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晨的話讓舒心嚇了一大跳,她將她的雙肩扶正,好好看著她:“莊曉晨,我可以替你罵他,我甚至可以替你打他兩巴掌,讓你消氣,但是殺人可不行,如果他真有把你賣掉,找出證據來,我們也可以將他送去警察局,殺人這種傻事,一定不能做。”


    舒心的話一本正經,倒是讓莊曉晨有種想笑的感覺,她不過是開個玩笑,雖然她的確是有殺那個男人的心,但她不可能去那樣做。


    “舒心,你還是那麽天真,像你這麽天真的女人能活到現在,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莊曉晨半開玩笑,半諷刺,她真的很嫉妒舒心,從讀書的時候就嫉妒她。


    嫉妒她比自己人緣好,嫉妒她長得比自己漂亮,更嫉妒她找到了像黎浩南那樣又帥氣又體貼的男友。


    但是後來一係列的變故,黎浩南對自己的冷漠讓莊曉晨對舒心嫉妒變成了深深的恨,她曾不止一次想方設法要拆散他們。


    楚意會知道黎浩南和舒心的事,也是莊曉晨當年去告訴她的,因為喜歡黎浩南,當然對他過往的那些女朋友都有所了解。


    所以當年楚意才會找到舒心,給舒心難堪,說起來可都是莊曉晨幹的。


    舒心後來遭遇的很多事,包括現在要把整個莊氏給扛下來,也都是因為莊曉晨。


    如今兩個人還能坐在一起聊天說話,開玩笑,不得不承認舒心的大度和寬容,而莊曉晨也心生感觸。


    她雖然還是不太能接受舒心,無論她是爸爸的私生女,還是她曾經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莊曉晨似乎都還不能轉過那個彎來。


    但她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舒心,或許她早已不在人世。


    那個時候被小歐騙去偷渡,把公司賬戶裏的錢全都轉到了他海外的戶頭上,以為他真的想要跟自己去國外雙宿雙棲,用那些錢讓兩人下半輩子過幸福的生活,卻沒有想到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個男人不單騙走了她所有的錢,消失得無影無蹤,並且還想把她直接賣給那蛇頭,由他處理。


    想想被關押在那個廢棄沙灘的日子,莊曉晨所遭遇的非人待遇,她這輩子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那個叫小歐的男人身上。


    她發誓,如果這輩子還能再遇上那個男人,她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如今的她對舒心,仍然有那麽一些感激之情的吧,她想。


    “行了,你想這樣窩窩囊囊到什麽時候,別在床上發呆了,起來吃東西吧。”


    舒心一邊說,一邊已經將床邊的寫字桌收拾好了,然後將帶來的小吃全部放在了上麵,將一次性筷子從中間拆開,遞給了床上的莊曉晨。


    兩個已脫離學校很多年的小姑娘似乎又迴到了讀書時代,頭碰頭吃著那些麻辣鮮香的小吃,嘴角掛起了紅油,嘴唇辣得紅腫,卻還是吃得不亦樂乎,偶爾抬頭相視一笑。


    因為有舒心的陪伴,剛才還要死不活的莊曉晨卻宛如新生。


    舒心把剩下的一次性紙碗還有塑料袋收了收,統一裝在一個垃圾袋,準備一會走的時候拿出去扔掉。


    坐完這一切,舒心又迴到了莊曉晨的床邊,兩個人終於可以麵對現實談話。


    “舒心,公司被我拖累,連你也拖累了,對不起。”


    能從莊曉晨的嘴裏聽到對不起三個字,舒心倒是有些訝異,或許她習慣了莊曉晨從前夾槍帶棒的說話方式,偶爾聽到她說這樣的話,還讓她有些不適應。


    不過莊曉晨能跟她真心實意說對不起,她從心底裏還是高興的,她拉住莊曉晨略顯幹燥和粗糙的手:


    “曉晨,雖然不是我想選擇的,但我們流著同一個男人身上的血,這卻是不爭的事實,相信爸爸在天上也希望我們姐妹可以同心吧,所以你就不要跟我再說對不起,以後好好把公司經營起來就行。”


