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詭父


    若有所思的阿瑪爾沉默了許久。


    而整個過程,薑禮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沒過多久,阿瑪爾長歎一聲:“看來的確是天意,時機還不到,是我們操之過急了。”


    薑禮的存在,很自然地被阿瑪爾當作了上天專門派來阻止他的安排。


    薑禮微微點頭,撤除了幻境。


    他裝逼的樣子很帥,但是用腳後跟偷偷把地上殘留的咒文擦去的樣子卻很狼狽。


    不過好在,阿瑪爾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這麽說,大師是要迴去了?”


    薑禮明知故問。


    阿瑪爾苦笑著道:“不能強求的事我便不會強求,以我現在的狀態拿你沒有辦法,更何況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恐怕早就走遠了,我們數年的布局,就算是被你徹底破壞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阿瑪爾絲毫沒有憤怒的情緒,更像是一種無奈。


    剛剛薑禮的話對他啟發很大,所以在立場上他和薑禮是敵對關係,但是從個人上來說,他對薑禮懷著的是一種感激和欣賞的態度。


    因此,阿瑪爾此時是矛盾的,薑禮在他心裏,正處於一種可恨與可愛的中間態,並在兩者間反複橫跳。


    “那大師迴去,該怎麽交代呢?”


    在確定了阿瑪爾確實拿自己沒有一點兒辦法,薑禮開始假惺惺地關心起他來。


    “我身為一天之主,何須向他人交代。”


    阿瑪爾麵帶微笑:


    “更別說我本來也是受人之托,為了還人情才來的,並沒有執念,真正會覺得頭疼的人,並非是我。


    我已經盡力了,不過是因為小友太過難纏,我確實束手無策罷了。


    就算他再不講道理,也不會無理取鬧的。”


    薑禮一凜。


    難道說阿瑪爾隻是執行者,而不是布局者?


    那麽能請動阿瑪爾的,除了幻境中偷窺到的大自在天主,就是遍入天主了,會是誰呢?


    不過這個問題隻困擾了薑禮不到一秒鍾,他就釋然了。


    算了,愛誰誰,跟我沒關係,反正巫蠱鍾的事算是和這件事功過相抵了,後續再有什麽問題就讓黎婧自己搖人去,自己可管不著了。


    “多謝大師,我會代為轉告的。”


    薑禮很自然地接受了阿瑪爾的好意,他知道,這件事阿瑪爾本來可以不提的,但是他還是以這種方式透露了出來。


    他是想提醒薑禮:這次的謀劃我不是主使,所以沒有執念,熱情不高,並不會拚盡所有來達成這個目的,我覺得事已難為,所以就這麽走了,但是真正謀劃的主使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得有心理準備。


    而既然熱情不高,說明隻是嫌麻煩,並不代表阿瑪爾本人就這水平。


    這也是在隱隱約約地提點薑禮,不要因為這次的事件小看天級,你僥幸成功,隻是因為我放水了而已。


    聽明白了這層意思的薑禮,自然也就稍稍收斂了幾乎要寫在臉上的囂張。


    “那就送到這裏了。”


    薑禮沒有和阿瑪爾撕破臉皮的打算,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開始就暗示撇清了自己和巫蠱門的關係,現在見阿瑪爾要走,自然沒有再糾纏的打算,甚至還很客氣地把阿瑪爾的靈體送到了巫蠱門正門。


    “有機會可以來我聖教做客,我們對於不是敵人的有為之人,無論是陌生人還是朋友,一向都很友善。”


    臨走之際,阿瑪爾還對薑禮作出了邀請。


    “我也能有特權嗎?”


    薑禮傻白甜地問道。


    “什麽特權?”阿瑪爾有些疑惑。


    “就是那個,那個,大師心裏麵想的那種天天用的特權。”薑禮擠眉弄眼。


    “這...呃...嗬嗬...”阿瑪爾幹笑兩聲,窘迫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望著阿瑪爾遠去的身影,薑禮收起了邪魅的笑,終於輕鬆下來。


    “原來我們倆都是受人所托,逢場作戲而已,早知道這樣,不如等就剩我們倆人的時候劃拳決定輸贏呢,至於這麽麻煩麽,累死我了。”


