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常年宰殺獵物的獵人而言,血腥味自然不會陌生,而且常人所不知道的是,每一種動物血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


    就如同大家最常吃的豬血和鴨血,這兩種味道和氣味就完全不同。


    幾乎所有野生動物都擁有十分敏銳的鼻子,它們大多能夠通過空氣之中所飄散的氣味來分辨事物,宰殺動物的數量多了之後,我也能夠分辨出一些,可是現在那些進入鼻腔的血腥味卻與動物的血液有著明顯的不同。


    這種血的味道很濃,而且很嗆鼻,第一次嗅聞到的時候,就感覺有人將鮮血潑灑在幹草上,然後不完全而飄散出來的飛灰,刺鼻而且還會讓人產生一種十分強烈的惡心感。


    “這是什麽味?”穀覓妘捂著鼻子走到我身邊,定定地看著前麵漆黑一片的通道。


    “血腥味,但具體是什麽動物的血目前還不清楚。”


    張大寶和楊城威也敲好走了過來,穀覓妘小聲地問:“不、不會是人血吧?”


    對於張大寶來說,他眼下最為關注的就是他父親張富貴的人身安全,聽穀覓妘這麽一說,他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目光直愣愣地盯著前方。


    “應該不會是人血,如果是人血的話,味道不會這麽刺鼻。”我上前幾步,麵對著眼前黑漆漆的通道,“從味道上來判斷,它應該是一種混合性的血液,或者說隻是味道像血而已,而且這種味道很雜,你們有沒有聞出來,這裏頭似乎還有一種類似魚蝦的腥臭味。”


    楊城威沉著聲音道:“不管怎麽說,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我們再沒有折迴去的可能。眼下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小心謹慎地靠過去。”


    楊城威的話並沒有錯,我用略冰冷的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精神一下,隨手握著黑弓慢慢靠上前。


    那種混合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不多時,我便停了下來,因為感覺前麵的空氣似乎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波動。


    同時,這重力場紊亂的通道也總算是走到了頭,因為前麵終於出現了一個較大的空間。


    穀覓妘提著手電就站在我身後,狼眼手電的強光在穿過眼前空間的時候,竟然顯現出了一道明顯的光束,光束隨著距離拉遠由細變粗,貫穿了眼前這個約莫兩個籃球場大小的空間。


    這時候,穀覓妘似乎發現了什麽,她將光線稍稍偏移了一些,之後就見一個身穿軍大衣的男人癱坐在地上。


    “爹!”


    在看清那人身影的瞬間,張大寶就驚唿出聲。


    張富貴在聽到兒子聲音的時候,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聽,隻是看了一眼左右,可當他感覺到有光線探照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悚然一驚,急忙轉頭朝著跑過來的張大寶怒喊:“別過來!”


    這一聲怒吼傳來的同時,張大寶恰好經過我的身邊,而在我的視線角落裏,同時見到一個黑影從旁邊的角落裏飛躥而出!


    急忙伸手抓住張大寶的手臂,硬生生地把他拽了迴來,同時連連後退。


    很快那飛躥而來的黑影倏然停了下來,就懸浮於半空之中,在穀覓妘狼眼手電的探照下,我們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個完全超出了常理的畫麵。


    這竟然是一條魚!


    魚的長度大概和一個人的手臂差不多,寬兩個巴掌,總體來說是一條體形很大的魚,而此時它就搖擺著尾巴,避開射來的光線,在我們身前的空氣裏遊蕩了一小圈,之後擺尾遊向張富貴。


    這條魚很奇怪,它就繞著張富貴在遊動,那畫麵看起來很是詭異,而且在我看來也甚是熟悉。


    在很多人的觀念裏,狐狸是以狡詐著稱的,其實這個想法有些淺,在我們獵人看來比狐狸更為狡猾、精明,甚至殘忍的是狼!


    我曾經見過一個九匹狼組成的狼群,頭狼趁著母野豬出去覓食的時候,偷偷地進入山洞裏叼出了三隻小豬崽。


    它們先咬死一隻,讓它的血沾染在樹葉上,之後則是設下埋伏,等待母野豬出現。


    當母野豬瘋狂地追尋自己孩子的時候,發現三隻小豬崽就灌木叢的空地上,其中一隻死了,一隻受了傷,另外一隻則瑟瑟發抖,兩隻活著的小野豬都不停地唿喚著它們的母親,之後母野豬再不顧及其它,直接衝進了狼群早已準備多時的陷阱裏。


    眼前這個畫麵跟狼群狩獵母野豬的場景相差無幾,而當穀覓妘將光源照射四周整個空間的時候,不由得有愣,隨後驚唿出聲,因為在旁邊的黑暗角落裏,竟然還躲著十幾條個頭更大的魚!


