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浩南時間掐得很準,他剛把孩子抱起來,轉個身,舒心便如女羅刹一般,虎著臉從門外衝進來。


    小豆丁一見是自己的媽媽,馬上歡蹦著要從黎浩南的手中掙紮下來,嘴裏則衝著舒心大叫:“媽媽,抱。”


    “小豆丁,媽媽在這兒,你別怕。”


    舒心的眼裏也隻能看到粉雕玉琢的兒子,而抱著孩子的黎浩南則成了背景。


    被人忽視成這樣,怎麽成?


    黎浩南怒了,馬上把孩子抱得更緊,對舒心低吼:“舒心,你怎麽教兒子的?他連爸爸是什麽都不知道,難道你都沒有告訴他,他的爸爸是誰嗎?”


    “我不需要告訴他這些沒用的東西,再說,黎浩南,誰告訴你,他是你兒子了?”


    “難道他不是?別告訴我,這又是你在外麵和別的男人生的?”黎浩南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隻要舒心敢說個不字,他一定會掐死她。


    黎浩南的眼底冒著火。


    舒心一看他那要發怒的樣子,心裏麵就有些發虛,然後很不自然的否認:“當然不是,他是我撿來的,不可以嗎?”


    “你在哪撿的?”黎浩南猜到舒心不會說實話,不過他很想聽聽她會怎麽瞎掰。


    “總之他就不是你的兒子,我隨便在垃圾堆裏撿的。”


    舒心真是沒轍了,隻好敷衍了事。


    “小豆丁,聽到沒,你媽媽說你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你瞎說,你才是垃圾堆裏撿來的。”兩歲多的小孩子能分辨垃圾是好是壞,更能分辨這話的好壞。


    黎浩南竟敢說他是垃圾堆裏撿來的,他不能放過他,所以小豆丁的小手便狠狠撓向黎浩南,差點兒沒把他的眼睛給抓瞎了。


    黎浩南忙著閉眼去護自己的臉,舒心則趁此機會就把孩子想要搶過去,


    沒想到黎浩南即使眼睛被襲擊,可手上還是沒鬆,孩子還是在他手上,硬是搶不過來。


    “黎浩南,你放手,你把孩子弄疼了。”


    “你才放手,孩子是我的。”


    兩個人為孩子爭論不休,搶奪不休,偏偏有不識狀況的助理在這個時候闖進來道:“莊小姐來了,說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哪個莊小姐?”


    黎浩南一時沒反應過來,這麽一走神,孩子就被舒心給搶了過去。


    小豆丁竟然在媽媽懷裏笑得咯咯的:“媽媽,好好玩兒,你再和叔叔搶一次,我喜歡這個遊戲。”


    “我再說一遍,我是你爸爸,不是什麽叔叔。”


    黎浩南怒了,這孩子對爸爸就完全沒認知嗎?非得叫他叔叔。


    這時候剛好莊曉晨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舒心和孩子,還有黎浩南的對話,她幾乎怔愣三秒,然後才反應過來,屋子裏站著的美麗女人是誰。


    莊曉晨幾乎是飛撲著跑了過去,將舒心和孩子摟在了懷中,激動地大聲喊:


    “姐,你跑去哪兒了?為什麽這三年都不跟我們聯係,害我們好找。”


    莊曉晨的反應太過激烈,連小豆丁都看不下去了,忙戳著她的腦門:“姨,你來找我們啦。”


    “姨?”


    黎浩南抓住了這個稱謂,看向莊曉晨。


    莊曉晨的臉上一片尷尬之色,每年總有幾天她是要去鄉下的,而舒心和小豆丁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有告訴黎浩南和林美好罷了。


    這會提起來,莊曉晨把小豆丁恨恨瞪著,罵他小沒良心。


    小孩子哪裏懂得這個道理,還以為自己的姨媽跟自己玩兒瞪眼睛的遊戲,所以他也把大眼睛瞪住,要狠狠跟他的姨媽來個瞪眼兒。


    莊曉晨也來了興致,她難得和自己的小外甥在一起玩,幹脆也不管那兩大人,專心和孩子玩了起來。


    黎浩南簡直肺都要氣炸,這三年,他不止一次想要從莊曉晨的嘴裏找到舒心的下落,可沒想到她竟然做到滴水漏,愣是沒能從她那裏得到絲毫消息。


    要不是那天偶然遇到舒心搭出租車,後來又借由盧生調取各路口的監控錄相,查到了舒心最後下車的地方,再派人去那兒四處探訪,恐怕他現在還不知道舒心其實就在江市的郊區,而且還生了孩子。


