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浩東沒有對這個處理決定提出任何異議,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父親手中,他要他生,他就能生,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到最後黎浩東快要離開的時候,他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那就是,請父親把小妹黎嬌找迴來,因為她畢竟是黎家的骨肉。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找的。”黎啟原歎息。


    “大哥,我送你去機場吧。”黎浩南最後對黎浩東道。


    “不用了。”黎浩東拒絕。


    對這個從外麵帶迴來的私生子,不管是黎浩南,還是黎浩北,他們都是他黎浩東潛在的敵人,尤其是劉碧婷高調嫁給黎啟原,黎浩東就深刻感覺到了黎浩南對自己的威脅。


    當時還在國外讀書,黎浩東就萌生了要同在國外留學的黎浩南下手的想法。


    他想到在國外隻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陰謀詭計,然而他還是想錯了。


    “走吧,就算是我這個做兄弟,最後送你一程。”


    這話怎麽聽著都別扭,但黎浩南執意如此。


    黎浩東也沒有辦法拒絕,更何況黎啟原鼓勵道:“兩兄弟有什麽仇什麽怨,以後就都不要再計較了。”


    黎浩東隻好露出一個苦笑,卻無法拒絕黎浩南與自己同行。


    兩個人站在金市最大的國際機場,身邊是人來人往。


    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離別,而黎浩東和黎浩南在這裏分別,並不是因為兩兄弟感情深厚,隻是兩個站在對立立場的對手最後的結束陳詞。


    “黎浩南,那些資料是你寄到爸爸那兒去的吧?”


    “是,看來你也不笨。”


    “你果然比我還要高明呢。”


    黎浩東冷笑,看著眼前的俊逸男子,他有著比自己更精致的五官,同樣的,還有一顆比自己更精明的腦袋。


    “舒心設計我,你也是知道的,對嗎?”


    “對,可以這麽講。”


    “你可以利用自己的老婆,你的愛人,你也夠……”黎浩東一根手指頭在空中晃著,對黎浩南的做法表示很無奈。


    “過獎,你利用單菁菁讓我出醜聞,利用舒心讓我和她發生一夜情,導致黎家和楚家的關係差點兒破裂,比起這些,我對你似乎已經夠仁慈了,不是嗎?”


    黎浩南不掩對黎浩東的控訴,兩兄弟終於互相看著,又笑了,但那笑容卻不是冰釋前嫌的輕鬆,而是又一場心理較量。


    “黎浩南,你告訴我,舒心的孩子是怎麽掉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真相。”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黎浩南依舊冷笑:“舒心的精神高度緊張,全都是因為你的那些話,我想孩子會掉,其實也是你的原因,何必要來問我。”


    “但是你完全可以阻止舒心再迴到黎家的,不是嗎?可是你沒有,所以她的孩子沒了,你也脫不了幹係。”


    “因為她告訴我,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想,即使掉了也沒關係。”


    “你明明知道她跟陳東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你不過是想通過孩子掉了這件事來打擊我,讓爸爸他們以為孩子是我弄掉的,不是嗎?”


    “難道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嗎?我不過是利用而已。”黎浩南也一字一句迴應。


    兩個大男人之間的氣氛再次劍拔弩張。


    黎浩東則在這時笑了,笑容是說不出的無奈,並且搖頭:“黎浩南,真想不到,你比我還狠,可以把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拿來利用。”


    “比起你來,差得還遠,黎浩東,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人太甚,我也不會想到這些的。”黎浩南冷冷迴應。


    “恩,你說的一點沒錯,我的確是不想讓舒心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奪走屬於我的股權,不過你恐怕也討不到好,瞧瞧那邊的人是誰,還有我手上的是什麽。”


    黎浩東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寬屏智能手機,上麵顯示的正在通話,通話的對象正是舒心。


    黎浩南一驚,再迴頭去看時,舒心拿著手機的手正慢慢垂下,她的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有淚水早已糊了臉,模糊了她看兩個男人的視線。