    薑禮一屁股坐到地上,悔不當初。


    不過雖然牢騷是這麽發,但是薑禮其實還是心知肚明,阿瑪爾這麽說,其實除了表達善意,同樣也是在給兩人都找個台階下。


    人家說的話實在,但並不能簡單地理解。


    如果不是薑禮擋下了五毒神功,又破解了阿瑪爾的種種幻境,別說好心提醒了,估計就不是叫小友,而是叫小妖孽了。


    坐了好一會兒,認定阿瑪爾不會去而複返,薑禮這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蹦蹦跳跳地越過聯軍們留下的屍體,下山去了。


    可沒一會兒,他又迴來了,徑直走向了黑蛇的屍體。


    “讓我來研究研究怎麽把他的身上的毒弄出來。”


    薑禮蹲在黑蛇身邊,戳戳他幹癟的皮膚,試圖擠出點怨氣。


    但可惜的是,人剛死,還沒涼,沒來得及生出怨氣。


    想了想,薑禮試探性地將雙手按在黑蛇的胸口,注入了一些紅色靈氣。


    緊接著,黑蛇的身體就像是遇到了強酸似的,一下子就溶解了,一點兒渣也沒有剩下。


    薑禮撿起一塊指甲大小的黑色石頭,拿在手裏掂量了一番。


    “有點燙手,應該就是這東西了,他一身的怨氣都在裏麵了,不過分量稍微少了點啊...”


    他又看向其餘聯軍的屍體,特別是被自己陰死的壯漢身上。


    很快,他如法炮製,把所有屍體搜刮了個遍,得到了大小不一的數十塊石頭。


    同時,巫蠱山內除了殘垣斷壁,一具屍體也看不到了,美觀了許多。


    薑禮把這些石頭揣進了自己的口袋,準備帶迴去好好消化,他很確定,這些東西提取出的怨氣應該能幫助自己提前達到晉升地級的門檻。


    到時候就能盡早用上劉老精純化的厲鬼怨氣,躋身聯盟中的頂尖行列了。


    等到地位水漲船高,能接觸到的秘密自然也會更多。


    黎妍曾經說過,小草來源於一次秘境探險,那次的探險有很多大佬參與,隻要能接觸到這些真正的大佬,說不定就能進一步了解真相。


    那個秘境很有可能是一個十分關鍵的部分,如果能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就有很大的可能推測出爺爺和外公他們把小草種到自己身體裏的原因。


    薑禮有一種直覺,小草所說的宿命或許也跟其有巨大的聯係。


    “還行,不虛此行。”


    想到這些,薑禮滿意地點點頭。


    事實上,這次巫蠱門之行何止是不虛此行,簡直就是賺麻了。


    不過作為一個喜歡悶聲發大財的人,謙虛還是必要的。


    處理完這一切,薑禮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他打算先追上黎白婉他們,然後趁他們沉浸在背井離鄉的沉痛之中,沒有心思考慮巫蠱鍾的事,作個簡單地告別,然後就迴家,從此再見來不及握手。


    巫蠱門人何去何從?


    對不起,不是很關心,反正黎白婉黎婧鄒姨還活著就行了,對薑禮來說其他就不是很重要了,這麽大的門派,肯定會自己想辦法的。


    另一邊,在巫蠱門逃離的隊伍中,黎婧在顛簸中痛苦地睜開了眼睛。


    “我們這是在哪?”


    背著黎婧的黎白婉沉重地將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簡短地敘述了一邊。


    黎婧瞪大了眼睛:“現在就薑禮一個人麵對那什麽阿瑪爾?”


    “是的。”一旁的鄒忝也是心情複雜。


    屠遠峰歎了口氣:“想不到我們竟然到了需要年輕人幫我們斷後的地步。”


    “不行,不能讓他一個人留下,我得迴去。”


    黎婧掙紮著從黎白婉背上掙脫,踉蹌著想要迴去。


    “可是你才剛剛清醒過來,而且還中了毒...”


