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朗,風、風……風很暖和……』『風輕日暖。』『對對.風輕日暖,所以咱們一起駕著馬車登登……』不太確定自己要引用的詩詞,輕快的男嗓篤定片刻又結巴了起來。


    『驅車登古原。』淡漠的女音二度糾正。


    『欽,沒錯。』遊移不定的聲音再次附和。


    『人家說西邊落下的太陽沒有線綁著,最後總是會掉下去……』『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沒有線綁羞?


    他當斜陽是紙鳶嗎?


    『喔,等等,我抄下來。』那是一片湖藍色的紫陽花海春末夏初的季節裏,嬌嫩欲滴的花瓣綴著宛如棉線般的細雨,綻放著:


    開滿紫陽花的庭院裏有座典雅別致的涼亭,四周由流蘇錦帳圍繞,{機客手機電子書網}亭下一名帶著困惑神情的男子,掏出隨身攜帶的書冊和狼毫筆,用舌尖舔了舔毫端潤新墨色,接著下筆。


    男子是十一王爺齊壬符,這兒並不是他的書房或是夫子授業的地方,而是長安京裏名間遐邇的色妓戶一『鏡花樓』的西廂庭院,為當家色妓紫陽的廂房。


    不遠處,由丫發打著傘的花雁行徜徉在紫陽花海中,手裏拿著銳剪修剪著,對於突如其來的安靜很能適應。


    紫陽,是她的色妓名,在鏡花樓所有色妓都是以花來命名。


    花雁。』齊壬符捧著書冊幾步來到她身側遞到她麵前,『是這麽寫的嗎?』又這麽叫她。花雁行暗忖這十一王爺高興怎麽著便算數,他從未喚過她紫陽,而是喚她的真名,偏真名又不肯好好的叫。


    『不對。』花雁行瞥了一眼,『西羊無線好止是進黃昏,王爺這兩句錯了五個字。』十個字裏能錯一半已屬天分『咦?錯了?我本來很有自信的……』齊壬符搔搔頭,重新落筆又寫了一次。『這樣寫對了嗎?』細場無線好,止是進皇葷不說還好。花雁行忖度,連顰眉都懶了王爺,可否將筆借給雁行?』她道,順口也提醒他自己的名兒該怎麽念齊壬符二話不說照辦花雁行接過狼毫筆後行雲流水的寫下正確的句子,娟秀的字體和他宛如鬼畫符的字跡相比,著實令人賞心悅目。


    煙雨如霧.花雁行垂首斂眸的專注神情,被水氣給柔化,仿佛她整個人都帶著一身水霧靈氣有種縹緲的詩意。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側臉,怎麽也移不開。


    『好了;』盡到解惑的責任,她欲將狼毫筆還給他;齊壬符沒伸手去接,反而盯著她看傻了眼『王爺。』花雁行早已習慣,出聲輕喚。


    嘎?』齊壬符愣頭愣腦的,迴過神後笑道『你好美,總讓我不小、心看傻了:』你好美,做我的妾吧初次見麵時他說過的話浮現心頭讚美的話她聽多了,隻是由他口中說出來的就是不會讓人懷疑他的誠懇真心,也許跟他那張過於親民和善的笑臉有關係,是以當他提出為她贖身為妾的要求,她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因為他是真心的,而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成為尋常男子的正房,但也沒有屈居為妾的意思。


    『是王爺過獎。』進退得宜的答腔,花雁行退開他的跟前,繼續巡視親手栽植的花兒。


    『那麽可以嗎? 』他還惦記著出遊的邀約『雁行不想出遠門。


    他到底知不知道色妓的工作時問是夜晚?眼下合該是她休息的時間,哪有精力陪他登原遊樂況且尚未傍晚何來的夕陽?


    『要不咱們上湖邊……泛、泛舫艋舟?』話出口,連他自己都很疑惑。


    他約莫是想說『也擬泛輕舟』吧『我知道王爺對詩詞不在行,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省得他說一句,她得猜一句,她可不是他的夫子。


    『不勉強呀!』因為她喜歡,所以他可以學。


    『這些詩詞是因為我還沒背起來,那日夫子教了一首五言詩,我還記得昵!你等著。』齊壬符開心的吟誦起來,一邊著手寫下前明月光一是地上霜抬頭望明月地頭是故鄉背是背對了.偏偏這寫…?


