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灣的心有些沉重,眼前男人輕柔的動作恍若突然化作鉛塊,壓在了他的心口。而後,他潛藏在心中的那個可怕猜想也慢慢浮現了上來。第70章 妻子(三)該不是其實是兩個人格在不知不覺、潛移默化中逐漸發生了融合吧?所以江愈有些時候的行為會有點像便太,反過來來說便太的行為也逐漸受到江愈的同化。而這又會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他現在喜歡的、愛的到底是單純的江愈還是兩人的混合物?寧灣垂眸看著為自己手背上那銅錢般大小、淡的都快要消失的紅色,又看了看正滿心滿眼、十足溫柔地幫他塗藥膏的江愈。客廳裏的燈光打在了男人修長的睫毛上,眼窩出散下一片輕柔的陰影,讓人識不清他的神色,看上去淡漠又平靜地就宛若平常的江愈一般。但下一秒,隨著男人的稍稍抬頭,白熾的燈光落到了他高挺如峰巒的鼻梁上,也照亮了的眼角旁那粒淺淡的小痣,它變得明顯了起來,給先前的平靜淡漠的形象增添了一股鮮活、撩人的氣質,看上去令人捉摸不透,有些危險。就宛若那便太給他的感覺一般。他實在分不清,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先入為主產生的錯覺。寧灣越看越糊塗,越看越逃避,索性避開了視線。但那視線還是在江愈身上,隻不過落到了江愈的手部動作。那乳白色的藥膏被江愈細致又嚴謹的塗抹一點又一點地揉散,從皮膚的表層無聲無息地往內裏的血骨送去、滲到了寧灣的心髒,一瞬之間電光火花,砰砰直跳。寧灣心裏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滋味。想狠狠推開麵前的人,卻又舍不得握住自己手掌的溫暖和關切。又排斥又喜歡。兩種相斥的矛盾情感在寧灣心中浮浮沉沉,折磨著寧灣。就像是他另一個最愛的垂耳兔小垂,和那死便太頭上戴著的可怕兔子頭套其實是一個人一般。寧灣有些憂愁。但下一秒,他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萬一人格其實根本不能融合。那麽不就是眼前的便太又產生了什麽不知名的惡趣味,故意裝成江愈,來看自己的笑話。看自己淪陷,再戳破,惡劣的享受自己的難堪和驚愕。說不定還會說自己其實根本就沒多愛江愈,要不然怎麽會認錯人。再徹底落進他編織的大網裏,又要完成他什麽奇怪的破要求。不然怎麽會這麽明顯,前後簡直完全就像是大相徑庭的兩人。可這樣,自己前麵的那些反應不就正遂那便太的心意了嗎?雖然是江愈的身體,他應該也掩飾地挺好,但這樣好像自己又像是精神出軌一般...不然總不可能是江愈演的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會比是便太演的更難受、更傷心。寧灣的眉毛又皺成了一團。不過,江愈根本就不可能玩這樣的把戲。就算陳最喜歡上於奈然,江愈也絕對不會騙他的。思來想去沒個準確答案的寧灣決定使一個計謀,來試探試探麵前這個有著他愛人皮囊,但內核可能有多種不同複雜情況的英俊男人。但首先,自己要對他先冷下來。強製自己做一個鐵石心腸,不管是江愈的臉還是什麽行為都動搖不了他心一絲一毫的鐵石心腸。“行了。一點小傷,我沒事。你再塗下去,菜就糊了,你也別想吃了。”寧灣故意冷著臉,一把將自己的手從江愈的手中抽了出來,也不等迴答,就滋溜一聲竄迴了廚房。但寧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謂的冷臉根本就一點威懾力和說服力都沒有,他天生笑顏,長了張人畜無害、親和力十足的臉蛋。故意板著張臉,圓溜溜的眼珠卻耐不住靜靈活地瞥著江愈,嘴也抿的平直十足,讓本就因親吻而稍顯紅腫的唇珠更加沒有生存空間,隻能委屈地擠在唇肉之間,看上去可憐極了。因而這般的冷臉更像是在向江愈故意撒嬌、鬧別扭一般。