    黎浩南感覺到了什麽,慌忙追了過去,然而舒心隻是轉身就走。


    黎浩東則在兩個人身後道:“祝你們好運。”


    話中諷刺意味更濃。


    他可以預見到,兩個人最後會是什麽結局。


    “舒心,你等等,你聽我解釋。”


    舒心卻一句話也聽不到,她從來沒有想到,黎浩南是這麽卑劣的一個人,她的腦海裏隻重複著黎浩東的那句話,黎浩南,沒想到你比我還狠,連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拿來利用。


    是黎浩南利用了那個孩子,利用孩子被掉的事實來打擊黎浩東。


    怎麽會是這樣?


    她一直以為黎浩南跟這件事是沒有關係的,原來他竟然……


    真是太可怕了,她和一個什麽樣的人在一起生活著,他是魔鬼,是惡魔,是不可原諒的。


    舒心是被黎浩東發短信叫到機場來的,因為他告訴她,如果想要知道黎浩南會跟自己說什麽,就讓她到機場來。


    黎浩東被發配到南非去拓展公司業務,這是舒心沒有想到的,這個處罰不重,至少沒有讓他去坐牢。


    但出於好奇,舒心還是去了機場,她想知道這兩兄弟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


    因為她覺得如果隻是自己的那次設計,不足以對黎浩東做出這樣的處罰。


    在她打車去機場的途中,她就接到了黎浩東的電話,然後聽到了兩個人在電話裏麵的對話。


    當黎浩東問黎浩南知不知道孩子是怎麽掉的時候,舒心就覺得心驚肉跳,這個問題一直是她迴避的,也是她後來性情大變的主要原因。


    但她還是堅持把兩個人對話聽完了,越聽越害怕,越聽越覺得心驚肉跳。


    原來黎浩南並不是不知情,原來他完全可以保護這個孩子不受傷害,但他沒有。


    舒心一路跑出了機場,眼看就要招手停下一輛出租車。


    黎浩南跑到了她的麵前,把她叫停的出租車給揮開了。


    出租車司機罵了句神經病,開走了車子,舒心則被黎浩南強行帶上了他開來的冰藍色保時捷。


    “舒心,你跟我迴去,我會慢慢跟你解釋。”


    黎浩南鐵青了一張臉,對她道。


    “還解釋什麽?我也不過是你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還家什麽好解釋的。我真想不到,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你也可以利用,你究竟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舒心!”黎浩南幾乎是怒吼出聲,眼中的痛楚那樣深刻,心裏又是多痛,可舒心似乎都看不到了。


    但他還是要說:“孩子會沒了,我比你還難受,可是我能怎麽辦?媽逼著你一定要迴黎家,不讓你把這孩子生在外麵,她的脾氣誰也改變不了,我也隻能順從。”


    “可你明明知道…”舒心說不下去了,當時她壓力有多大,誰都沒辦法體會,她幾乎夜夜做惡夢,夢到孩子沒了。


    從來不會夢遊的她因為緊張過度竟然夢遊,這些黎浩南又知道嗎?


    麵對哭泣的舒心,黎浩南隻能低頭懺悔,抓住她的手:“舒心,我當時之所以願意承認陳東是孩子的父親,目的就是想讓你和孩子在外麵平平安安,可是媽不同意,黎浩東也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孩子,注定他是不可能被生下來的。”


    “那你為什麽不想辦法阻止他?”