    初初算一下,那個孩子正好是在舒心和他在車上發生關係後生下來的,是自己的準確無誤。


    所以今天黎浩南本來是想將母子一起帶走的,卻沒有想到剛好那麽巧,舒心不在家,他隻好先把孩子給帶迴來了。


    那孩子似乎和自己有一種默契,平時陌生人帶不走,今天卻願意跟自己走,不得不說,這就是血緣親情的關係。


    但令黎浩南無法容忍的是,舒心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待了三年,他竟然都不知道。


    他曾無數次登尋人啟事,讓人幫忙尋找舒心,可她竟然能好好的不被人找到,黎浩南真是服了她。


    此時莊曉晨從舒心的手上接過小豆丁,把孩子抱出了房間,隻餘黎浩南和舒心可以安靜說話,這是兩個人三年後重逢第一次麵對麵,還是單獨的。


    氣氛一下變得尷尬和曖昧起來。


    雖然舒心不想承認,但是黎浩南的氣場還是讓她很不舒服,渾身不自在,不自覺地眼睛東瞟西瞟,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哪兒。


    黎浩南的辦公室還是老樣子,一半是用來辦公的,一半是休閑的,休閑區還鋪著羊絨地毯。


    再來就是那滿屋子的玩具,看來他帶孩子迴來以後就買了不少玩具,很多玩具都是小豆丁想要,但是舒心舍不得買給他。


    一來是因為那些玩具太貴,再來是因為她覺得孩子要就買,不是什麽好習慣,不想他太奢侈浪費。


    可是沒想到黎浩南帶孩子去了一趟商場,就把他想要的全給買了迴來,看那些嶄新的玩具,一眼就能看出都是新買的。


    舒心醞釀會,數落道:“黎浩南,你家有錢也不是這麽個燒法,孩子那麽小,你給他買那麽多玩具幹嘛?”


    舒心這是沒話找話,她覺得談兩個人的事情,不如分散精力來得好。


    但黎浩南不吃那一套,自從知道莊曉晨早就知道舒心母子在本市的真相後,他的臉色就沒有好過:“舒心,你非得跟我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嗎?你打算今天見過我之後,又往哪裏躲呢?”


    男子深邃的眸子望向舒心,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舒心或許真有再次搬家,躲得遠遠的想法,但是現在她已經無處可躲,她還想著要去經濟學院報到的事情呢,她怎麽可能再躲。


    定定神,深深吸氣,舒心也不卑不亢道:“黎浩南,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在三年前就結束了,所以我不會再躲,我會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請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打攪我們母子的生活。”


    “那我問你,孩子是不是我的?你跟我說實話。”


    黎浩南逼近了舒心,兩個人幾乎臉對著臉,唿吸相聞。


    舒心不敢看黎浩南太過犀利的眸光,也不迴答他的問題,但黎浩南似已找到了答案,他點著頭咬牙道:


    “好,很好,舒心,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沒有辦法知道事實的真相,我已經讓人去采集小豆丁的血樣,很快就可以做出親子鑒定比對,到時候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我黎浩南的兒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何必呢?非得做到如此嗎?”


    舒心也急了,這個人是有病吧,知道孩子了又怎麽樣?難道他還想把孩子從她身邊搶走?


    “黎浩南,你是不是非得跟我爭個輸贏你才甘心?”


    “是,如果你不能迴到我身邊,那我就讓兒子先迴到黎家,這樣總可以吧?”


    “不行,我不會迴來的,兒子你也休想拿到。”


    舒心強勢道。


    黎浩南的眼睛微眯了起來,裏麵有危險的信號。


    “偷了我的種就溜掉,還想什麽都不留給我,天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黎浩南也耍起無賴,舒心也不是好欺負的,以前就是太軟弱,所以被他和他的老媽合起夥來欺負,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既然做了媽媽,就該擔起那份責任。


    所以黎浩南說這番話時,舒心也猛地迴擊了迴去:“黎浩南,別把話說得那麽難聽,誰偷了你的種,小豆丁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不是你的。”


    “嗬,你可真夠能幹的,一個女人可以生孩子嗎?你倒說說,這是什麽道理,難道你是海馬,還可以自己繁殖生育?”


