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枝與枝,花與花,親密交疊纏繞在一起,隨著寧灣開門的聲響,微微彎下枝蔓,搖動著花瓣看向寧灣。寧灣心跳地有些快,鼻尖也有些發酸。此時此刻,他恍若忘記了身旁這人身份不明的疑點。整顆心被塞滿了充盈的愛意。他扶著靠在肩膀處的江愈在唯一一條被玫瑰花構築出來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將江愈反過來,臉朝旁地放在了床上。江愈背部的白襯衫上沾了星星點點的紅,不時有血滲了出來,甚至於還有些地方紮進了小玻璃碎渣。”寧灣看的心疼,又把江愈半扶了起來,幫他把衣服脫下。當然在脫衣服的過程中,中途又清醒的江愈又逮著寧灣親了幾口。因此,這脫衣服又脫了半天。“江愈,醫藥箱在哪?”當一切準備就緒,寧灣準備上藥時,剛問江愈。他就又睡了過去。問不到醫藥箱的寧灣滿頭霧水,隻能滿房子的找著。終於在客廳裏的茶幾下找到了醫藥箱。而後幫江愈處理完傷口的寧灣鬆了一口氣,準備去衣櫃裏幫江愈拿件上衣來穿上。於是寧灣打開了衣櫃,隨手挑了件舒適的睡衣。但正要離開時,他被親的發軟的腳一歪,寧灣不小心整個人掉進了衣櫃裏。摔得有些頭暈眼花的寧灣正要起身,扶住衣櫃側邊木板的手卻往裏陷去。而後,衣櫃後麵的牆突然打開,出現了一個狹小的通道。這裏怎麽會有一個通道?寧灣猶豫了片刻,鑽了進去。通道很短,在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門。這扇門後麵會是什麽寧灣有些驚愕,他咽了咽口水,按耐不住心裏的好奇心,看向了門上的密碼鎖。他像是被蠱惑了一半,隨意試了一下,先輸入了江愈的生日,顯示密碼錯誤。而後他又輸入了自己的生日,還是顯示密碼錯誤。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寧灣突然想起了江愈說自己是他初戀這件事。於是寧灣垂了垂眸,伸出手,輸入了那天的日期。他清楚記得的日期。“哢嚓”一聲,門開了,裏麵透出些許光亮。這對寧灣而言,就宛如潘多拉魔盒一般。他知道自己不該不經過江愈的允許就進入,可是心中莫名有種直覺,讓他一定要進去。於是,寧灣打開了門,走了進去。他看到了正中央那個華麗精美的巨大玻璃陳列櫃中,擺放著一件綴滿可愛蝴蝶結的黑色公主裙,公主裙的v形背領鑲嵌著一排白皙圓潤的小珍珠。這條裙子,是他之前穿過,被壓在衣櫃裏親吻的那條。而在黑色公主裙的兩側,擺放著兩具精致的仿真人偶。它們身上穿的是那天寧灣試過的另外兩套。而人偶的人和寧灣長得有八九分像。或者,換句話說。那人偶是按著寧灣的臉捏出來的。第73章 瘋子(三)寧灣一滯,腳像是紮了根一般,滯在了原地。麵前的兩具人偶都栩栩如生的。在燈光的照射下,寧灣能感受到它們臉上的仿真皮膚、就像是被剝了殼的飽滿荔枝一般晶瑩剔透,柔軟十足。細膩的肌膚紋理、根根分明的修長睫毛、濃密卷翹如烏木一般的黑色長發,如果除去那僵硬並不夠靈動的黑亮眼睛,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寧灣兩位孿生的雙胞胎姐妹。一人兩偶就這麽呈現著穩定的等邊三角形構造,互相望著對方。而正中央那襲純黑色的華麗公主裙孤零零地佇立在那裏,獨占c位。在燈光下鑲在裙擺深處的鑽石閃著細碎的漂亮光芒,就恍若在召喚著寧灣穿上一般。寧灣心神恍惚。