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蘭-托爾有新的動作,餘光啟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因為他的臉色已經足夠難看了。


    對前來匯報的人點頭示意帶路,餘光啟快速的消失在設施的更深處了。


    “看樣子,餘部長並不是很開心。”遠在首山市的一處保密設施內,之前一直通過遠程通信觀看餘光啟和皮煙羅對話的行者對他身前的夏崇明輕聲說到。


    夏崇明眼前的畫麵定格在一幀能同時看到餘光啟和夏崇明表情的畫麵上,在行者開口說話後,他又凝視了這畫麵幾秒,然後啪的一聲關掉了通訊儀,頭也不迴的說:


    “他當然不是很開心,我這個老朋友這一輩子的使命都是在預測【最糟糕的情況】,從大學堂畢業之後從事的第一份職業【風險分析師】開始,他就一直被要求準備應對最糟糕的情況,這麽多年,這都成了他的本能了。”


    “最糟糕的情況?”


    “是啊,”夏崇明手指在終端上一劃,顯示出皮煙羅的檔案,“雖然咱們現在和這位達成了暫時合作,求同存異的共識,但是最糟糕的可能性又不是沒消失。別忘記了,這家夥,這三十年裏一直在拚命的收集學習記憶咱們這個多災多難的星球的情報,誰敢保證他不是在為了迴歸的時候將這些情報帶迴去做準備?誰敢保證這一切不是對麵的世界搞出來的鬼?咱們這有人想著收集對麵的信仰,為什麽對麵就沒可能有同樣的想法?”


    “對方是被派過來的偵查尖兵的可能性依然存在,是麽?”


    “任何可能性在被證明之前都會一直存在下去,但是我理解我這個老朋友為什麽那麽不高興---因為主動權現在到了對方手上啊,”夏崇明點了顆煙,噴出一大口煙霧,“三十年了,諸神都無法關上的通道,現在變小了一些,要感謝誰呢?得感謝這個本來就不受咱們控製的世界外來客……..而且,你也聽到了,那些很可能是異世界流落來的東西,咱們根本就不可能發現,那鎮紙,不,玉璽在這多少年了,有人感覺得到麽…….?”


    “換句話說,以後對這些關閉漩渦的關鍵物體的最終,咱們變成了提供輔助的人了,隻要咱們還想關上那個漩渦,那條通道,他就必須主導,這可和以前咱們的猜想,不一樣咯。”


    說到這,夏崇明撣和撣煙灰,不再說話,可是行者也不需要再聽的更多了,他明白---之前的女媧計劃雖然終極的目的也是想要關上那條目前為止一直似乎是單向的漩渦,但是在諸位神仙研究了這麽些年都沒研究出來的情況下,女媧計劃說到底還是一種保護計劃:


    換句話說,就是對皮煙羅實行保護,進而對這個世界進行保護---避免他被其他神係和國家掠奪走,導致有些信仰掠奪成癮上頭,一心想去對麵掠奪的國家真的吸引來一些這個世界應付不了的客人。


    當然,諸神也想過最好是關上那個漩渦,但是人間三十年了都沒有哪怕一丁點頭緒的時候,其實無論是神還是人都清楚,關上漩渦的可能性正越來越小。


    結果現在,漩渦突然變小了,關上漩渦的曙光突然出現,結果引導這樣的曙光的,居然就是那個異世界來客自己,餘光啟自然不高興,關於這一點,行者是理解的。


    “說句心裏話,如果世界其他大國能跟咱們一個想法就好了。”想到這,行者不禁長歎一聲。


    “怎麽可能,人若不是心胸視野都有限,國家這個概念都壓根不會存在,”夏崇明嘴角泛起譏諷的紋路,“他們就是覺得自己一定能去掠奪別人的信仰,咱們能怎麽辦,說到底,老祖宗那句話說的對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哦!”


    “讓人無奈的現實,那,現在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夏崇明將煙頭摜滅,“利用國家寶藏計劃完成戰略情報欺騙,讓精靈徹底相信皮小子的特工身份,然後,咱們暗中再想辦法對付那個漩渦,陳瑞是個甜頭,而且沒有太大價值,用掉也就用掉了,那四個人中的下一個,可不能就這麽容易的送出去了,明白了?”


