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鳴聽到時敏的話,也是一愣,隨即臉色蒼白,看著時敏道:“現在形勢如何了?”


    時敏嘴角微微上翹道:“哼~還不是我挨個去求爺爺告奶奶的這才將他們安撫下來,要是靠時敬那個笨蛋,父親此時已經被那群白眼狼剁碎了,我時家也已經被除名了!”時敏說到這裏狠狠的揮了揮手,然後又拍了一把桌子道:“當初我就反對與鹹陽開戰,可父親與大兄鐵了心要打,且認為必勝!如今呢?”當初的形勢看來,鹹陽在三城同盟裏孤懸東南,確實是可取的。


    時鳴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眼光渙散,並無動靜,時敏激動的口若懸河半個多時辰,可換來的仍然是時鳴的沉默以對。


    時敏無奈上前道:“父親?”


    可時鳴仍然呆呆的坐著,時敏突然有不好的感覺,用手輕觸時鳴的臉,手感冰冷,時敏縮迴手,這種冷冷的感覺時敏很熟悉,當初自己母親去世後他碰觸過,那是死人的臉,死人的溫度!


    時鳴死了,他的死沒有激起什麽風浪,整個西京仍然在為之前的失敗痛心疾首,處處白幡,家家帶孝。時家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而且還不算光彩,時敬的死已經讓人懷疑,當晚時鳴又去世了,這一下時敏措手不及,很快就被安了一個弑兄弑父的名頭,時敏不說臭了大街也已經是不敢出門了,他知道,一旦這個名聲傳出去他的夢想也就離他而去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已經是未知數。


    此時手握重兵的西京司馬家占據了輿論風向,此時他們正在積極與其他勢力交接,而且司馬家族給人的印象極佳,其族祖上是大周史官,其家主司馬龍城是鍾玨的弟子,與贏歆算得上是同窗,不過並不親近就是了,這位司馬龍城並無什麽野心,不過司馬龍城有三個兒子,其中二公子司馬襄與三公子司馬威野心勃勃,總想著製霸一方,替代大周之類的。倒是司馬龍城的大兒子司馬忠是個老實人,而且極其看重仁孝,忠義之士。


    不過在時家沒落時,目前掌握大部分軍隊的司馬襄與司馬威就積極聯絡,有意取代時家,司馬忠不為所動,他本人仍然忠於大周,其父司馬龍城身體不算好有背疾,時常無法起床行動,因此一直在家照顧,聽說此事趕緊與父親相商。


    司馬龍城聽了痛心疾首道:“這兩個不孝子啊!我司馬家的忠名就要毀在他們二人手裏了!”隨即司馬龍城強撐病體起身手書一封道:“此信是我寫給鍾海的,其父與其叔剛剛去世,如今正在痛苦之中,不如你帶著家小去尋他,互相照顧,也算是全了我與老師的情分。”


    司馬忠雖然沒什麽野心,可頭腦極其聰慧,且有眼光,因此道:“父親我聽說鍾叔常的兒子女兒都在漢中城,為何我不去漢中,漢中城主劉衡年少有為,還曾以姬氏之名討伐了柳城陳洛,何必舍近求遠?”


    司馬龍城歎氣道:“我何嚐不知,可我觀劉衡此子行為,恐怕不久於人下,早晚要反,我兒忠於姬氏恐怕不會為劉衡所喜!”司馬龍城這話也的確如此,劉衡忠心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討伐人家陳洛,可最終將降城改名柳城,占據了去,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吧。


    司馬忠點頭稱是道:“可父親身體有恙,我不宜遠行!”司馬忠還是不放心其父。


    司馬龍城點點頭,安慰的道:“忠兒,如今形勢瞬息萬變,耽擱了時間恐怕不美,為父身體就這樣,你放心就是!”


    司馬忠眼含熱淚,趁著西京權利真空,攜家帶口的向東而去,司馬龍城這才鬆了口氣,自己大兒子遠離了西京,即便這兩個不省心的最終身死,司馬家也不會絕了後。


    話說到了十月份,時敏為父親兄長出了殯,安葬過後,就以守孝為名,退出了權利圈子,帶著時家人躲出去,在時鳴的墓旁守靈。時鳴死後時敏思前想後,本人也瘦了好幾圈,終於活命為大,權利在高,再好沒了命就什麽都沒了。


    時敏的退出,導致司馬氏上位的最後的阻力消失了,但是司馬襄本來想請德高望重的父親出麵。可被嗬斥,拒絕,無奈隻得自己上陣,擔任西京留守,同時以司馬威為西京大將軍,準備重新整備軍事力量,至少要保證防禦上沒有漏洞。


    時敏出城當天,有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西京皇城門口,司馬氏可不像時氏那樣急切,他們不僅沒住進去,而重新將宮門封閉,同時傳信四周城池,像他們說明情況,同時向鹹陽城提出贖迴俘虜的請求。還有贏純的屍首,也被一同送迴。


    贏歆聽說西京來使,本還一臉怒容,但聽說贏純的屍首被還迴來時確再也不複往日冷靜,哭著道:“吾弟身損鹹陽皆悲也,如今屍骨還鄉萬民皆迎矣!”


