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小院,晨希先去了馨兒房間。


    這麽長時間,想來她已經能自如掌控力量。而且小丫頭性子膽小,作為主人,全身心地安慰女仆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然,更重要的是,晨希感覺自己今天火氣有點大,需要找個人瀉火。


    晨希推門而入,屋內一片漆黑,桌椅缺胳膊斷腿的倒在一旁,茶壺水杯等灑落一地,地麵坑坑窪窪,床鋪倒了半邊,馨兒看著滿屋的一片狼藉默默發呆。


    若非晨希清楚的記得這是馨兒的房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馨兒,這麽晚了,還沒睡呢?是知道少爺要來,特意等候嗎?”


    馨兒雙目含淚,怯生生地抽泣道:“少爺,你怎麽來了。”


    晨希沒好氣道:“難道我不能來看看我家馨兒嗎?倒是你,這麽晚了不好好睡覺,卻忙著拆家,鬧哪樣呢?”


    馨兒嘴巴一扁,似乎又要哭出來:“少爺,馨兒是不是很笨。”


    晨希走到她身邊,輕輕擦幹眼淚。


    “嗯,確實很笨。”


    “啊?”馨兒驚唿一聲。


    晨希摸了摸著馨兒的腦袋,又好氣又好笑:“明知道家裏有個聰明的少爺,遇到問題竟不知道找我。一晚上都傻傻地站在這裏,你說笨不笨。”


    “少爺,我……”


    “現在你能自如掌控自己的力量了嗎?”


    “嗯,應該可以了。”


    “好了,這裏不能住了,晚上睡我那裏吧。”


    “啊?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聽話。”


    晨希輕輕抱著馨兒柔軟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道:“今晚要是敢不來,小心我明天吃了你。”


    馨兒麵色緋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辭別了馨兒,晨希直接去了柴房,開始兩世以來的第一次煉丹。


    這次他準備煉製最簡單,也是最常用的丹藥,一階療創丹。


    療創丹,所需藥材為小茴香,報春花和紫蘿根。


    煉製這種丹藥,方法說起來很簡單,隻需按照丹方的順序依次放入藥材,以丹火淬煉,提取精華,藥性融合,再降溫凝結成丹即可。但即使這看似簡單的煉丹過程,一般人卻很難成功。原因在於對精神力的掌控不夠。


    所有煉丹過程可簡單分為三個步驟。


    第一步,提純。晨希小心翼翼將一株小茴香丟入煉丹爐,以精神力包裹並慢慢靠近爐壁。手掌火係元力湧出,形成穩定可控的丹火,以體內丹火加熱爐壁,使丹爐內溫度急速上升。


    當達到合適溫度,藥材雜質漸漸被剔除,隻留下一團精華藥液。


    但有時候雜質極耐高溫,最先被剔除的卻反而是精華,留下的才是雜質。就像酒水中的精華乙醇便是最先被剔除。


    再比如眼前的小茴香,就需要小火蒸出精華,以精神力包裹隔絕高溫。再以大火燒除雜質。最終留下的應是一團拇指大的黃色油脂狀物質。


    在此過程中,晨希憑借敏感的精神力時刻關注丹爐內的溫度,藥材提純的細節。


    若是丹爐內溫度過高,藥材可能瞬間化為飛灰。


    就比如現在,晨希一個控製不穩,掌心火焰忽然跳動了一下,爐壁溫度在晨希求爺爺告奶奶的真誠祈禱中依舊我行我素瘋狂飆升,最終小茴香在呲的一聲輕響中消失無蹤。爐蓋嘭的一聲炸開,帶起一股黑色氣流衝向晨希麵門,嗖的一聲在他腦門擦出一個月牙兒繼續飛上半空,掛在天花板上晃了又晃。


    晨希張口吐出一串黑色煙圈,摸了把臉上的黑灰,心中腹誹:就算煉丹失敗了,你也不用這麽急著送我包大人皮膚吧?