    黎白婉擔心著薑禮,內心其實也很煎熬,可為了巫蠱門所有人的命運,她還是妥協了。


    所以她現在才能理智地阻止著黎婧。


    “區區蠱毒而已,能影響我一時,但不可能一直影響我,我已經自行化解了極大部分,再有十分鍾,就能徹底恢複了。”


    黎婧十分堅定,於情於理,她都不可能讓薑禮來幫他們斷後,不止是不希望薑禮受傷,同樣是因為這種決定如果傳出去,一定會讓巫蠱門顏麵盡失,這是她無法忍受的。


    見狀,屠遠峰也勸阻道:“距離鎮子隻有十多分鍾的路程了,我們走了這麽久,如果要追上來應該早就到了,現在還沒到,估計是的確被薑禮拖住了。


    既然他主動留下來,又拖住天級強者這麽久,就足以說明他有著這份能力,你拖著這樣的身體去接應他,就怕會幫倒忙。


    不如這樣,我們先把人送到鎮子上,然後等大長老他們醒了再做打算,那時候你也能恢複到巔峰狀態,隻有這樣才能確保傷亡降到最低。”


    聽完屠遠峰的話,黎婧冷靜了下來,艱難地點點頭。


    “我會解開你們身上的毒,讓你們盡快恢複。”


    一行人‘嗯’了一聲,帶著沉重的心情加快了前進的速度,爭取早點迴去接應薑禮。


    隻要能將一個巫蠱門人護送到安全的地方,那薑禮的犧牲就不會白費。


    印度教的惡行,必須得公之於眾,由中原修行界共誅之!


    很快,黎婧終於化解了身體裏最後一絲蠱毒,開始幫助其他長老化解蠱毒,於此同時,小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巫蠱門人們的心情也微微放鬆下來。


    鄒姨悠悠醒來,當她得知薑禮一人阻擋天級婆羅門僧,整個人暴跳如雷。


    “該死的印度教,欺人太甚!”


    “先找到黎行吧,先去他用來往山上運送物資的倉庫裏躲一躲。”黎婧安慰鄒姨。


    其他人對此並無異議。


    於是,上千人浩浩蕩蕩地進入了小鎮。


    著難得一見的一幕讓路人們側目而視,似乎在好奇這些人都是從哪裏來的。


    就在這時,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端著麵的乞丐。


    見黎婧他們終於來了,乞丐一邊嗦麵一邊朝著眾人跑去。


    “你們怎麽才來啊?”


    “你是...”黎婧警惕地審視這個乞丐,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人。


    隻有黎白婉,露出驚喜之色:“薑禮?!”


    驚唿聲一出,黎婧鄒姨他們也反應了過來,重新端詳著麵前的乞丐。


    薑禮此時滿臉漆黑,身上沾滿泥土,整個人像是在泥漿裏跑過似的,既邋遢又狼狽,讓人很難將其與他之前的形象聯係起來。


    見到眾人詫異的反應,薑禮內心有點小得意。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越狼狽才能體現出越艱難和賣力嘛。


    為此他特意在泥地裏野豬翻滾,滾了一身泥,順帶往臉上糊了整整一層泥沙。


    “你還活著?”黎白婉驚愕地問。


    “這叫什麽話?”薑禮瞬間不高興了:“你巴不得我死啊?”


    黎白婉連忙搖頭,生怕薑禮誤會:“不,不是這個意思。”


    薑禮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衝鄒忝笑了笑:


    “哥,幫我買下單,我錢包掉了,那邊那大嬸等著收錢呢。”


    “不是,你怎麽會在我們前麵下山,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屠遠峰滿臉的不解。


    “啊這...”薑禮也愣住了。


    壞了,忘了這茬,他們從密道出來肯定是故意繞了遠路,但是自己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出來,肯定比他們要快。


    但是自己憑什麽能從正門出來走大路呢?


    這個問題根本沒想過啊。


    “如果我說,我是打敗了阿瑪爾下山來的,你們信嗎?”


    薑禮尬笑兩聲。


    “你打敗了一個婆羅門僧?”聽到動靜的鄒姨也從隊伍另一邊擠了過來:“怎麽可能?”


    薑禮稍作思考,避重就輕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在他口中,阿瑪爾其實是一具靈體分身,附身於黑蛇身上,渾身本事都被限製,使不出來。


    而五毒神功又因為蠱神賜福,對他效果不大,最後逼得阿瑪爾現身使用精神攻擊,但湊巧的是薑禮也修煉過精神力,一番鏖戰過後,終於苦苦支撐了下來,反倒把阿瑪爾靈體分身的力量給耗盡了,最後迫不得已,隻能迴歸本體。


    “可是,那始終是天級的精神攻擊啊,這未免...”


    黎白婉有些難以置信。


    薑禮也是歎息一聲:“是啊,我為此同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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