    “我會保證一切都萬無一失。”說著,行者的氣息,消失了。


    差不多在行者離開夏崇明所在的建築的時候,舞陽-湯森德正坐在自己在大涼郊外衛星城的辦公室內,久久的望著擺放在他對麵桌子上的一件藝術品,舍不得把眼睛挪開,因為他知道,這件極其珍貴的雕塑很快就要被運走了。


    而他,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華美,凝聚了如此厚重曆史和信仰的雕塑:


    單單是用料使用的大量秘銀救就足以讓這東西的價值不可限量,畢竟現在世界上能出產的秘銀含量已經不多,如此大的一個純秘銀雕塑,那簡直就是一個小型銀行;更何況,這雕塑極盡華美,雕刻方麵來說已經接近登峰造極,完美的將龍族的樣子雕刻了出來。


    價值,藝術性上的華美就算都拋開不看,就算這東西是個醜陋的鐵疙瘩,單憑這東西厚重的曆史和上麵凝聚的幾乎已經可以實體化的信仰之力,這東西都無可估價---這是人族在第三共和國建立之前的恥辱歲月中丟失的國家寶藏,凝聚了人族第二帝國時代最後的輝煌。


    不僅僅是輝煌,上麵還有人族的夢想,夢幻碎裂後的苦難,重新崛起後的思念。


    能將這樣的寶物收入囊中,對於那些已經站在財富和權力巔峰的人來說,將是無上的誘惑,這種無上的誘惑將變成了海量的金錢,其中一部分將流入他的口袋中,或許有一天,他憑借自己的財富也能擁有一件這樣的無上至寶……..


    就在文物販子陷入一種狂熱的對未來的展望的時候,坐在一邊的阿蘭-托爾輕輕的一聲咳嗽讓湯森德從狂熱中驚醒,讓他迴想起了身邊坐著的這個人有多可怕:他從新聞上看到了,阿蘭在幻都究竟是殺死了多少人,才弄到了這幅畫,現在這樣一個對奪去生命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的家夥就坐在自己身邊…….


    這種後背發涼的感覺多少中和了湯森德的狂熱,他一邊重新開始準備手上的文件,一邊對阿蘭說:


    “我看新聞上說,那個密室裏還有其他的寶貝,比如說那個【六神駒】的原版雕刻,您為什麽沒一起拿出來啊,值很多錢的。”


    “因為我不想有命拿沒命化。”阿蘭看了一眼湯森德,意味深長一語雙關的迴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果然,湯森德立刻就閉嘴了,他整理好手上的文件,又看了看終端機的屏幕,對阿蘭說:


    “都已經處理好了,秘銀龍首在黑市上已經成交,好消息---最終成交價格達到了2.4個億的共和幣,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期,而且買家相當可靠,一旦東西到了對方手上,人族絕對不敢動手。”


    “哦?那是誰呢?”阿蘭問。


    “您知道的,保守秘密是做我這一行的報名守則,我沒法透露買家的信息,就像我絕對不會把您的信息泄露出去一樣。”湯森德尷尬的笑了笑。


    “那還真是讓人安心,”說完,阿蘭站了起來,“我現在去搞第二件東西,你盡快安排這麻煩的物件離開,我大約四天後就能有好消息了。”


    “四天?那麽快?陳瑞這邊剛出事,您要不要……..?”