    剛才還沒有仔細觀察魚的外觀,可是現在我們卻驚異地發現,這些怪魚裏,竟然還有魚還長著類似人的臉!


    “嗤!”


    伴隨著一種刺耳的聲音,其中有兩條怪物竟然張開滿嘴尖銳如小刀一般鋒利的牙齒。


    “爹,你怎麽樣了啊,爹!”


    張大寶被楊城威死死拽著,而這時候,我已經取下了銜在嘴裏的黑箭。


    張富貴看到我的動作,急忙大喊:“別殺它們!千萬不能見血,一旦見血,你們誰都逃不了!”


    他的精神狀態看上去還算不錯,但眼眸之中再沒有絲毫的求生意識,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張大寶,他忽然就笑了起來。


    “大寶啊,爹沒白疼你,爹有你這樣的兒子,死也瞑目了。”


    “爹!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別這樣,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張大寶急忙掙掙脫開楊城威的雙手,想要衝進去魚群裏,但半道上還是被我阻攔了下來。


    “你先別激動,總會有辦法的!”


    張大寶最為觸動我的,就是現在這不要命的勁頭,我想,如果當初我也跟在我爹身邊,沒準我也能救下他。


    當然,我爹死了都已經十年,現在遺體也已經找到,雖然心裏遺憾,但至少不懊悔;張大寶現在的姿態已經很清楚地告訴我們,他無論如何都要救出張富貴!


    而眼下,我首先要知道這些魚的來路和特點。


    我對著張富貴開口問道:“叔,這魚叫什麽名字,它有什麽特點?”


    張富貴想了想說:“這些魚叫狼鮕,是上古年代的東西,小時候我聽我太爺爺提起過,這東西能在一個特定的環境裏上天下地,空氣對它們來說就是水。”


    “它們吃人?”我沉聲問。


    張富貴點點頭,苦笑著說:“十年前,我這條腿就是被它們啃去了一半,當時還有兩個人也被它們撕咬成碎片。而且這些狼鮕有些時候會飛出去狩獵森林裏的動物,所以這個空間才有這麽濃重的血腥味。”


    通過穀覓妘的探照,我仔細看了一眼空間,發現這裏麵一共有十三條狼鮕,其中有一條狼鮕的臉長得特別像一個人,為了確定它像誰,他把張大寶喊了過來。


    “大寶哥,你先聽我說,現在一定要冷靜,我們先觀察清楚再動手。”


    張大寶認真地點點頭。


    “在你爹右手邊有一條魚剛剛遊過,你仔細看看,它的臉是不是跟你爹有點像。”


    讓我這麽一說,張大寶還真仔細看了幾眼,驚駭的同時,更是連連點頭:“對,還真的有點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條魚應該是頭狼。它的體形不是最大的,但是它遊動的方向和頻率跟別的魚不同,而且它警惕心很強,四周總是有三條狼鮕圍繞著它,應該是在保護它的安全。”


    我頓了頓,接著說:“對於一個狼群來說,頭狼是至關重要的,隻要在震懾狼群的情況下幹掉頭狼,它們就會逃走,我想這些魚應該差不多。而且魚的腦子就那麽點,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比狼聰明!”


    張大寶點點頭:“夏雨兄弟,你怎麽說,我怎麽做!”


    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發現穀覓妘手裏的狼眼手電在移動的時候,那些狼鮕都會紛紛避開,它們似乎怕光。


    當我將這個發現告訴身邊三人的時候,楊城威也闡明一點。深水魚極其怕光,因為它們生活在一個安全黑暗的空間,對光線十分敏感。而這個落水石內部長年照不到任何陽光,內部更是陰暗一片,這些狼鮕怕光也屬正常。


    狼眼手電有一個散射的功能,就是將光圈變大,雖然光線的強度變暗了一些,但是範圍變大,能夠將狼鮕逼開。


    而這時候,穀覓妘從她的包裏又拿了一個看起來很是小巧的手電出來,我見了,不由對著她問:“這是什麽?”


    “這是之之買的小玩意兒,能照射出強光,讓人陷入短暫的失明,下車之前我從他那裏搜刮過來的,另外還有一瓶中等型號的防狼噴霧,辣椒水味的,據說辣味是朝天椒的幾十倍,你們要不要試試?”


    “有這東西不早說!”


    我急忙從穀覓妘手裏拿過一瓶跟礦泉水瓶差不多大防狼噴霧,隨後對著身邊眾人道:“現在我們要討論一下去留的問題了。大寶哥來這裏是為了救張叔迴去,現在他最簡單;而我們是要追蹤那三個泰國巫師,畢竟不弄清楚他們的目的和真麵目,我們今後肯定寢食難安。”


    三人還未開口迴答,張富貴就忽然開口說:“你們要對付那三個龍炎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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