他看著看著,那睫毛在跳動燈光的點綴下,彷佛下一秒就會眨動。然後人偶活了過來,將自己抓去,換上那襲公主裙,也變成人偶一般,陳列在玻璃櫃中。在這裏穿著華麗的衣裙一動不動地,供主人欣賞。他不敢進去了,心裏莫名湧上了一股逃避和不安。江愈到底是怎麽迴事?什麽人會特意定製兩具跟自己愛人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偶。這正常嗎?或者說,這個地方實際上是那便太瞞著江愈搭建、布置起來的。江愈根本就不知道?寧灣被這股隱約自己都不該相信的信念鼓舞,強撐著讓自己走了進去。當他從昏暗的通道完全走進那明亮房間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自己關上了。寧灣瞬間被整個房內牆上看上去充滿著對他愛意的畫作包圍住。這些畫全部都是被精美畫框裱住的油畫。畫上的人是寧灣。但這畫中的內容和上迴江愈醉酒時給他看過的素描本上的完全不一樣。神態、氣質、整幅畫的性質,要表現出的情感大相徑庭。素描本上的話可以說是對喜歡之人藏於深處的眷戀,簡單的幾筆,畫的都是生活之中鮮活靈動的寧灣。而這些油畫,主體也是寧灣。但背景極其的迷離、夢幻,就彷佛在夢中一般。畫上的寧灣同樣鮮活,甚至於因為油畫的鮮豔色彩,看上去更為楚楚動人、像是被困在畫框中數百年的美人一般。隻不過每幅畫的背景都不相同,寧灣的形態也不相同。有在綠意盎然的山林之中揮舞著翅膀的綠精靈,有在柔軟潔白雲層之上揮灑聖水的純潔天使。還有被火紅玫瑰和烈焰親吻著的,浴火重生的王子。但看上去聖潔又高貴的精靈、天使、王子卻墜入了欲望與情網之中,漸漸墮落,喪失了上帝賦予他們的、能讓眾人信仰的神力。因為畫中大多都是一個表情。臉頰上綴著兩抹紅暈,眼尾綴著一滴淚,眼神被迫卻集中於某個不知名的焦點處,看上去深陷情、欲之中,又像是在故意誘惑人一般。但他們的嘴唇微張,又像是在無聲呐喊,求救一般。靠近最角落牆邊的畫上居然是赤、身、裸、體、的狀態,就像是徹底墮落了一樣。畫上的寧灣陷在了順滑又柔軟深色絲綢之中,他垂下了眸,閉上了眼,周身被飛舞的藍色蝴蝶包圍著。它們停在了耳朵、肩頸,左臉眼角下,腰窩、蝴蝶骨上。嘴唇上也停了一隻蝴蝶,完全遮住了唇。隻不過這蝶是黑色的。腳踝處還纏著一根以蝴蝶聯結的鎖鏈狀長條。以腳踝為起點,寧灣的右手為終點。寧灣看的頭皮發麻,整個人不住地往旁邊退。寧灣看不懂不同的人作畫技法的不同,但結合那晚江愈的簡筆素描畫,心中隱約有種直覺,這是屬於江愈的畫風。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態才能畫出這種風格的畫?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但江愈他生病了,這就不能說明是他畫的。這裏麵所呈現的所有物品,都像是便太的精神狀態。那種固執的、癡迷的、令人無法負擔的、不懂怎麽正常愛人的,異常沉重的恐怖愛意。寧灣不想看了,他拔起有些發軟的腳,想要飛速奪門而出,逃出這個令人心慌的逼扼房間。但他跑的太急,勾到了旁邊人偶身上的蕾絲裙擺,被掉出來的人偶往房間裏撞去,撞到了牆角邊的那副畫,撞進了另一個小間中。隨著寧灣的進入,房內的燈“啪”的一聲,自動亮了起來。這間房裏比起外麵更小,燈光也更偏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