    “如果可以,我早就這麽做了。”黎浩南抬起頭來,誠懇道。


    但舒心卻是哭著搖頭,神情絕望:“我不相信,黎浩南,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黎浩東說得對,你連未出世的孩子都可以利用,你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那不過是順著他的話在說而已,是氣話,你不能當真的。”


    黎浩南緊緊抓住舒心的手,想要她相信自己。


    “不,不能,不可能,我不會再相信你,黎浩南,我們分手吧,我不會再和一個這麽可怕的人在一起,你們黎家我也惹不起,黎浩東走了,整個黎家終於都是你和你媽媽的了,我也不需要再待在這裏了,我們離婚吧。”


    “舒心,你非得如此嗎?”黎浩南的眼中生出絕望,定定看著舒心。


    舒心神情恍惚,淚水不斷從眼眶湧出:“是,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你要經營你的黎氏企業,我要的隻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們分手吧,我想,隻在這樣,對彼此才是解脫。”


    “好,我可以放你離開,但是我要你還我一個孩子,你才能離開。”


    說罷,黎浩南像是瘋了一般,朝舒心撲過去,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在她的唇上肆意廝磨,想要以此喚醒她久未開啟的情玉。


    一開始舒心還在掙紮,但漸漸的,掙紮力度就小了,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懸殊,根本沒辦法讓她掙脫。


    車子停在離機場不遠一處偏僻的公路處。


    車內情一片,舒心無力去抗爭,隻能去默默承受,來自黎浩南霸道而強勢的愛。


    她隻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她又希望這一切永遠不會結束,那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真的好痛苦,又好快樂……


    事後,兩個人都穿戴好,舒心已經平靜了許多。


    黎浩南看著她被自己弄得有些淩亂的發,替她細心整理好,並道:“迴去吧,你也需要好好休息,流了那麽多眼淚,還有汗水。”


    他的話聽起來十分細心溫柔,一如三年前那個體貼的男朋友。


    但是舒心心裏麵卻知道,再也迴不去了,是真的再也迴不去了。


    車子穩穩停在了黎家大宅的大門口。


    舒心下車後,便遠遠看到從花園走出來的爺爺黎軍,黎軍也望著他們這一對年輕人,但是他卻一言不發,隻對身邊的私人助理小邱道:“扶我迴房吧。”


    “爺爺。”舒心叫住了黎軍。


    這個家裏,爺爺是對她還算和顏悅色的人。


    “什麽事?”黎軍迴頭,聲音有些冷,表情淡漠。


    “你要多保重身體。”舒心隻這樣道。


    “我老爺子的身體,我最清楚了,不用你這個小姑娘來操心。”


    “那就好。”舒心有些心生感觸。


    黎浩東被罰去南非,爺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重孫沒了,孫子之間又這般不協調,這對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一定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所以舒心對黎軍抱有同情心。


    但她剛才說那番話其實是間接的告別而已。


    舒心是在第二天上午離開的,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那麽消失在黎家。


    同時,將離婚協議書簽了字,用快遞方式寄給了黎浩南,同時寄去的還加一封長信,信中仍然說和他不能生活在一起,所以隻能離開。


    黎浩南拿過那離婚協議書,憤怒地將其撕碎,撒在了辦公室的上空,讓那紙片如雪花般紛紛落下,目光中帶著不甘:“舒心,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出來,我不會同意離婚的,絕不!”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眼就是三年,三年的時間,足可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


    江市的城北開發區已基本落成,站在鳳凰山上,遠遠眺望,那巨大的摩天輪像真正的巨人一般,矗立在城北開發區的中心點。


    遊樂中心,商業區,居民住宅區,全都應有盡有,這裏成了江市最繁華,最具商機的地方,人們在這裏購物,休閑,居住,孩子們在這裏學習,玩耍,嬉戲,生活是那樣多姿多彩。


    城北開發區最後一項工程完工時,做為最大的開發商,投資商,黎浩南將參與剪彩活動,而這最後一項工程的承建公司,也包括莊氏,所以莊曉晨做為負責人之一,也要參與剪彩。


    “黎總,活動要開始了,一起下樓吧。”莊曉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對黎浩南。


    但黎浩南卻是無動於衷,末了才對莊曉晨的話給予反駁:“不要叫我黎總,要叫我姐夫。”


    莊曉晨怒極,反笑,這個男人是不是也有毛病?


    到現在還要對這個稱唿這麽在意,他以為自己真的還是舒心的丈夫嗎?


    “我說叫我姐夫。”黎浩南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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