    “不,公司還是由你來經營就好,我隻在旁邊幫你。”莊曉晨轉而用自己的手握住舒心的,真心誠意道。


    “對了,你是怎麽籌集到資金的,我記得公司賬上已經沒什麽錢了。”


    莊曉晨心中有愧,但還是不得不麵對現實問出這個問題來。


    “到處去借啊,總算是有人願意幫我們了。”舒心抬起頭來看著窗簾上的卷草花紋,微微歎氣。


    想想她和文迪為了借錢吃的那些苦頭,經曆的白眼還有謾罵,真的是有夠辛酸。


    最可惡的就屬黎浩南了,不能幫忙不說,還老是搗亂。


    不過舒心知道,如果不是黎浩南,在“大嘴鯊”那兒恐怕已經吃了大虧了,所以對黎浩南,舒心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說他可惡,但他的確又幫了自己不少,總之好壞都有吧。


    “是誰啊?誰願意幫助我們?”莊曉晨很好奇,她記得之前去找爸爸的那些商場上的朋友,希望他們能同意借點錢出來幫助公司,可那些老不死的沒一個願意真正拿錢出來的,不是說自家公司都困難,就是直接給她吃閉門羮,或者閉而不見。


    因為經營公司,因為借錢,莊曉晨可沒少吃苦頭,看白眼,聽那些諷刺的話,所以舒心能在公司最糟糕的時候還能借到錢,她是真的很好奇會是誰這麽大方願意幫助他們。


    “是黎氏公司的黎總,其實我也沒有想到他會那麽爽快就答應。”


    “黎總?難道是……”


    莊曉晨一下便想到了那個名字。


    看著她那吃驚的表情,舒心就知道她誤會了,半撐著頭白了她一眼:“不是那個黎總,是他的哥哥,黎浩東總裁,還別說,弟弟這麽可惡,哥哥倒是像個天使。”


    說黎浩東是天使有些誇張了,因為他長得一點也不天使,倒是黎浩北的長相還勉強能稱得上天使。


    不過對舒心來說,能把錢借給他們公司,讓他們度過難關,無疑就是雪中送炭,從天而降的天使。


    “原來是這樣,那黎浩東知道你和黎浩南的關係嗎?”


    “應該不知道吧,他一直以為我是恆度的小會計,後來是黎浩南的助理。”


    舒心不想再提這件事,便把話題岔開:“你什麽時候可以迴公司幫我,現在公司人手的確不夠,每天都有員工說要離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這個好辦,我來處理這塊就好,想要辭職可以,讓他們先付違約金。”


    一說到公事,莊曉晨還是有做女強人的一麵。


    “這是不是有點強買強賣?”


    “這怎麽叫強買強賣,這員工辭職對公司來說是一大損失,他們是由公司培養出來的,也是簽了用工合同的,說辭職就辭職,要是都批準了,公司還要不要繼續做了,當然得等到公司找到新的員工,並且能上手才能讓他們辭職啊,這是公司的規定和製度,你懂不懂?”


    兩姐妹一說起公司的事情來,似乎也慢慢達成了共識……


    舒心從莊曉晨家裏出來已經是傍晚吃過晚飯了,林美好打牌迴來,就讓保姆李阿姨做了幾個菜,讓舒心留在那裏吃飯了。


    林美好一直是在家裏待著的,性格上也有懦弱的一麵。


    莊強離世,家裏一團糟,公司也無人經營,不得已才讓莊曉晨迴公司管理。


    林美好對舒心一開始也是恨著的,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公在和自己結婚之前就在外麵和別的女人有了女兒,不過舒心不是婚內私生的,想通了這一點,林美好也就慢慢接受了事實。


    更何況,自從莊曉晨失蹤後,全是靠舒心在管理公司,否則公司早就支持不住宣告破產了。


    所以從這一點上,林美好對舒心也是心存感激。


    於是在飯桌上,林美好極盡所能地討好著舒心,給她布菜,囑咐她多吃點,殷勤地讓莊曉晨都有些嫉妒了。


    舒心則是受寵若驚,一開始是不適應,後來就很享受了。


    媽媽過世地早,林美好的笑容讓她想起了自己過世的母親,她真的很想把她也看作是自己的母親,不過是在心裏想想而已,卻沒敢說出口。


    莊曉溪照例不在家。


    吃罷飯,舒心便告別林美好母女,在世紀家園搭了輛出租車迴自己租的小公寓。


    舒心付了出租車費,打開車門下車,便信步朝公寓小區內走,冷不丁在小區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舒心心頭一跳,以為是遇到什麽歹人了,仔細一看,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她是認識的,正是成天跟在黎浩南後麵的助理,文理。