看的江愈又想親上一親那小巧可憐的唇珠,讓它稍稍喘一口氣。但自己怎麽能讓老婆做飯?以後結婚了還好是換成自己給老婆做飯吧。那熱油、那菜刀、都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受傷。江愈連忙追了上去,想叫停寧灣。但下一秒,寧灣卻端著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反過來叫停了江愈的動作。“快坐,吃吧。”寧灣坐在餐桌邊,黑亮的眼睛望著江愈,說道。江愈仍舊愣在了原地。麵前的寧灣將冒著鮮活熱氣的最後一道菜端上了桌,而後輕輕地扯下了身上的圍裙,坐在他的對麵,期待地望著自己,就好像真的是自己的妻子一般。隻不過柔和的燈光鑲著寧灣的身形輪廓,恍若處在夢中,下一秒就要消散。江愈動作輕緩,坐到了寧灣的對麵,接過了寧灣遞來的筷子。“這是玉米排骨湯,這是西紅柿炒雞蛋,還有這個是炒空心菜。都是我的拿手菜,江...你快吃吧!。”寧灣一時興奮,迫切地眨巴著眼睛期盼眼前這位珍貴的食客快嚐嚐。但話快說完,他才發覺這位食客也是自己剛剛說要鐵石心腸的對象。於是,愉悅上翹的尾音就這麽硬生生地漏了氣,轉了個九轉十八彎,鐵石心腸地被壓了下來。寧灣甚至還輕輕地在桌底拍了拍自己不爭氣、急著伸出去給對麵那人遞筷子的手。這一點一滴,說不定都是便太握住威脅他的把柄。“你隻是先替江愈嚐一嚐,畢竟你們既然是一具身體,那味覺肯定不會出錯。別想太多。”冷著臉、凝著眸的寧灣身板坐的筆直,望著對麵那人,但指尖不斷敲打桌麵的“叩叩”聲暴露了他的期待。“老婆真聰明,我們味覺確實一樣,畢竟我們都一致認為老婆你又香又甜。放心,我會替江愈好好嚐一嚐的。不過,也不知道江愈會不會嫉妒我是第一個。”江愈修長的手拿起寧灣遞來的筷子,認真地望著擺在自己麵前的菜和對麵菜的主人。從寧灣受傷的不安中恢複過來的江愈,又躍躍欲試,想要再從寧灣嘴裏聽到他說愛“江愈”。寧灣的冷臉上違背主人的意願,又不自覺地浮出兩抹淺淡的紅暈。這死便太!“你永遠比不上他,充其量隻算個替代品而已。”寧灣哼了哼,從腦內大量同人cp虐文中搜刮出妙語,又冷著臉,手虛扶著桌沿,腳朝外,說道。他鐵石心腸,不信這般重的話都沒法讓對麵這人產生什麽反應,露出點什麽破綻來。但對麵那人還真沒什麽反應。如果是便太的話,不會暴起,吃醋,然後來抓自己嗎?畢竟他不就是因為自己和江愈做了才出來的?“至少第一個是我。”那人笑了笑,夾起桌上的菜,放入嘴裏,而後這麽說道。此時此刻寧灣的心懸著,就像是一個忐忑不安的學生,迫切地希望知道江愈對他的評價。雖然大概率會像大部分人那樣,皺著眉頭吐掉,或者生硬地咽下去一口,卻怎麽都不肯再吃。寧灣看著江愈喉結一動,吃下了第一口。“好吃。江愈一定會喜歡的。”那人道。寧灣第一次收到來自廚藝的誇讚,有些太過開心。冷著的臉瞬間瓦解,臉頰處清淺的梨渦破了冰。餐桌上的氣氛融洽。一邊穿著身西裝的江愈,凝著那雙驚豔的眸,認真地享用著蒸騰著熱氣的家常飯菜,一口又一口,就仿佛那是精致菜肴一般,全都進了他的胃裏,一絲一毫都不剩下。另一邊的寧灣正雙手托腮,目光隨著江愈的動作而移動著。每當江愈吃下一口,他嘴角的笑意就越燦爛,就連黑亮的眼中也洋溢著難以掩飾的歡愉,完全打破了偽裝的冷臉。就連那原本挺的極為板正的背脊,也軟了下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進。不管是物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你…都吃完啦”寧灣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微張嘴唇。“嗯。”江愈看著眨巴眨巴,過分可愛的寧灣,忍不住點了點頭。寧灣發覺自己的心又在撲通亂跳。這種心跳令他慌亂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