    『王爺若是出去想誇口,我想最好是用背的就好。』花雁行連客氣都嫌麻煩,毫不留情麵直說。


    究竟他這王爺是怎麽當的?居然連如此簡單的『夜思』都能寫成這副德行,若李白地下有知恐會留下詩人淚吧!


    齊壬符捧著書冊研究片刻,『有錯?』他明明在府裏練習了許久才敢在她麵前賣弄的,這下豈不又丟人現眼了嘛!


    錯得離譜。』花雁行不想再同他客氣依照他的寫法該如何解釋?川上有明月高掛恰似地上鋪滿皚皚嚴霜,抬頭望著皎潔的且月月,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故多?


    『那至少我沒背錯吧。』看來齊壬符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兒。


    『所以我說用背的就好。』『嗯,花雁說得沒錯。』壓根沒意識到花雁行是在笑話他,齊壬符點點頭,很認同她的說法。


    還好有花雁行點醒他事實,不然以他一介王爺的身分出去,怕是沒人告知他還暗地裏貶低嘲笑咧!花雁行瞟了他一眼。


    他究竟是真不懂還是裝傻?她忍不住如此作『那麽泛舫艋舟可好?』將書冊收迴懷裏齊壬符鍥而不舍的問。


    這本書冊是認識花雁行後才帶著的,為了了解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是什麽意思,他會抄下來向別人請教。


    『夏季鏡花樓有夜遊湖的慣例,請王爺務必賞光前往。』花雁行一番話算是拒絕了他。


    她的職責是在接待賓客時,沒必要在休息的時問也得陪著他到處走。


    『這我知道.不過夏季還早,且今日飄著細雨極富詩意,咱們去看看嘛!』齊壬符極力想邀她出去。


    『方才王爺不是才說今日風輕日暖,晴朗無雲嗎?』想也知道那是他想挑些漂亮的辭句來顯示連日所學,偏偏用的地方全不對必她不說,不是念在他是賓客,而是不想挑起太多話題。


    『呃……難道意思不對?』想說的詞句已經不確定,沒想到現在才被點破用錯地方。


    『您可看見陽光了?』她反問齊壬符抬頭望了烏雲扣下的天際,喃喃道『是沒有……』唔,看來他又說錯話了。


    花雁行不願再撥出心思搭理這個不請自來,打擾她清幽早晨的王爺,徑自邁開步伐,四處修剪枝葉。


    齊壬符垂下視線,她早又走遠了一段距離。


    趕緊追上她,他同樣將目光放在紫陽花上『這紫陽花果真得要在下雨時才顯得嬌豔;』手下的動作頓了頓,花雁行瞬問有些閃神。


    沒想到……他還記得她說過的話『我聽綠映姑娘說這西廂庭院裏的紫陽花能開上一整年,是真的嗎?』齊壬符口中的綠映姑娘是鏡花樓的主事者也可以算是老鴨,年紀尚輕,鏡花樓的姑娘們一律喚她小姐。


    『是小姐誇張了十一月開始隻剩花芽。』說起辛苦照養的花兒.花雁行臉上的線條軟化許多。


    雖說鏡花樓裏所有姑娘均以花朵命名,但真正會種花的隻有她,維持鏡花樓裏所有庭院的花兒開得爭妍是她的工作,每間房裏所放置的花朵也是由鏡花樓的庭院供應,她的責任重大。


    『到時整個西廂庭院會隻剩綠葉?』齊壬符蹲在紫陽花前,纖細得跟女人一樣的長指輕畫過花緣;『冬日還有山樁可以欣賞。在鏡花樓四季都有花朵綻放。』說起鏡花樓的花,她可是如數家珍,每一株都是經由她的手培養栽植,要她放棄世俗擾人的一切專心照顧花兒她都願意。


    它們是她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好香。』靠近由好多小花聚集而成的繡球花朵,齊壬符嗅著飄散在空氣裏的味道。


