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工作人員都在忙碌著,做著錄製前的相關準備工作,遠處不時有交談聲傳來。


    此時大概下午三四點左右的樣子,夏天下午的太陽還是很毒辣的。


    寧灣頂著炎炎的烈日,望著不遠前拂來一陣涼風的大海,衝散了一些從腳底板處使勁往上鑽的熱氣。


    首期團綜的選址,為了迎合夏日的特點,專門選在了一個遼闊無垠、十足清爽的蔚藍大海邊。


    選題也是很符合夏日的納涼特輯,一聽就很涼快。


    寧灣起初一直以為應該是什麽夏日清涼水上大作戰之類的競技類環節,但當他拿到台本時,發現納涼、納涼,納的根本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涼。


    正好相反,納的是心理意義上的涼。


    寧灣又望向一旁擱淺在沙灘上的巨大遊輪。


    一艘大型的恐怖遊輪。


    這艘遊輪外表奢華、通體全白,有著流線型的船身,乍一看像一顆點綴著藍海的璀璨寶石。


    可倘若細細一看,不難看出船身的老舊斑駁,附在上麵的白漆就像是一位耄耋老嫗為了掩飾自己的衰老而刻意妝點上去的假白粉底液。


    隻要輕輕一撕,就仿若能看見漂亮身軀之下點綴著的陳舊黃汙和點點猩紅。


    又一股清涼的海風略過這艘遊輪,衝的它嗚嗚直叫。


    一艘比你體型大上數百倍的碩大之物停留在淺灘上,彷佛要朝你迎麵,與你親密相貼,想把你撞得支離破碎的詭譎感也迎麵而來。


    寧灣看著看著,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剛剛由開著空調的酒店走進炎熱沙灘的燥熱煩悶瞬間消散。


    寧灣不禁感歎敲定這個選題之人的妙意。


    這般而言,由心至身,正正好能實現全方位的避暑奇效。


    “喝水?”


    一旁的江愈遞過一瓶沁著冰涼水珠的礦泉水,打斷了寧灣的思緒。


    盡管棚子裏還算涼爽,剛剛那艘鬼船也帶來了心涼。


    但人畢竟是恆溫動物,對於外界體溫的變換自然會做出相應的反應。


    因此,寧灣身上自然也就出了些細汗,有些綴在了鬢角處,有些滑落在了頸窩中,更襯的上方的鎖骨晶瑩剔透。


    寧灣為了保持臉上的妝不被汗水弄花,右手舉著一枚小電扇,刷刷地往臉上送著風。


    因而他剛接過江愈遞來的水,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手擰開。


    正當他犯難的時候,江愈伸過了手來,接過了他手裏的小電扇,並湊到臉邊,幫寧灣散著風。


    寧灣左右一轉,發現身邊沒什麽人。


    他對著江愈笑笑,唇齒碰上了瓶口邊沿,咕嘟咕嘟地往嘴裏灌了幾口,瞬間緩解了嘴中的幹渴。


    冰爽沁人的水被送入了寧灣的嘴中,將飽滿的唇潤濕。


    水瓶上被體溫融化了的水珠親吻著寧灣的指尖,也帶來了江愈眸中的暗色。


    明明他才和老婆分開一小會,怎麽會怎麽會這麽想他呢?


    想到怕老婆又被哪個該死的野男人給拐跑了,想到想一直黏在老婆身邊。


    但他不能這麽做!會嚇到老婆。


    老婆跟自己在一起,他就應該知足了才對。


    不應該要求這麽多。


    江愈看著覆在寧灣臉上的完美妝容,想伸出舌頭來把它們一點一點的舔掉。


    這些該死的化妝品,怎麽配得上呆在他老婆的臉上?