    晨希取下天花板上晃得正歡的爐蓋,擦幹淨臉上的黑灰,繼續第二次嚐試。


    心中迴憶煉丹常識:根據《丹道真解》描述,丹爐內溫度不足,則提取精華時間大大延長,精華提取率不足。因為有些藥材精華容易變質,拖延時間越久,藥性損失也會越大。若不能短時間去除雜質,這株藥材即使能提取成功了,也隻剩下三分藥效。這對最後成丹的藥效造成極大的影響。


    就好比,鐵與氧氣迅速反應能生成磁鐵,但磨磨唧唧慢慢反應隻會變成一堆沒用而且有毒的鐵鏽。


    同時,精神力需要穩定地控製藥材所在位置。距離爐壁越近,溫度越高。煉丹過程中,也許隻是精神力一個輕微波動,便會導致藥材偏移了一分,從而前功盡棄,被爐壁高溫灼燒成灰燼。


    晨希正是看準了這點,為了加快煉化速度,結果精神力一個輕微波動,小茴香直接與爐壁來個親密接觸,瞬間消失無蹤,連點渣渣都沒有留下。


    丹爐同樣很給麵子地再次爆炸,又貼心地送了晨希一份包大人皮膚。


    晨希繼續取出第三份小茴香,鍥而不舍的精神似乎打動了丹爐,這一次終於成功提純出精華。


    晨希十分開心。一般煉丹學徒至少失敗上百次才能成功一次,也許是他的精神力足夠強,又有了經驗,這才成功在三次嚐試中提純成功。


    精神力越強,對溫度的變化越敏感,對藥材的控製越穩定,提純的效果也越快速,越純淨,損失也越少。因此,藥材的提純直接影響最終丹藥的藥效。


    很快,晨希又提純好了報春花和紫羅根。一黃,一綠,一紫三種顏色的藥液精華在精神力的控製下懸浮丹爐中央。


    第二步,融合。這一步是煉丹最艱難,也是最核心的步驟。藥液和丹藥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丹藥要進行的融合這一步。


    眾所周知,不同藥材都有不同藥性。融合時應根據不同藥材的不同藥性按一定順序依次進行融合。就好像是數種物質的複雜化學反應。順序錯了,最後融合的丹藥極有可能不僅沒有應有的效果,反而成了一枚毒丹。


    比如鈉與二氧化碳反應生成蘇打,再通氯氣可製取漂白粉。可若是鈉先和氯氣反應變成氯化鈉,那麽不管你通多少二氧化碳都製不出漂白粉。


    而融合過程,不僅要在合適的時機依次按順序融合藥液,還需要控製合適的溫度。溫度的一絲偏差都可能造成複雜的副反應,不僅損失藥效,還會有難以被武者煉化的雜質。


    比如,甲苯和濃硝酸在濃硫酸的催化作用下,五六十度能生成烈性炸藥,而溫度隻有三十度時會生成鄰硝基甲苯,還會生成對硝基甲苯。若溫度波動再大些,說不定還會生成鄰甲基苯磺酸,對甲基苯磺酸或間甲基苯磺酸。如果你的溫度控製能力突破天際,還會可能變成二氧化碳、氮氧化物、三氧化硫和一堆黑色渣渣。不,渣渣或許都不會剩下。


    這裏要注意的是,因為丹藥煉製都是按比例控製藥材數量,所以很少有煉丹師會在意藥液的配比。若是在提純過程有藥液損失,融合過程中必須按比例融合各成分的藥液,剔除多餘藥液。若是比例不對,丹藥中便會多出一部分雜質。