    “能不能別這麽嚇人?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舒心對文理的突然出現表示不滿,便一邊拍著胸口,一邊給他白眼。


    “不好意思,沒想到你這麽膽小,我記得你去找那個高利貸的時候還是很勇敢的嘛。”文理被舒心的動作逗樂了,不禁開玩笑。


    “別提那件事成不成,堵心。說吧,找我什麽事兒?我還要趕著迴家休息呢,得壓壓驚。”


    “也沒什麽,就是我們老板想見你。”


    文理一邊說著,就把手勢指到了舒心身後公路對麵那輛黑色的奔馳車上。


    黎浩南通常自己開的是那輛藍色保時捷,舒心是認得出來的,這會兒換了車,她費了好大勁兒才看清楚,也因為天色晚,她的眼神不好吧。


    一想到白天他對自己做的事兒,還有打電話時那傲慢的態度,舒心就沒什麽心情跟他談話,也知道和他說話絕對沒什麽好結果,所以她拒絕。


    “我跟他之間沒什麽話好談,你閃開。”舒心一邊說,一邊就要繞文理過去。


    但是文理卻偏要擋在她麵前,愣是不讓她過:“舒心,你可別耍脾氣,你要是惹毛了我們老板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刺耳呢?就像是抗戰時期那些漢奸最喜歡威脅花姑娘的話,她舒心成什麽了呢?


    舒心還是那句話:“我跟他沒什麽好談,錢的事我已經解決了,不需要他幫忙。”


    “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跟我們老板說吧,你別為難我,我隻是來請你過去的,你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嗎?”


    文理正要說一個數字,舒心卻似下了決心:“好,我去跟他說,看他能怎麽樣。”


    舒心說罷,也不等文理跟上,自己朝那輛黑色奔馳跑去。


    黎浩南沒有去關注兩個人談話,他隻是悠閑地閉著眼,在車內聽著音樂,他也想好好跟這個女人談談,不想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再次激化。


    舒心突然把車門打開,動作有些大,攪了黎浩南正在閉目養神的興致,令他心情也跟著不爽起來。


    “能不能溫柔一點?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粗魯了?”


    黎浩南抬起頭來轉臉看著出現在門口的舒心,對她剛才大力車門的行為表示不滿。


    “不好意思,黎總,打擾你休息了,不過你的助理告訴我,是你要見我的,所以我來了,你有什麽話就快說吧,我還趕著迴家呢。”


    舒心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即使這樣,那張精致的漂亮臉孔也是令黎浩南心動不已的,尤其是她粉嫩嫩如果凍一般的唇,讓他想起了兩個人纏綿相吻時的情景。


    喉嚨一陣滾動,有火氣漸漸從小腹處升騰起來,讓他有些懊惱,更對舒心這種冷冷的態度十分不滿。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難道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黎浩南的話讓舒心一下便笑出了聲,那笑帶著極度諷刺:“黎總,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時時刻刻想著見你?你不覺得這話說的很搞笑嗎?”


    “舒心,我們之間的關係就那麽讓你覺得可笑嗎?是誰讓它變得這樣可笑的?”


    黎浩南的聲音突然就高了八度,完全沒了之前想要和她好好談談的想法。


    這個女人,現在總是有這樣的本事,不過是幾句話,就能挑起他的怒火,以為他還是當年哄著她,把她捧在手心上的窮屌絲黎浩南嗎?


    “舒心,你最好搞清楚,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上車!”


    “不,我沒有理由上你的車。”


    “這可由不得你。”


    黎浩南說罷,從另一邊的車門走下,繞過車尾來到舒心所站的車門前,將她強行推上了車,根本不聽她的謾罵和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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