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曉萱想起了喬懷清扇聶誌煊那一幕。……這母子倆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嗎?舞台上。小玉最後一個作分享匯報,緊張地捏緊了拳頭,說完後悄悄瞄了眼直播顯示屏:彈幕都在誇她可愛活潑、做任務認真、羨慕她一線吃糖。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了。她籲出一口氣,放鬆地小聲說:“幸好沒給boss丟臉。”喬懷清苦笑:“我或許馬上要給他丟臉了。”小玉:“啊?為什麽?”主持人已經開始醞釀“驚喜”來臨前的氛圍,努力將話題往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情方向引導。“不為什麽,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喬懷清自嘲,“老天估計看我太得意忘形了,就安排了今天這一出,敲打敲打我。可是老天爺啊,我也沒得罪你啊,你對我真夠狠心的。”小玉當他又發神經:“好啦別說啦,當心被拍到,有些粉絲可會讀唇語啦。”經過了九曲十八彎,主持人終於將話題繞到了親情上,一邊暗罵哪個顛公想出這種尷尬環節,一邊聲情並茂地繼續引入:“這一個月來,各位在外奔波錄製節目,一定很想念家人吧?一定也想讓家人看到自己的排練成果吧?”原本不知情的粉絲們都聽懂了主持人的意思,也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紛紛在舞台上摳起了城堡。就錄了幾個周末,純當出去玩了,說得像他們駐守邊疆去了。“節目組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主持人笑得勉強,“所以我們為大家準備了一份big surprise!你們轉身看看,是誰來了?”小玉合理懷疑,節目組讓他們這些粉絲學了兩個星期的表演,就是為了這一刻,能夠裝出驚喜又感動的神色。可惜他們的演技沒好到那地步。看見爸媽從徐徐分開的布景中走出來,多數粉絲都快碎了。不是不愛父母,但他們又不是來領獎的,隻是追個星而已啊!有必要升華到親情層麵嗎?想出這part的人應該去當春晚導演。小玉已經轉身了,卻發現身旁人沒動,以為他走神了,趕緊戳了戳:“喂!嫂子別發呆啦,就你沒轉了。”喬懷清不知為何歎氣,依舊沒轉。他視線掃過台下,對上了譚鬱時,想獲得一絲麵對殘酷現實的力量。可譚鬱時在給他打手勢,似乎也在示意他快點轉身。這傻男人,平時什麽都懂,今天怎麽就不懂他的心情呢?有些粉絲已經與父母抱上了,正上演闔家團圓的一幕,再不轉身,觀眾就該看出問題了。喬懷清再次長歎,毫無辦法,邁開千斤重的步子,緩緩轉身。他必須阻止那女人在台上亂說話,必須讓觀眾相信他們是一對關係很好的母子,一切等下了台再說……可喬玉珍看見了怎麽辦?會不會以為他很想念生母,於是幹脆結束收養關係?其實早該結束了,隻缺一個契機。今天就是最好的契機。喬懷清心亂如麻,又覺得特別惡心,強壓下反胃的酸楚感,握緊拳頭咬緊牙,逼自己抬頭去麵對,去朝對方微笑“清清。”一雙柔軟的手先擁住了他。喬懷清呆住。那雙手輕拍他的後背,和小時候哄他睡覺時一樣,溫和熟悉的女聲傳到他耳朵裏:“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轉高鐵,可算趕上了我兒子的登台亮相,果然是所有人當中最帥的。”小玉正拉著爸媽聊些有的沒的,祈禱這環節趕緊過去,她腳趾都摳累了。雖說她的家庭氛圍很好,也希望家人來看自己的表演,可說白了,她隻是來快樂追星而已,與親情壓根扯不上關係啊!何況是在上百萬陌生觀眾麵前,誰能真情實感地“嗚……”她驚駭轉頭。舞台上的其他人也聽見了,震驚地朝哭聲的來源處望去隻見喬懷清緊緊抱著自己的媽媽,哭得泣不成聲,難以唿吸,以至於需要張開嘴抽氣,大滴大滴的淚珠落下,洇濕了媽媽的肩頭。小玉瞠目結舌:不是,嫂子,至於這麽拚嗎?其餘粉絲歎為觀止:哥,你這樣顯得我們很呆誒!彈幕一開始也在笑“哈哈哈小錦鯉你演得太誇張了吧!”但漸漸地,粉絲與觀眾開始意識到,假哭是不會哭到整個人都站不直的。喬懷清哪兒來這樣堪比影帝的演技。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看見他的睫毛、鼻尖、臉上滿是淚水,藍發半遮半掩,在舞台燈光下像是閃著粼粼波光的海,哭得那麽慘,卻又那麽動人,令見者也莫名心酸難受。