    這一步的控製的好壞,直接影響丹藥品級。品級低的丹藥,藥效差,雜質多,難煉化。服用多了甚至會積累丹毒,久而久之造成丹藥中毒。


    比如,鈉和氯按23:35.5質量比可以得到人體必需的鹽。但鈉多了,強烈的還原性會灼傷人體,氯多了會使人中毒。


    晨希按照丹道真解的描述小心翼翼控製三色藥液的融合。


    因為每株藥材不可能一樣大,所以必定有一兩種藥液或多或少用量超標。晨希必須在融合過程仔細感知,將多餘的藥液分離出去。


    這一點,九成的低階煉丹師都不知道,因為幾乎沒有煉丹師會手把手地教這些細節。要麽師父不願教,要麽師父懶得教,要麽,連他師父都不知道還有這迴事。


    第三步,凝丹。凝丹過程,就是將融合為一體的藥液通過緩慢降溫,變成一枚圓滑的丹藥。這一步,關鍵在於降溫的速度。降溫過快,丹藥急劇收縮,造成丹藥碎裂,或有裂痕。這種丹藥雖然也可能品級較高,但藥效流失極快,不易保存。


    而降溫緩慢的丹藥,則能穩定的成為一枚圓溜溜的藥丸。因此,大多數煉丹師在這一步為了穩妥,盡可能溫養丹藥,確保順利成丹。有些煉丹師甚至會將丹藥最外層以特殊手法處理,煉製出丹衣,大大提高丹藥的保存時間。


    但萬事無絕對。比如燒紅的鐵放冷水中可以起到淬火的效果,大幅度提高硬度。再比如,如今眾人津津樂道的魯伯特之淚,便是依靠急速冷卻達到極高硬度的效果。


    因為凝丹的溫度極高,還有些丹藥不宜長期在高溫下放置,否則會發生不可測的變化。因此,不是所有丹藥都可以慢慢凝丹。


    晨希此次煉製丹藥,不僅僅要煉製出最好的丹藥,還要以最快的速度煉製出丹藥。


    這就需要他們對煉丹有極深的理解和極強的掌握。


    所謂熟能生巧,沒有什麽是不能通過無數次練習完美掌握的。有這麽多藥材,即使是頭豬,也能練得爐火純青,成為一代豬丹師。


    晨希又浪費了兩份藥材後,終於停下來慢慢思考。


    在剛才,他都是失敗在凝丹過程中。可細細想來又無法發現一絲端倪。


    “對了,白色空間能否支持煉丹學習。”


    晨希說幹就幹,心念一動進入白色空間。


    果然,晨希眼前的《丹道真解》文字重新組合成一道虛擬人影,正是之前退出空間所見的身材曼妙的豐滿少女。


    少女一言不發,身前突然浮現各種藥材和一鼎小巧的丹爐。


    火焰在爐鼎下熊熊燃燒,少女手掌翻飛,一株株藥材迅速投入鼎內,一股股元力打入其中,藥材一邊承受火焰的炙烤提純,一邊吸納元力散發勃勃生機,看得晨希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晨希不禁讚歎,煉丹之法博大精深,他連最簡單的煉製之法都無法做到融會貫通,十全十美,更別說這些高明的煉丹手法和控火之法。


    如果他沒猜錯,那些打入的元力是阻止藥性流失,可起到提升丹藥品質的效果。


    晨希在白色空間一遍遍觀看,一遍遍揣摩,一遍遍思索。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


    一天後,晨希終於從白色空間迴歸現實。此時他的眼神都完全不一樣了。


    晨希重新取出藥材,熱爐,提純,融合,凝丹。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


    一刻鍾後,晨希打開爐蓋,精神力卷出三枚光滑圓潤的雪白丹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上品療創丹,煉成。


    晨希打坐調息片刻,繼續煉丹。


    兩個時辰後,共煉製出16爐,60枚上品療創丹。加上之前的3枚,一共63枚上品療創丹。


    晨希正準備找些瓶瓶罐罐裝丹藥,忽然發覺桌子上擺滿了數百個小瓷瓶。


    “真是貼心啊!”晨希微微一笑,將63枚丹藥分別裝進4個瓷瓶中。


    第一瓶18枚,第二瓶20枚,第三批20枚,第四瓶5枚。


    晨希收起療創丹和丹爐,站起身,舒爽地伸了個懶腰。


    “是時候找二元替我收取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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