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裏的小狐狸也迅速跳上我的肩頭,對著我身後的東西呲牙咧嘴。


    轉過身,發現剛才在半道衝下來嚇唬我的白臉女人就在眼前,幾米外的樹叢裏,她隻冒出半個身體,直直地看著我們。


    “喂,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明知道老虎要吃人,還把我們引過去!”


    華哲一臉憤慨地走上前,半道上卻被我扯了迴來。


    “你別攔我,她雖然是女人,但絕對不能讓她逍遙法外,今天要不是獵人大哥舍身救我們,恐怕大家都玩完了。”


    然而,華哲還是沒有上前,性感女人似乎也發現了什麽,急忙伸手上前,死死地拽住他的衣領,不停地搖頭。


    “怎、怎麽了?”華哲驚訝於身邊諸人的反應。


    等他那眼鏡帥哥伸手指向白臉女人身下的灌木叢時,華哲才發現,白臉女人竟然隻有上半身!


    此時白臉女人緩緩飛了起來,隻是她似乎被什麽東西牽扯著,無法飛遠,隻能在陷阱四周徘徊。


    受到華哲的責罵,她掩臉哭泣,那聲音聽起來分外陰森,即便有六個人站在一起,但我們還是不自禁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看到這裏,我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對著旁邊五人說:“我們迴去吧。”


    “迴去?”眼鏡帥哥不解問,“為什麽迴去,先不說陷阱裏的老虎會不會跳上來,單單這個東西就會讓我們個個都寢食難安。”


    “老虎已經喪失行動能力了,以它的傷勢,應該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著,我看了一眼那在半空之中飄飄蕩蕩、隱隱約約的白臉女人,“她隻能在老虎四周徘徊,通過哭聲,或者唿救聲吸引別人過來。在這半夜深山裏,也隻有你們這些城市人會被吸引。等明天天亮了,我會通知其他獵人過來,一起把老虎處理掉。”


    性感女人指著半空中隻有一半身體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問:“那她呢?她、她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眼見五人同時轉頭看向我,我輕輕一歎,對著他們說出了四個字,為虎作倀。


    沒錯,這個白臉女人就是倀鬼。


    這幾天閑著沒事幹,在跟師父聊天的時候,他會跟我說一些所謂的“入門基礎”,這個基礎指的是一些民間禁忌、靈異信息和最為簡單的避免和解決的方法。


    根據師父所說,這倀鬼屬於魑魅魍魎中的魍。


    這個魍,通迷惘的惘。


    指的是那些死後失了心智的東西,倀鬼就是其中之一。


    從字麵意思解釋,為虎作倀就是說一個人被老虎吃了,然後他就變成了倀鬼束縛於老虎四周,無法去更遠的地方,同時他還會幫助老虎吸引更多的人過來供它吞食。


    師父在這個解釋後麵又添加了一個信息,他說,萬物皆有因果,倀鬼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解脫,為了找一個替死鬼。隻要她召喚來一個代替她當倀鬼的倒黴蛋,那麽她就解脫了,能夠再入輪迴。


    當我解釋給他們聽之後,這些人都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倀鬼。


    我懶得管這些,抱著小狐狸朝著營地走去。


    對我來說,最為驚喜的莫過於小狐狸的出現,在那樣的情況下,它竟然會為了我而撲上去數倍於它的山大王撲咬,單單這份恩情,我實在無以償還呐。


    迴到營地,那五個人的話相對少了一些,我也不在樹枝上,幹脆就坐在篝火旁,逗著懷裏的小狐狸。


    對於小狐狸的忽然出現,他們也顯得很詫異,顯然沒有想到一隻小狐狸竟然有膽量跟老虎撕咬。


    性感女人似乎一直想抱小狐狸,而小狐狸卻不怎麽理會她,反而時不時會朝著程慕晴看幾眼,顯然對她很好奇。


    程慕晴也自然感受到了小狐狸的目光,幾次之後,她對著小狐狸拍了拍手,並且揚了揚手裏的牛肉幹。


    不知道是被美食吸引,還是想跟程慕晴套近乎,小狐狸從我懷裏顛顛地跑到你程慕晴跟前,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


    小狐狸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與我記憶中婼楚的動作重合,但我很清楚那不是若初,它隻是跟若初比較相似的黃狐狸而已。


    我對狐狸的習性不是很了解,也許每一隻狐狸的動作都是這樣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四叔就出現了,當他得知昨天晚上我們與山大王有一場惡鬥的時候,當即麵色緊張地看著我,問了很多話,大多都跟我的身體有關。我笑著說沒事,是小狐狸救了我。