    隨後帶著鹹陽百官和數千將士出迎幾十裏,其實贏歆的做派很好理解,原因不外乎上次大戰雖然勝了,可鹹陽自身也算是損失巨大,短時間內根本無力擴張,同時又要防備四周的勢力趁火打劫,因此他借口迎接贏純屍骨這事算是把西京與鹹陽的關係拉進了不少。


    司馬襄得到了鹹陽贏歆迎接贏純屍骨的消息以後扶掌大樂對臣屬道:“贏歆果然不會在進攻我西京,既然如此我等隻要恢複實力就可自保無虞。”說著散了群臣,與其弟司馬威來到後花園,在涼亭處二人相對而坐。


    其弟司馬威之前聽他說贏歆不會再主動進攻,心裏也總算鬆了口氣,不過也有疑問道:“兄何以如此言之鑿鑿說贏歆不會在進攻?”


    司馬襄哈哈大笑道:“即便贏歆想攻,可大戰結束自家損失也很慘重,怎麽可能還有餘力?再說他借迎接贏純屍骨的機會也迎接了我西京的使者不是麽?否則他何必如此大張旗鼓?”


    司馬威這才恍然大悟,心裏對贏歆又高看不少,這是個心思縝密且八麵玲瓏的人物,恐怕將來必然是二兄一統西北的最大障礙。因此皺著眉頭道:“兄長,此人心思縝密,不好對付,將來必是兄東進的最大障礙!”


    司馬襄搖搖頭道:“三弟此話差矣!我司馬氏最大的障礙恐怕在南邊!”說著指了指南方。


    隨即司馬威皺眉道:“可是漢中劉衡乎?”他之所以這麽猜測,還是因為當初劉衡大張旗鼓的占據柳城的緣故。其一舉出兵四十萬浩浩蕩蕩根本是不可能瞞得住的,據說當時四周的各城都很緊張,尤其是當時還屬於朝廷的西京。


    司馬襄點頭道:“據說當時劉衡的大軍從集結到出兵不過短短一月,而他不過是剛剛接手漢中不過一年不到,這個人治理地方竟有如此能力,其統帥大軍之能恐怕也無出其右者。”


    司馬襄這話有些是以訛傳訛了,劉衡即便統軍出征,不管是策略還是領兵作戰都是手下在幹,他雖然是最終拍板的那一個,可如果說他統兵厲害確實有些誇大其詞了,不過這個當時都傳說的是劉衡親帥大軍雲雲,又說如何如何厲害,全殲陳洛十萬大軍之類的!司馬襄這麽想也無可厚非。要知道領著幾百人和領著數萬人和幾十萬人都是不同得,你能統帥一萬人卻不一定能指揮十萬人,這就是差距,劉衡能統帥四十萬大軍出兵,戰而能勝,且聽說軍紀嚴明,軍容整齊,一看就知道是精銳之師,從各方麵考慮來看都說明劉衡在統兵,練兵,智謀上來說都十分出眾,而且考慮到劉衡還不足二十歲,這樣的人百年不遇有木有。


    司馬威低頭沉思好一會兒才道:“兄長所言極是,此人年不過二十已經是先後打敗曹成,與陳洛兩個城主了,從兩次大戰下來看,他不僅能夠指揮數十萬人,且其軍隊軍容鼎盛,據說其在大軍出動時部隊分別排著方陣前進,百裏而不亂,這種能力前所未有,我聽說他治理漢中不足一年府庫就擴充數倍不止,如此能力的確是兄長大敵!”


    司馬威的話也讓司馬襄點頭稱是,隨即司馬襄拿起茶壺給司馬威倒上茶道:“可我確不懼劉衡,可知為何?”


    司馬威看司馬襄嘴角微翹,笑容和熙,好奇道:“為何?”


    司馬襄指了指司馬威道:“吾弟可將兵百萬,何懼劉衡!”


    司馬威聽了也是一愣,隨即有些臉紅,這話也就司馬襄說,否則他真敢撂挑子,誰他麽能將兵百萬?不說你有沒有,就算有指揮起來也很費勁,他自認為是沒這能力的,太耗心神。


    不過既然二哥如此說也不好撥了哥哥麵子,因此起身躬身為禮道:“兄長此話太過抬舉弟弟我了。”


    司馬襄哈哈大笑道:“何來高抬?別人不知,我卻知曉三弟之能不下古之名將,隻是沒有顯露而已,如今正是三弟大顯身手之時,盡可全力施為便是。”


    司馬威激動不已,又拱手道:“兄長放心,司馬威必會為兄長披荊斬棘,為我司馬氏打出一片大大的天下來!”司馬威此時豪氣幹雲,與平日形象頗多不同。


    司馬襄點頭示意他坐下道:“如今我司馬氏還沒坐穩西京,因此不出意外這幾年都不會有大戰發生,等我西京恢複實力,我司馬氏坐穩西京,到時才是你我兄弟大顯身手之時。”說罷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眯著眼睛看向涼亭外的的小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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