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至眼前,血衣侯不動。

    難道血衣侯已不眷紅塵,甘心赴死?

    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一閃而逝,若血衣侯真是這樣的人物,那也不可能成為叱吒han國,攪動風雲的巨擘人物了。

    血衣侯人不動,劍也未動,可劍在刺入血衣侯咽喉之前,血衣侯的身前忽然凝聚了一道冰牆。

    這道冰牆瞬間出現,鏗的一聲,擋住了劍鋒。

    可也隻擋住了一刹。

    任飄渺手臂一震,劍氣更盛,劍芒更銳。

    長劍刺穿冰牆,狠狠戳入血衣侯的咽喉。

    血衣侯身影一晃,瞬間拉開三丈,劍出鞘。

    他不喜歡拔劍,極少有人能逼迫他拔劍。

    他的劍從來不是個人看的,而是殺人的。

    劍每次出鞘,必定飲血,不是飲對手的血,便是自己的血。

    血衣侯還記得上次拔劍,這口白如飛雪的劍就痛飲了三十六人的鮮血,這三十六人之中有十三名是江湖高手,十一人是手下侍衛,還有十二人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他殺人從不看是什麽人。

    他甚至從未將人當作人,這口劍一旦出鞘,必定飲血。

    如今麵對任飄渺,血衣侯終於還是拔出了劍。

    他不能不拔劍,任飄渺已逼迫他拔劍,任飄渺也有資格見識這口劍,見識他的劍法。

    拔劍、出劍、刺劍。

    劍狠狠刺出。

    可血衣侯刺出的這一劍令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劍本就是殺人的兇器,因此血衣侯這一劍無論如何兇狠毒辣可怕,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人驚訝的,即便血衣侯這劍瞬間殺死了任飄渺也不會有任何人詫異傷心的。

    因為每個人都相信血衣侯的武功深不可測,或許即便是號稱han國百年最強之將的姬無夜大將軍也不是血衣侯的對手,在他們這些人眼中血衣侯幾乎就是戰神。

    戰神自然要勝,戰神殺了個尋常人,又有什麽好驚訝的呢?

    可如今每個人都驚訝了。

    血衣侯出劍了,也刺出了劍。

    但這一劍居然不是刺向閃電襲殺而至的任飄渺,這一劍居然刺在了大地上。

    血衣侯似乎並未將任飄渺當作敵人,似乎將大地當作了對手,可怕的對手。

    他的眼中似乎隻有天與地才配當他的對手。

    任飄渺身影疾閃,手中寶劍飆射出萬千劍芒,招式也在不停發生變化,甚至任飄渺也不知道當劍刺到白亦非麵前之時,是以何等劍招出手。

    血衣侯出劍了,正符合任飄渺的心意。

    他想要瞧見的是個強敵,一個全力以赴的強敵。

    血衣侯出劍了,也就證明血衣侯已有和他一戰的意圖,可他想不到血衣侯居然一劍刺進了大地,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

    可下一刹那,他發現腳下開始有些滑。

    他發現以血衣侯為中心的地麵上居然開始結冰。

    地麵居然憑空結冰,一層堅冰。

    他距離血衣侯已不過六尺,忽然他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危險。

    這種危險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任飄渺心神一凝,隨即便瞧見腳下的冰塊忽然碎裂。

    薄冰碎裂的一瞬間,薄冰碎裂之出,居然出現了一口劍。

    一口由冰雪而成的劍。

    冰劍。

    冰劍仿佛是從地底衝出,瞬間就戳至他的小腹。

    任飄渺反手揮出一道劍光,冰劍在劍光之下化為碎片。

    但冰劍並不隻有一口。

    地麵在不停的碎裂,如蜘蛛網般的碎裂。

    而每處碎裂之地都會衝出一口劍。

    這口劍如被拉在弦上,自地上衝出。

    任飄渺一刹那間仿佛麵對成百上千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

    血衣侯距離任飄渺明明不過一丈,可任飄渺想要萬千跨出一步,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任飄渺以飄逸靈巧的身法閃避,時而揮出一道道劍氣,可即便如此,任飄渺還是無法擺脫陷入重圍的處境。

    這是什麽劍法?

    沒有人想得到血衣侯到底施展的是什麽劍法,這似乎根本不是劍法,而是魔法。

    血衣侯以劍刺地,神情冷漠,一雙比劍還銳利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任飄渺的一舉一動。

    他的麵色看上去更白了,一種說不出的蒼白。

    冷風席卷而起,狂亂吹舞著白發,使得他看上去更仿佛如魔神下凡一般,在每個人眼中,血衣侯這一刻真如魔神下凡。

    任飄渺揮劍擋住萬千冰劍,他雖然陷入了劣勢,可仍舊守個密不透風,無懈可擊。

    任飄渺猛然騰空而起,忽然身軀幾乎呆滯在了半空。

    那四麵八方衝霄而起的冰劍也在一瞬間靜止了。

    這一刹那給人的感覺仿佛時間都已靜止了一般。

    任飄渺橫劍於身前,冷眼如劍,居高臨下俯視著血衣侯。

    兩道同樣冷酷的視線半空交擊碰撞。

    “你是第三個瞧見這招的人。”任飄渺輕輕歎息。

    隨即任飄渺的身軀開始下沉,刺出了劍。

    這一劍居高臨下,刺出。

    劍刺出,人已不見,劍也不見。

    人與劍化作了一道光,一道白光。

    衝霄而起的冰劍觸碰到這道白光,就如冰雪遇上太陽一樣,瞬間融化。

    這一劍沒有任何招式的變化。

    可這一劍的迅疾輝煌卻已沒有任何劍招可以比得上。

    這一劍其實並不算很快,可這一劍卻根本不可閃,不可避,甚至不可擋。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一劍,甚至算得上是空前絕後的一劍,而江湖上也從未有人施展過這樣的劍招。

    望著這一劍,每個人的腦海都情不自禁湧現了兩個字:審判。

    這一劍仿佛本就是天神對凡人的審判。

    在天神的麵前,凡人就算再強大,也不過螻蟻而已。

    血衣侯麵對這一劍,也有種如螻蟻般的感覺。

    可血衣侯即便是螻蟻,但也是個敢於天一戰的螻蟻。

    血衣侯拔劍而起,朝天揮劍。

    一劍刺天。

    這一劍仿佛是大地對蒼穹的挑戰,兩人的對決似乎也是天與地的對決。

    一股恐怖的力量自兩人為中心向著四周彌漫開來,恐怖的劍氣唿嘯長空,使得四周觀戰的人不能不退了一步又退步,可即便是推開五丈開外,可還是能感覺那可怕的劍氣刺入肌膚的刺痛。

    叮!

    劍與劍碰撞。

    血衣侯、任飄渺交鋒了。

    白鳳受了傷,很嚴重的傷,可他還在狂奔,朝著將軍府狂奔。

    他的傷勢實在很嚴重,正在不停的流血,可他並未有片刻的耽擱,有個消息他必須馬上轉達給大將軍姬無夜,必須快速趕往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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