    『香?』花雁行顰眉,『紫陽花並沒有味道。』『誰說的?』齊壬符挑眉,一副她在打趣的表情。『很香的,你沒聞到?』花雁行搖搖蜂首。


    她敢說抓十個人來。有九個會說紫陽花沒有香味,剩下的那個定是睜眼說瞎話拍他馬屁。


    『嗯……也許隻有我能聞得到吧。』聳聳肩齊壬符也不覺得奇怪.或非辯解不可。


    多看了他一眼.花雁行沒答腔橫豎他就是個怪人,沒必要把他的話當一迴雨輕飄著,這次,反是她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察覺花雁行的視線{機客手機電子書網},齊壬符抬頭朝她露出一如往常的和煦微笑。


    霎時間,她以為自己看見了陰雨後的暖陽連流動在她身邊的風都暖和了起來。


    是錯覺。她抓著理智尾巴告訴自己但,是個美麗的錯覺夜色低垂,華燈初上,鏡花樓甫開門即迎接似水流入的賓客們。


    由於白晝時得整理鏡花樓裏所有的花草,花雁行上工的時間向來比其它姑娘晚上一個時辰,但她並不因此便睡晚,同其它姑娘一樣時間醒來崖慢做準備。


    『十一王爺今早右來找你。』綠映坐在西廂房的主位,喝著熱茶,邊開口『嗯。』纖纖素手動作流暢的插著新摘的月季,花雁行輕應了聲。


    鏡花樓裏的大小事都逃不過綠映的眼,饒是她那時捶得正沉亦然。


    『我記得王爺不隻一次說過要為你贖身。』綠映狀似不經意的提起。


    『我拒絕了。』花雁行的語氣不變,綠映的話不能擾亂動搖她的心。


    『為什麽?年初你才站過豔城的點牧宴,或許王爺就是你的真命天子。』雖說鏡花樓是豔城七當家水銅鏡所開設的,但要被選上為點牧宴站台可不是靠這層關係即可鏡花樓裏的姑娘們可是人人盼著呢!大家都希望被選上後能有門好姻緣,偏偏才站完點妝宴的花雁行不甩這一套。


    『小姐多心了,雁行願意永遠留在鏡花樓盡自己的一份心力。』她離不開那些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花花草草。


    『你這話才讓我罪惡。雖然你們進到鏡花樓都有簽下賣身契,但我從沒想過要一輩子綁著你們。』從小就處在這種環境裏,綠映非常了解煙花女子的苦楚。


    鏡花樓的姑娘全是賣藝不賣身,也許就是打著看得到吃不著的招牌,反而在長安京蔚為一股風潮。


    但成為色妓就要有能容納泰山的度量,鐵杵亦能磨成繡花針的耐性和就算一整座湖也能喝下的好酒量,即使有事傷了心,也得端出最漂亮的笑臉:當然這一點花雁行便有待商榷了。


    因為,她從不為了討客人歡心而笑,偏偏客人又吃她這一套,每晚擲大把銀兩隻為博她一笑。


    『雁行隻希望色衰之時,小姐還能賞一口飯吃。』她不在乎自己能為鏡花樓賺進多少銀兩,隻求一個容身之處。


    綠魄忍不住歎了口氣,『憑你的容貌和才情留在我這兒還算委屈你了:十一王爺人品不錯,或許天真貪玩了些.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何妨考慮一下昵。』皇家宗族成員繁雜,光是讓史官按表照列謄進宗譜的,數到別人的腳趾都數不完,偏偏樹大必有枯枝,巧的是齊壬符就是那一根。


    這也是天下人盡知的『身為色妓,我很清楚會上色妓戶的是哪種男人。』『十一王爺可是第一次上色妓戶。』而引路的正是她們的七當家水銅鏡。


    可他終究是上了:』就結果來說沒兩樣。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至少他隻會有一妻一妾,你霸住了其中一個位置,僅需要再忍受另一個女人就好,不也挺不錯的。』『一妻一妾?』花雁行柔黃頓了頓,『小姐這話還真是篤定。』綠映一曬,『全京裏的百姓人人都知道十一王爺聽信麵相師所言,誓言找到命中注定的嬌妻美妾,成天就見他在大街上找姑娘家搭訕。』聞言,花雁行手中的剪子一斜,原隻想剪段下來的花根霎時隻剩下花萼。


    綠映看在眼裏.沒有出聲『不過是算命之言他也相信。』語氣仍是平穩得令人聽不出花雁行的心思。


    『據聞是唯一一個這幺說的麵相師呢!』綠映掩唇輕笑,『雖貪玩又不學無術了些,到底他也是個王爺,當今聖上疼愛的皇弟,要什麽三妻四妾沒有?