    湯森德沒說完,但是他的意思阿蘭是理解的,剛剛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是不是消失一段時間等事情平靜下來再動手更好。


    “你準備好你這邊的交割事宜就好。”


    說罷,阿蘭轉身離去,他一點都不擔心,這位蟲族的協力者對於自己身體內的蟲族生物技術非常有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幾天之內完成需要的工作,然後帶著龐大的資金消失的無影無蹤,同時還能給人類精靈之間再添一道無法愈合的巨大裂痕。


    走出湯森德的偽裝小據點,阿蘭坐上自己的飛車,啟動引擎升空,向著下一個受害者的所在地開去,臉上滿是自信的微笑。


    都說一個人的天堂,有的時候就是另一個人的地獄---阿蘭和湯森德心情都極好的時候,馬克-羅傑斯和傑克-畢曉普這兩個精靈的臉色就異常的難看了。


    原因很簡單,自然是陳瑞被幹掉了,而且秘銀龍首被奪走了---僅僅是秘銀龍首被奪走了。


    這對於兩個人來說不亞於爹媽一前一後分別完蛋,是毀滅性的噩耗。


    首先,陳瑞作為天啟四騎士之一,這些年雖然因為年齡太大和後代過於無能,所以貢獻比之前少了些,但是這個大富豪的人脈依然是非常恐怖的,依然能觸及到人類共和國的很多高層,少了這麽一個人,對於帝國的情報收集能力的打擊是非常沉重的。


    更何況,雖然陳瑞的後代也已經被拉入夥了,但是那家夥真的就是個胸無大誌混吃等死的典型廢柴二代,讓這家夥成長起來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點,估計要花很久,多投入很多,才能辦得到了。


    其次,如果陳瑞的密室內所有的東西都被偷走了也就算了,兩人還不會那麽難受。可問題就在於,被偷走的,就隻有那個最沉的,最不好搬運的秘銀龍首。


    這就有點讓人心驚肉跳了。


    他們可以去想,對方知道秘銀龍首價值最高,當然也可以去想,對方是不是還知道點別的什麽?


    比如說,是不是知道這秘銀龍首是怎麽到的陳瑞手上,或者這東西對於陳瑞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人,什麽時候,什麽地方泄露了?


    阿蘭可以隻掠走秘銀龍首的行為,讓一場風暴在精靈的首都波利斯刮了起來,而這風暴的邊緣,很快就會將很多人和事都卷進去。


    夏崇明站在自己在首山市那個辦公室的窗戶前,凝視著窗戶外麵的聚集起來的黑雲,感受著風中雨水的氣息,如同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他在首山的秘書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對他小聲說:


    “戴老先生來了。”


    “來了啊,快快請進來吧。”夏崇明抬高了點嗓門,對門口的方向說。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名精神矍鑠,滿頭銀發的老人拄著自己的拐杖走了進來,他滿麵笑容的摘下帽子和夏崇明行禮:


    “叨擾了啊,小夏。”


    “戴老說笑了,您來,什麽時候都不算是打擾,我好不容易迴一次首山,還沒來得及去拜訪,倒是麻煩您先過來了。”


    一邊這樣說,夏崇明一邊走到老人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拿起水壺給老人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又熟練的打開裝煙的竹筒,從中抽出一支遞到老人手上,幫老人點著。


    “哎呀,這是真好,”老人吸了口煙,臉上先是露出滿足的神情,隨後又一臉苦像,“小嬋要是能像你這麽通情達理就好了,我自從搬過去和她住以後,都沒法在家抽了,管得可嚴。”


    “我記得希澤是不喜歡煙味的吧。”


    “是啊,所以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一點都不為自己的老父親著想了,就想著夫君了。”


    “她這也是為了您身體好,來我這您就抽兩根,也別多抽,說起來,您來找我,什麽事兒啊?”


    “是這樣的,協會裏有些和我一樣的老骨頭,看了新聞,都挺震驚的,震驚之後呢,考慮到那個密室裏有些文物已經真的很古老了,我們知道這些文物得暫時被情報部門控製起來取證,但是就想問問,我們能不能出個幾個人也去參與一下,把這些文物好好的保護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名叫戴利的老人,夏崇明喝了口水,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


    “文物保護協會的專家肯來我們歡迎,但是這一次的事情挺大的,估計這些文物啊,得在我們這呆一陣子了。”


    “這個我們理解。”眼看著眼前的人似乎沒有起疑,戴利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理解萬歲,我們支持協會的工作。”


    看著眼前這個從青年時代起就背叛了人類的老叛徒沒有發現什麽,夏崇明心中也長出了口氣。


    老狐狸,果然按耐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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