    見我懷裏又多了一隻黃色的小狐狸,四叔顯得有些好奇,並且問我這小狐狸是哪來的,我把小狐狸的來曆告訴四叔之後,四叔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拍著我的肩膀,讓我以後好好照顧小狐狸。


    就算四叔不說,我也打算一直照顧小狐狸,昨天晚上那個畫麵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從我腦子裏抹去。


    待四叔看向程慕晴五人的時候,那程慕晴顯得有些激動,徑自從兩米高的山坎上跳下來,對四叔行禮並喊他“夏叔叔”。


    還真沒想到,程慕晴竟然跟四叔是舊識。


    四叔一開始還有些發愣,在仔細觀察程慕晴之後,這才笑著說:“原來是小晴啊,你怎麽會在這裏?”


    程慕晴說她是專門來找四叔的,她欲言又止,顯然有些話不能對著我們說。


    四叔也沒有多言,帶著我們去處理老虎。


    在看到陷阱裏的老虎時,四叔至少愣了五、六秒,他轉頭問我,而我則把整個過程都跟他說了。


    之後四叔則是長長歎了一口氣:“你們啊,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老天眷顧。”


    四叔看向我,對著我說:“夏雨,你還記得我們去年在第四道山梁的山洞過夜時,跟你提到的那隻吊睛白額老虎麽?”


    我點點頭,四叔以前說過,後來我跟七叔和其他獵人聊天的時候也聽到了不少跟它有關的傳說。傳說那隻吊睛白額虎已經活了上百年,而且嘴裏至少奪走了幾十號人的性命,其中有很多都是山中的獵人。


    它最近的傳說,是十年前襲擊了一支從省城來的登山隊,當時登山隊有十一個人,結果死了三個人,另外八個人傷勢不一,最嚴重的還失去了一條腿。


    “叔,那吊睛白額虎不會就是下麵這位吧?”


    四叔點點頭,他伸手指著老虎左邊脊背上有些淩亂的毛皮說:“看到那個傷疤沒有?那是你爺爺,也就是我二大爺用火銃打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火銃裏的彈珠興許還在它的皮肉裏。”


    “哇塞!這麽說我們這次是為民除害咯?”華哲興奮得手舞足蹈。


    結果,程慕晴一句話潑了他一頭冷水:“這東西應該是西伯利亞虎,也就是咱們所說的東北虎,它早已經被列入‘華盛頓公約’和‘世界自然保護聯盟’,是瀕危物種,我們殺了一頭活了幾十年的東北虎,要是被動物保護協會知道,夠槍斃你幾迴的了。”


    我撇了撇嘴,懶得跟這女人爭執,在我們獵人眼裏,隻有獵物和猛獸,其餘還不如一坨牛屎,牛屎能當肥料,那些公約廢紙連一個番薯都捂不熟。


    眼鏡帥哥推了推眼鏡,對著四叔問道:“夏叔叔,老虎的年齡一般隻有二十年吧,這隻老虎是不是變異了?”


    四叔搖搖頭,說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沒有見過這頭老虎,隻是聽老一輩人提及而已,沒有想到它竟然真的還在。


    不過,老虎已經死了,屍體也冷了。


    這個陷阱是我們辛苦挖的,給它做墳算是浪費了。


    我們一起把老虎吊了上來,埋在了一個傾斜的小山洞裏。


    埋完老虎,性感女人對著四叔小聲問了一句:“那、那個女的晚上還會在這洞附近哭嗎?”


    眼見四叔不明白性感女人所說,我做了一下簡單的解釋,四叔聽了之後不由得轉頭看向我。


    我抓了抓頭,苦笑著說:“叔,你別看我,我才跟師父學,還沒幾天呢,不清楚這老虎死後,倀鬼會不會因此而得到解脫。”


    四叔想了想,讓我下山之後去問我師父,如果倀鬼解脫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反之,我則要再迴來,把這件事完全解決,我點點頭,應下這件事。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這句話我爹從小就告訴我。


    雖然時間還有很多,但程慕晴並沒有繼續在山上,四叔則是帶著他們下山了。出了二道山梁,我就跟四叔他們分開了,抱著小狐狸朝著我師父的住處走去。


    當我從山坎上看向我師父住處的時候,發現他院子裏站著幾個人,隔著老遠看不清楚,但感覺他們站的位置不太對,這才偷偷摸了過去。


    走近之後,我才發現,有一個身體健壯卻也十分肥碩的中年男人坐在院子中央,他身邊左右站著四個人,而我師父則仍舊躺在搖搖椅上,身材自若,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那肥碩的男人我不用看他的臉就知道他是誰,這個人正是十裏八鄉無人敢惹的李大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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