    偏偏對方說他隻有齊人之一福的命,大概是因此受了些影響吧。』『那才代表不準呀。』花雁行輕哼不學無術?這麽說還誇獎他了詩書禮樂易春秋他不懂,禮樂射禦書數他不行,或許該說他唯一會的也隻有找老婆傳宗接代了。


    『王爺可不這麽認為。』綠映轉移陣地來到她麵前的位置坐下。『你知道王爺的名字為何嗎?』『不清楚。』別人稱他一聲十一王爺,她也就跟著嗅了。


    『齊壬符。


    『齊人福? 』花雁行的聲音終於有些許的困『你定是以為齊人之一福的齊人福是吧!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壬,虎符的符,齊壬符。』『壬符?王爺的名兒可真特別,每個字都是姓氏。』更特別的是起了個『壬符』的名字,合上他的姓正好是齊人之福的『齊人福』『那並非重點。總之,就是這樣才讓王爺興起了聽信麵相師話的興致。』『如此說來,王爺還真是不負長安京百姓送他『逍遙王爺』的名號:』果真夠逍遙,國事不需他幹政,生來也不缺吃穿,每日隻要飲酒作樂風花雪月即可,是個名副其實的逍遙王爺。


    綠映見無法激起花雁行太多的表情,知道齊壬符大概不被她看在眼裏,於是聳聳肩,『橫豎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隻能說人各有命。』雖然鏡花樓待姑娘們不差,但風月場所的女人名聲又能好到哪兒去?說難聽一點就是她們命賤。


    『綠映小姐.十一王爺已在花廳候著了。』負責前來通報的丫發道。


    『知道了,先去伺候著吧。』不消想也知道齊壬符是來找花雁行的。


    眼不興波,花雁行繼續插著未完成的花『這是要送上月季那兒的?』月季是住在東廂房的另一名色妓。『嗯。』『那麽我先到花廳去了,完成後快點過來。


    沒有打斷她的意思,綠映先行起身離開。


    直到綠映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外,花雁行才抬頭望了一眼。


    其實花兒早就插好了,但一想到要去見齊壬符便令她感覺一陣無力。


    她並不討厭他.隻是覺得有些難應付『常春,把這花送到月季姑娘那兒去。』花雁行囑咐貼身丫發,並開始著手清理收拾桌麵。


    終究他是客人,被指名的她不管再怎麽拖延總得赴約。


    時值雨季長安京的上空總是飄著綿綿的細雨,不大也不小,擾人心煩。


    不過對花雁行來說,這點小雨能予花兒多些滋潤,每當雨季來臨時反倒令她怡然自得。


    穿過重重迥廊甫踏進花廳,就見一道赭紅色的身影坐在圓形的石椅上,素來掛著暖意笑容的臉,由側麵看來竟有些嚴肅,他垂首斂眸握著筆的手不知在抄寫著什麽。


    『王爺萬一福。』花雁行福了身沒有注意到花雁行的軟軟的腳步聲,齊壬符間聲抬頭,見是她.一陣手忙腳亂收拾攤在桌麵上的書冊,卻換得更加散亂的下場。


    『哈哈,你來啦。』他幹笑了幾聲,伸手招來隨侍的老總管將東西全推到他-^不裏。


    『若王爺不方便,雁行可以先迎避。』『沒事、沒事。』齊壬符揮揮手要老總管離開,繼而殷勤的招待她坐下。


    款款落坐,花雁行先替他換上新茶,『王爺今日來找雁行所為何事?』照常理上來說有客人便是好事.偏偏花雁行這種冷調,不太愛搭理人的個性,反成為她的個人特色齊壬符執起她換好的熱茶,笑咪咪的說『來找你聊天。』聊天?她最討厭聊天『雁行怕是不能讓王爺盡興了,不如我找繡菊來陪您?』花雁行三兩下便想打發他。