    還是老婆原汁原味的臉才更漂亮,更有天然美。


    還有手裏小風扇吹出來的風,將那些可愛晶瑩的汗珠全數都吹散了。


    老婆可真浪費,這些分明應該讓他吃掉,不就好了。


    江愈認真地注視著寧灣臉上每一處鮮活的毛孔,強行壓抑住內心湧上來的欲望,表麵又裝成那副無欲無求的模樣。


    寧灣好似察覺到了江愈的目光,放下了手中的水,連忙轉頭一看。


    江愈修長的手舉著那枚小電扇,正一臉認真地垂著淺灰色的眸給自己送風呢。


    寧灣又被不經意的美□□惑,心開始不爭氣地亂跳。


    他悄咪咪地開始用餘光仔細觀察江愈。


    江愈清清淡淡的,淺灰色的眸望著自己的側臉,像一個賢惠寡言的大媳婦。


    有些神奇的是,江愈身上居然清清爽爽的、一滴汗都沒有,看上去像一台天然的人形製冰機。


    江愈他好像因為自帶的冷淡氣質...被送了個人形製冰機的外號。


    寧灣有些好奇,手不自覺地伸了出去,輕輕碰了碰江愈的手臂。


    皮肉相貼的瞬間,江愈明顯有點裝不太下去了。


    他的手臂被寧灣沒有章法,胡亂地摸著,摸的他想抓住那隻作亂的手,狠狠親上一番。


    江愈的眼神已經十分危險 ,披著羊皮的狼將要褪去他偽裝的溫善羊皮。


    但寧灣絲毫沒有察覺,他仍在感歎著江愈體質的神奇。


    觸摸結果真的如他所想,江愈手臂居然一點都不燙,反而不僅肌肉飽滿有勁、觸感還冰冰的。


    寧灣覺得舒服,又趁機多摸了幾下。


    但下一秒,“哢嚓”一聲,自己腿下坐著的便攜式凳子趁機歪了。


    寧灣整個人往江愈身上栽去,這下他正好得償所願,能夠徹徹底底地感受到江愈身上的體溫了。


    稍顯悶熱的棚子裏兩具鮮活且相愛的肉、體碰撞,糾纏到一起,瞬間迸發出激情四射的熱烈火花。


    就像一粒檸檬味的薄荷糖撞入清涼的氣泡水中,產生劇烈的化學反應,迅速開始咕嚕咕嚕地膨脹、發泡。


    兩人身上由於愛戀而泌出的荷爾蒙促使著雙方不由自主地朝著對方靠近。


    寧灣剛一接觸江愈身體的冰涼清爽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因他而鮮活的炙熱肉、體,為他而從內裏向外變得滾燙十足。


    掉在地上的小風扇吱呀吱呀地使勁渾身解數履行著它的義務,往地上兩人身上送著涼風。


    但涼風不但沒有追走兩人身上的熱氣,卻反而給曖昧沉悶的氛圍增添上一分別樣的情緒。


    熱氣向上蒸騰著,兩人的麵容瞬間變得夢幻又扭曲。


    寧灣看著江愈冷淡的眉角上沁出的汗珠,一時之間覺得唿吸有點困難,口幹舌燥的。


    熟悉的苦橘香氣在兩人之間交纏,隨著越離越近的距離而不分彼此。


    底下江愈溫馴地閉上了眼睛,按耐住撕咬撲食的衝動,像一個耐心十足的獵人,等著又一次寧灣的主動出擊。


    寧灣果然親了上去,慢慢的、像一隻笨拙的小鹿一般,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啄著江愈的嘴唇。


    親一下,還會偷偷睜開眼睛瞄一眼江愈的反應。


    明明算起來兩人也親過那麽多次了,但寧灣好像總是學不會怎麽親吻。


    但這個親吻雖然青澀,卻足夠讓江愈沉迷在其中了。


    唇齒一觸碰,這種細密又溫柔、一下輕一下重地像是熬藥似的的折磨讓江愈覺得渾身上下被螞蟻爬過,他頭上的天靈蓋都要被身上的老婆給親開了。


    他想要徹底繳械投降,成為寧灣最忠實、最虔誠的奴隸。


    但又一個吻落下來的瞬間,棚外傳來了的腳步聲。


    寧灣像一隻被嚇住了小麻雀,他不親了。


    他眼睛瞪圓,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接著火速從江愈身上起來,順手把剛剛被他壓在身下的江愈也給拉了起來,還對著他不太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寧灣雖然看起來鎮靜,實際上動作實在有些慌亂。


    也正是因此,他差點將桌上開了蓋,剛剛大概被他喝掉了四分之一的礦泉水瓶給碰倒了。


    幸而,另一雙手及時伸出,穩穩當當地扶住了那瓶水。


    隻不過仍舊有些許水珠因著慣性從瓶口飛出,濺到了江愈的手上,隨著上方跳動的青筋而細微的晃動飛舞。


    寧灣剛把目光轉向棚外,餘光卻發現站在他背後一點的江愈將濺到他手背上的水珠全數送進了嘴中。


    以一種冷淡但卻又莫名虔誠的模樣,極為自然地送入了嘴中。


    江愈這一下舉動搞得寧灣耳根燒紅,雖然他們早已進行過多次的體、液交換。


    但這般的行徑,還是令寧灣覺得有些臊得慌。


    臊得慌的寧灣心開始鼓動,但這一瞬間卻又摻雜著一絲莫名的怪異。


    寧灣來不及細想,棚子的門簾被人拉了開來。


    進來的人是溫以言。


    “小灣 ,你見著陳最了嗎?他剛剛不是說去找你們嗎?結果到現在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溫以言掀開一半的門簾,外頭的熱氣滋溜滋溜地往裏鑽,扭曲了溫以言一貫溫柔的笑眸。


    “他沒迴來嗎?……不過,他這麽大個人應該不至於玩失蹤吧。”


    寧灣現在聽到陳最這兩個字腦子就抽抽,小聲地迴答著溫以言。


    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了白施宜聲音。


    “陳最他迴來了,小溫你不用問了。”


    “陳最迴來了,小灣你果然料事如神。不愧和陳最關係最好。前頭陳最聽見你兩還沒下來,可是第一時間就要衝去找你們。我可真是有點羨慕啊。”


    溫以言笑笑,琥珀色的眸被熱氣熏染著有些詭譎的溫柔。


    他看向寧灣,旋即又望向江愈,溫柔的唇輕啟,問:


    “江愈,你這是…吃醋了嗎?”


    第61章 表象


    溫以言這話沒釣到江愈,反而釣到了寧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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