    “你管我是不是海馬,總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你想都別想把他從我身邊帶走。”


    舒心說罷,用高跟鞋狠狠跺在黎浩南的腳背上,疼得他嗷一聲叫了起來,抱著腳原地劃圈圈兒,舒心趁機想要逃離。


    她才走了好幾步,還沒來得及走出黎浩南的辦公室,黎浩南就已經忍住痛,瘸著腿將舒心給拉了迴來。


    一個轉身,舒心猝不及防被拉迴,黎浩南再一個強勢而霸道的吻貼上,舒心隻能睜著眼睛被動接受這一吻。


    三年不曾吻到的唇,原來還是那樣香甜軟糯,讓人迴味無窮。


    舒心沒想到黎浩南這麽無賴,會把自己抓迴去吻自己,她想反抗,拳頭在男子寬厚結實的身上拍打著,卻是隻能感覺他的身軀越加堅實有力,完全無法撼動。


    兩個人漸漸都被這一吻吻出了些激情與火花,場麵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這時,門外卻爆出了孩子驚人的哭聲,哭聲震天,驚得屋內的兩個人跟觸了電似地馬上分了開來。


    舒心狠瞪著黎浩南,罵一聲卑鄙,然後衝出了屋外。


    黎浩南這時才感覺到舒心踩自己那一腳有多狠,腳背都快被她踩出一個洞來。


    這再次證明了一句話,千萬別惹女人,否則受傷的一定會是自己。


    舒心出門來,看到莊曉晨正蹲在地上哄孩子,不由問:“他這是怎麽了?”


    莊曉晨一臉著急,抬起頭來迴應:“我就問他要是爸爸把他帶走,他跟媽媽,還是跟爸爸,然後就大哭了起來。”


    孩子哭得很傷心,眼淚不停地從眼睛裏流出來,怎麽哄也哄不好,小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舒心隻好把他抱起來,揉著他的發頂安慰:“小豆丁乖,不哭啊,告訴媽媽,你為什麽要哭啊?”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爸爸是壞人嗎?他為什麽要把我帶走?”


    “呃……”原來是怕和自己分離,所以才會哭得這樣傷心。


    舒心一時無語,隻得抱著孩子,讓他的粉粉嫩嫩的小臉貼上自己的,她的情緒也低落下來,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如果黎浩南真的做了親子鑒定,證實孩子是他的骨肉,他要把孩子要迴去,她其實一點阻止他的能力都沒有。


    一想到那樣的可能性,還有劉碧婷知道孩子的存在後,勢必也會來搶孩子。


    舒心想到這些,不禁悲從中來。


    黎浩南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實則疼得呲牙咧嘴從屋內出來,冷冷看著這一群人和一個哭泣的孩子。


    不少助理區的助理們都被吸引了出來,看著總裁一家的好事。


    黎浩南真是氣到要吐血,他們真是閑得沒事兒幹了嗎?


    再看看舒心,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黎浩南有種負罪感,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他一個大男人在欺負這對可憐的母子呢。


    “黎浩南,孩子是我的,算我求你,放過我們吧?”


    舒心梨花帶淚的可憐樣子,和剛才狠狠踩他一腳時的兇狠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所以說女人天生會演戲呢。


    黎浩南算是服了她。


    就在助理區的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黎浩南終於大手一揮道:“走吧,走吧,趕緊走。”


    舒心帶著孩子還有莊曉晨匆匆的逃離,像是有惡鬼在後麵追一般。


    剛才還哭得一塌糊塗的小豆丁這會被媽媽抱在懷裏,跟著姨媽莊曉晨一起往外跑,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覺得這樣跑起來很好玩,於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眼淚還在臉上掛著,笑容也已在臉上。


    所以小孩子就是這樣,沒有什麽心事的,什麽都在臉上,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舒心像是劫後餘生,站在電梯內還在不停地拍著胸脯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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