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我反嗆了一句,當下也是有些蒙了。


    “怎麽,你沒聽過道火?”


    我搖搖頭:“沒有。”


    “那些出馬弟子、道士、半仙什麽的,不都會什麽道火麽,拿出一張符紙,輕輕一抖,火就出來了。”


    穀覓妘說著的時候,還做了一下動作。


    “那是磷火吧?很簡單的化學常識啊,磷的燃點隻有40攝氏度左右,配上一點黑火藥,隻要輕輕一摩擦就能燃燒了,這種招式在南宋的時候就有人使用了,是一種江湖騙術。我高中的時候,化學老師還特意說過呢。”


    穀覓妘愣了至少十秒,而旁邊的胡丙之則是捂著嘴,想笑卻不敢笑,一直憋著。


    她微微扭頭對著胡丙之輕輕飄了一眼,胡丙之就如同全身過電一樣,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急急忙忙別過頭,死活不敢再與穀覓妘對視。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出馬弟子都是江湖騙子?”


    我聳聳肩,這個問題,之前跟師父閑聊的時候提過。


    “我師父說過一句話,真正能出馬的,死活不想出,沒有能力出馬的,卻削尖腦子出。”


    穀覓妘是何等聰明的人,她瞬間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這時候,她則是緩緩轉頭看向套裝女人,如果說剛才她看向套裝女人的眼神裏隻有警告,那麽現在則是濃烈的殺意了。


    這樣的眼神我隻從猛獸的眸子裏見過,卻沒有想過一個人,特別是長得這麽好看而妖媚的女人也會這樣。


    白頭發的老醫生叫住一個剛剛經過年輕醫生,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個打火機,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之後,將打火機遞了過來。


    那年輕醫生估計平時會偷偷抽煙,因此飛也似地逃了。


    我用打火機點燃了符籙,一開始符籙倒沒什麽,可是當符籙燒到一般的時候,竟然泛起了幽綠色的光芒!


    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穀覓妘連忙轉頭問我:“這是什麽?為什麽火光會是綠色的?”


    我的視野和別人不同,我同時也將自己所看到的現象告訴她:“因為符籙上糾纏著一團陰氣,而正是這團陰氣壓著老太太的肉身,使得她喘不過氣來,並且阻止她的離魂歸位。”


    “那現在符籙燃燒了,接下來要怎麽辦?”


    我看向躲在角落裏的老太太,由於璃陽氣散失得太多,使得她已經失去了神智,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引魂。


    同樣,引魂的方法也有很多,最為常用的就是引魂幡。


    引魂幡在農村經常能夠看到,簡易的引魂幡就是一根小竹竿,上麵綁一些紙片,然後中間安是一個長方條的紙,正麵寫上幾個大字,諸如“西天大路引魂幡”、“西方接引”等,背麵則是寫上死者的卒年月日。


    不過,那東西眼下製作顯然不切實際,隻能換成另外一種東西,而且還要現成的。


    想到這裏,我不禁看了一眼四周,之後則是走到窗戶邊,朝著窗外看去。


    不多時,我就見大樓後麵有一個池塘,那池塘裏歪歪扭扭地長著一些蘆葦,對,就是蘆葦!


    “你們等我一下!”


    說著,我飛一般衝了出去。


    當我舉著一根一米多長的蘆葦進入病房的時候,胡丙之不由翻了翻白眼:“我說山貨,你難道就不能整一點高大上的東西嗎?”


    “草狗,就算你不會咬人,能不能不吠?很吵哎。”


    胡丙之被我說得啞口無言,我摸了摸鼻子,笑著說:“哥高中的時候,可是得過全省的辯論冠軍,能在嘴皮子上勝過我的人,不多。”


    穀覓妘指著我手裏那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蘆葦問:“這東西有什麽用?”