仿佛一個被拐騙了許多年的小孩,長大後終於重新找到家人,想認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會不停哭。喬玉珍也紅了眼,但她沒經曆那麽多心理鬥爭,隻是心疼,很快鎮定地勸:“再哭眼睛就腫了,一會兒怎麽演戲啊?”這句話很有效,喬懷清立刻收聲,抽噎道:“您、您說的對,不能給、給我們組丟臉……啊,我好像已經很丟臉了。”主持人從他哭開始就過來關心了,恰好聽見這句,轉述給了觀眾,台下被逗樂了,線上彈幕也重新被“哈哈哈”占滿。詹子延悄悄遞了包紙巾:“譚先生,給。”“謝謝。”譚鬱時抽了一張,輕按濕潤的眼角。詹子延低聲說:“我第一次見懷清哭成這樣,你很心疼吧?”譚鬱時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台上相擁的母子:“嗯,從前覺得我能保護他,能解開他的心結,現在才知道,他更需要的是與自己和解,這件事隻有他媽媽能做到,我太高看自己了。”詹子延:“我不這麽認為,雖然我不了解他的家事,但懷清在遇到你之前,對男人的防備心很強呢,沒有你,或許他連麵對心結的勇氣都沒有。”譚鬱時意外地挑眉:“我以為他隻對男演員這樣。”“誰說的?”駱愷南插嘴,“我和子延剛談那會兒,他總是疑心我出軌。”詹子延嗔道:“那也是你不好,總讓他誤會,懷清就是這樣的性格,哪怕你是他的朋友,但凡你有一絲可疑之處,他也會先往最壞的方向想,提醒我注意提防,因為他不信任男人和愛情。”譚鬱時解釋:“他母親就吃過這樣的虧,他父親裝得天衣無縫,實際出軌成性,也導致他……經曆了一段很痛苦的時期。”詹子延恍然:“怪不得,那我就更能理解他為什麽是這樣的性格了。多虧了你,譚先生,他最近都不怎麽挑愷南的毛病了。”駱愷南冷哼:“他忙著談戀愛,當然沒功夫針對我了。”譚鬱時眼神掃過去,聲音降溫:“駱先生雖然是老板,但對員工也該耐心些,總讓人滾、禁言別人,不是個好習慣。”“?譚先生,我禁言他是因為……”駱愷南正要為自己辯解兩句,台上的粉絲環節剛好結束,喬懷清牽著喬玉珍快步走下來,眼睛通紅但滿臉笑容。……罷了。駱愷南暫且閉嘴,不掃人興。詹子延摸了摸他的頭頂:“沒事沒事,我知道你不是黑心老板。”喬懷清讓喬玉珍坐自己的座位,喬玉珍還想與兒婿聊會兒天,工作人員就來通知各組嘉賓與粉絲,該去候場了,二十分鍾後進入本期的最終考驗互換角色表演。“失陪。”譚鬱時離開前輕聲留話,“改日登門拜訪。”喬玉珍也體驗了一把小粉絲見偶像的激動,忙不迭道:“誒誒,迴頭再說,快去吧。”進了後台,得先補妝,尤其是喬懷清,把化妝師都氣樂了:“你是去淋了場暴雨啊?考驗我補妝的手速是不是?”幸好他的妝不濃,補起來也快。粉撲在臉上不停拍著,喬懷清的嘴也叭叭不停:“你知道嗎小玉,我媽特意從巴黎飛過來的!”“她昨晚接了我的電話擔心我,連夜買了機票,飛了十幾個小時呢!”“譚老師,你說我媽是不是特別愛我?”“我就知道她不會不要我,你說的沒錯,她是菩薩。”就連路過的肖沐承都被搭了句話:“趕緊換掉你那傷風敗俗的褲子,我媽在台下看著呢。”肖沐承:“?”不是你讓我穿的嗎!補完妝的嘉賓與粉絲陸續離開化妝室,前去換演出服,到最後隻剩下妝花得最厲害的喬懷清。譚鬱時早就補好了,站在一旁等他。化妝師壓力山大,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像一個電燈泡,補完妝立刻離開,還貼心地關上了門。喬懷清對著鏡子左瞧右瞧,臉上的笑意就沒淡過:“老公,我現在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是嗎?”譚鬱時麵露懷疑,“我覺得你不能親我,因為你剛塗完唇膏。”喬懷清輕哼,毫不猶豫地貼上來,手指如蛇般遊弋至領口,撫上他的喉結,同時仰頭,潤澤泛光的嘴唇越靠越近……“想讓我親你啊?”鼻尖相抵,曖昧輕蹭。譚鬱時不自覺地屏住了唿吸,低頭去吻下一秒卻被推開。“才不跟你浪費時間呢。”喬懷清後跳躲遠,狡黠一笑,“我要去換衣服咯,我媽還等著看我的表演呢,你別拖我後腿啊。”譚鬱時失笑:“你真的是得意忘形了。”“當然會得意啊。”喬懷清打開門,昂首迴頭,“我現在可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了!”作者有話說:喬:一輩子當媽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