人低笑,卡在最關鍵地方,把什麽都引的模棱兩可,但他看的出來,黎子謙似乎有些懷疑了。


    黎子謙重重點頭,也不想多說廢話,直接道了句:“你不說?那我隻能立刻就把你遣送迴嵐城,警察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從你這下手,真兇一樣會浮出水麵。”


    男人臉上的神色有一刹那驚恐,故意吞了吞口水做害怕狀:“現在是講究證據的社會,你憑我長的像,他們就能把我關起來了判罪了?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你。”


    他清楚的聽見黎子謙之前說是於柏徽,而前麵一句話卻用了真兇兩個字。


    黎子謙眯了眯眼,沉默了幾秒,不緊不慢地說了句:“證據拿出來,你才有資格談判!”


    為了讓戲演的逼真,男人提出了交換條件。可他心裏和明鏡似的,一旦黎子謙看到了於柏徽事先準備好的東西,自己隻有死路一條。


    黎子謙隻有把他交給警察,於柏徽才能抽身,這個叫喬菀的女人才能洗脫嫌疑,這是一條不歸路,根本沒有逆轉的可能!


    喬菀急了,他們的交談讓她一陣雲裏霧裏,且先不扯遠的,她此時此刻更關心男人送來的注射溶液是不是真的,到底能不能救春花。


    一把扯住了他的手:“那個溶液,注射完之後人不會再出現視覺上的辨識度和體重減輕的症狀嗎?”


    漫不經心的迴了句:“我哪知道。這是於柏徽給我的,他說答應了你才讓我送來。早知道你眼力這麽好,一眼就把我認出來,我就不來了。”


    有時候,話說多了反而會露出破綻。


    就是男人的這句話讓黎子謙的眉頭微微一皺,但是他還是想看看所謂的證據究竟是些什麽。


    黎子謙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喬菀的臉,沉穩道了句:“不用著急一時,你讓春花先去營區走走,你陪我去一趟。”


    ……


    到了地方,男人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文件和幾張光盤:“要從哪裏看起?是先看資料,還是先看光盤?”


    黎子謙沉思了一會,覺得事情該從原點開始剖析似乎更好,想剛開口,喬菀突然插了句:“先看哪個不重要,我想從白蘇月的死開始了解。”


    她驀地迴想起在墓園的時候,登記名叫‘陸葉薰’的女人跪在陳愛的墳前,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喬菀覺得要是從白蘇月事件先下手,有可能事情會很快一目了然。


    男人稍稍愣了愣,凝著她的眼睛,半響後才點頭,翻了翻手裏的文件,找到了關於白蘇月的那份遞了過去。


    喬菀一把扯過,雙眸緊緊看著一頁頁的數據,麵露驚色的突然抬頭:“這是通話記錄!這個號碼是?”通話記錄最後顯示的時間是白蘇月死前十五分鍾。


    男人不緊不慢答了句:“化名陸葉薰的。”


    “化名?”她蹙眉,化名的意思有很多種,自己的推斷再和上迴黎子謙筆記本裏看到的資料,現在又聽到化名兩個字,事實證明真的白蘇月可能沒有死,那死的那個……


    思緒的線徒然被切斷,男人沒給她多思考的時間,直接給出了答案:“白蘇月沒死,陸葉薰才是真正的白蘇月。”


    喬菀一張臉很快蒼白,咽了咽口水,語調很快:“然後呢?那白蘇月的跳樓事件是怎麽迴事?房間是從裏麵上鎖的,從當時現場的線索來看,沒有他殺的痕跡,是怎麽做到的,還有,墜樓的女人如果不是白蘇月,那是誰?”


    男人輕輕一笑,笑容緩緩延生到了眼梢,雙手插進了口袋裏,目光落在黎子謙深鎖的眉心又落迴喬菀臉上:“喬小姐,事情非常簡單,你怎麽就想不明白?”


    黎子謙從椅子上站起,居高臨下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空氣裏浮動著不安分的氣息:“別賣關子,說下去。”


    黎子謙的眼睛宛如深潭,在酒店的時候,他懷疑一切都是於柏徽故意設計的,假意送溶液為理由,讓喬菀認出他,再到現在和喬菀一起來到了這裏。


    可是越聽,黎子謙心裏的不安就越是多了一分,他說是斬叔設計的一切,並不是沒有可能。這番解釋嚴絲合縫,滴水不漏,惹得他不由想要往更深一層探究。


    男人不著急答話,反問了句:“黎子謙,據我所知,你找了黑客把網上一些深埋的線索都刪除了,你又是怎麽想的?不妨說說看。”


    一雙深眸直勾勾的盯著麵前的人,黎子謙不動聲色的將手依附在他肩頭,手指掐進了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都充滿力量:“別浪費彼此的時間,我想聽你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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