    我很是簡潔地說了兩個字:“引魂。”


    一般情況下,生蘆葦比幹蘆葦要好用很多,但眼下是冬天,沒有辦法,隻能將就一下,而且老太太的離魂距離肉身很近,一下子就到了。


    我對著身邊兩個護士道:“兩位,能不能麻煩你們將窗戶和門關上。”


    “我去關窗戶。”


    穀覓妘轉身就欲去關窗戶,我猛地邁步上前,急忙拽住她的手臂:“不行,你不能去!”


    她的身體為之一頓,隨後緩緩扭頭,朝著我的手看了一眼,被她的眼神掃過,有一種被針尖戳到的感覺,我急忙縮迴了手。


    眼見護士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關窗戶,她穀覓妘輕啟性感紅唇:“我為什麽不能過去?”


    我後退兩步,深怕她因為生氣而動粗:“每個人身上的陽氣濃鬱程度是不同的,那兩位護士姐姐經常跟病人打交道,而且還經常日夜顛倒值勤,因此身上的陽氣相比別人要弱一些。但你不同,你不僅陽氣旺盛,而且……”


    見我不開口,她反而上前兩步,將那帶著令人迷醉香馨的嬌軀靠了上來,忽然言語婉轉、嬌柔嫵媚地問了一句:“而且什麽?”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感覺到危險,這樣狀態的她就如同森林裏那些色彩豔麗、外形好看的蘑菇,可是裏頭卻滲著劇毒啊!


    我連連後退,急忙說:“而且你身上有戾氣,對離魂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穀覓妘眼眸一瞠,她十分罕見地沒再說話,而是緩緩轉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


    護士將門窗都關上之後,我開始舉起手裏的蘆葦幹,並且微微搖晃起來。


    我並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在屋裏繞圈,一邊繞圈一邊吟唱。


    “天黑咯——,能閉眼就別睜開,睡不著就眯著。出發咯——,前麵的路一道道,一坎坎,前麵的山霧漫漫、水潺潺,前麵那個人喲,跟上他,跟上他,跟了他呀,才能好還鄉……”


    隨著我的吟唱,那離魂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跟上了我的腳步,待她完全跟上了我,我這才搖晃著蘆葦幹,慢慢走向病床,站在老太太的身邊。


    話說,站在病床之後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因為引魂的最後一段需要一張歸魂咒,歸魂咒一貼,離魂自己就能歸位,不過那屬於符籙範疇,很可惜我現在還不會畫符籙。


    看不到離魂的胡丙之急忙問:“哎,這天都黑了,你倒是快點啊。”


    我抓了抓頭,隨後對著穀覓妘說:“那個,我事先聲明,踩髒了床單你們可別讓我洗,更別讓我賠錢,我沒錢。”


    不給穀覓妘說話的機會,我趕忙一腳踩在病床的床沿,然後直接蹦到了另外一頭,而離魂則是直接跟了上來,在離魂觸碰到自己肉身的時候,忽然發生了顫抖,隨後迅速化成一道煙塵從老太太的眼、耳、喉、鼻裏鑽了進去。


    眼見離魂完全融入老太太的身體裏,我這才長長籲出一口氣,有些脫力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嗯,還真別說,有錢人真會享受,這沙發好軟乎,坐下去完全不想起來啊。


    “好了?”


    穀覓妘見我全身心放鬆地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嗯,好了。”


    不待穀覓妘有所反應,那白發老醫生則是急急忙忙地走到老太太身邊,隨後調試了一下機器,不多時,那心髒跳動的頻率較之原先更高了。


    “快,你們來幫忙!”


    很快,在白發老醫生和兩名護士的協助下,老太太幽幽轉醒。


    而就在老太太睜開眼眸的瞬間,那原本給我感覺極度危險的穀覓妘卻再一次變成了一個可憐無助的小女孩,隻不過,眼下她的哭聲當中卻是讀了一份喜悅。


    在她哭聲中,我緩緩起身,並且迅速出了病房,剛剛拐過彎,就聽病房裏傳出了胡丙之的一聲冷哼:“我說麗麗,你膽子挺肥啊,竟然敢對老太太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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