    齊壬符難得勒眉,思索片刻一『雖然花雁你這聲王爺喊得很好聽,但何時可以隻用名字喚我?』他壓根沒聽進她的話。


    在我麵前用不著敬語,以『我』相稱便行了花雁行想起齊壬符曾對她說過的話『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逾越。』話雖這麽說,但一開始她確實是用『奴家』來自稱,後來因為他的堅持才改口『我不在意呀!』『看得出來。』但她在意沒有特殊的交情,她實在無法以名諱相稱尤其是自己不想染上特殊交情的人。


    聞言,齊壬符很高興,『哈!還是花雁了解我。』不是她了解,是他很好看透『王爺過獎了,這是雁行的榮幸。』『這就是……就是那個什麽來著,知己…….一逮到機會,齊壬符忙想表現自己的文學造詣有所進步:


    知己!』『等等!讓我自己想;』他揚手製止她開口微挑眉,花雁行把話咽迴腹裏,繼續衝泡著花茶。


    『知己……知己…?


    地大喊:『我想起來了對吧!』』齊壬符拍拍額際,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是沒錯。』拿起品茗杯嗅著茶香,她頷首。


    『我就知道!』得到她的應和,他的神情好不得意。


    放下品茗杯,她慢條斯理的續道:『但用錯地方了。這裏應該用知我者某人也。』霎時,齊壬符的表情像由天堂跌入地獄。


    『不過王爺能說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實屬進步,下次引經據典時,不妨再仔細想想句子的意思,定可減少出錯的機會。』花雁行沒忘記客人來到鏡花樓是想尋樂於,找開心,於是補上這麽一番話,算是做為鼓勵:


    畢竟,他會突然認真請夫子教授學識也是因她而起。


    『嗯。』她的話聽在齊壬符的耳中變成了讚賞,他開心的笑了。


    花雁行垂首。


    她尚未習慣他那種毫無防備,仿佛全然相信人性的眼神,令她覺得倘若對他說了謊,罪惡感會緊擄著她不放。


    『花雁有想要的禮物嗎?』『雁行並無收受他人饋贈的習慣。』花雁行委婉拒絕。


    即使賓客贈予喜愛的色妓禮品的風氣早已行之右年,但她仍謹守自己的原則,從不接受。


    『就當……』搔著頭,齊壬符有些困窘詞窮從不曾送禮還得找借口,委實令他一個頭兩個大。


    『當……中秋賀禮?』話出口,齊壬符也覺牽強。


    『眼下端午還沒過。』中秋?不嫌太早了?


    『對、對,就當端午賀禮好了!』一擊掌,齊壬符又掛迴滿臉亮眼的微笑。花雁行差點失笑出聲。


    看來不答應他是不行了為了圖耳根清淨,淡如湖水平靜無痕的眼波一轉,她右了個主意:


    『倘若王爺非送不可,就送雁行一株鏡花樓裏看不到的花朵吧。』鏡花樓又號稱『百花樓』,任何珍貴稀有的花種不缺,想要找到,怕是難了。


    正好,這樣他便會知難而退,也不會給她造成麻煩。


    『鏡花樓裏沒有的花?是哪種?』他忍不住『這雁行也不清楚了。』她撒了個小謊,親手栽種每一朵花的她怎麽可能不曉得。


    齊壬符焰著下顎,喃喃自語:『要鏡花樓裏沒有的花……』『其實也不是非要不可……』花雁行想乘機打消他的念頭。


    『我知道了!』齊壬符猛地站起身打斷她的話,『今日我先走了,等我找著了你要的禮物會再來的。』眼見他要走了,花雁行一方麵鬆了口氣,同時又感覺一股悵然若失。『雁行送王爺到門口?


    …』不知怎麽著,她跟著起身。


    『甭送、甭送,你早點歇著吧。』齊壬符要她坐下,笑吟吟的道別。


    『……王爺慢走。』目送他的背影,花雁行呢喃著。


    送走了他,她今夜也無事了因為他向來是買下她一整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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