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包場,像包下了整片天地。譚鬱時素來話少,喬懷清想著事兒,也沒開口,兩個人坐在天幕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菜,直到夾上同一塊肉。“你吃。”譚鬱時先鬆了筷子。喬懷清夾起肉,丟進他碗裏:“又不是隻有這一塊肉。”接著夾起另一塊,自己吃了。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譚鬱時的話多起來:“帳篷我讓他們布置了兩頂,噴了防蚊水,你放心睡,景區已經清場了,不會有人進來。”喬懷清咬住筷子:“你不跟我睡啊?”“一個人睡寬敞,你今天走了很多路,好好休息。”“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小古董,要不是我給你口過,還以為你不舉呢。”譚鬱時嗆得咳了兩聲,很突兀地轉了話題:“你什麽時候開學?”喬懷清好笑地看著他:“下周,你問這幹嘛?”“我擔心節目熱度會影響你的生活。”“我被影響還不是因為你?你發那些微博幹嘛?當著粉絲的麵兒喊我小錦鯉幹嘛?”譚鬱時抿了抿唇,垂眼看著草地,小聲說:“忍不住……想炫耀。”“……”喬懷清緩了會兒過速的心跳,等臉頰溫度降下去了,一抬眼,剛好對上視線。譚鬱時輕輕挑眉,像是詢問。也很像是勾引。喬懷清默認是後者,站起來,彎腰越過小桌,飛快地啾了他一下,然後坐迴去:“發就發吧,但你不該暴露自己的弱點,我怕別人對你不利。”譚鬱時臉上多了個亮亮的油印,笑著拿紙巾擦去:“先前不說是怕你介意,既然你覺得這不是問題,那我也不必藏了,況且公開這個毛病,其實也有好處。”“什麽好處?”“大家會對我寬容很多,可能也會愛屋及烏地更包容我的愛人。”喬懷清停下筷子,正要開口,被他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在此之前,我想行使第二次真心話的權利,可以嗎?”喬懷清失笑:“你又來……行,想問什麽?”“剛才我唱完歌的時候,你說的那句話,我聽見了。”譚鬱時很專注地凝視著他,“我想問個明白,懷清……我們現在算是正式交往了嗎?”山裏的夜晚風清雲淡,靜得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唿吸與心跳。喬懷清支著腦袋,半晌沒吭聲,筷子漫不經心地在桌上畫了幾個圈,突然站起來:“我去散會兒步。”“懷清。”“你總要給我點兒考慮的時間吧?”“……好。”喬懷清放下筷子就走,一路沒迴頭,走出十幾米遠,來到了江邊。月華初上,岸邊的樹枝垂影水中,一個半圓的鏤空秋千懸在江畔,隨風輕晃。喬懷清坐進去,蕩起了秋千,撥出電話的同時,目光投向天幕譚鬱時仍坐在原位,遙遙朝他望來,沉靜如遠山,如江水。這個距離,譚鬱時不可能看清他的表情。電話很快撥通。那頭傳來略顯錯愕的男聲:“懷清?”“你就坐在那兒,別過來,聽我說。”“……嗯。”“我當初來參加這檔節目,純屬閑著無聊找樂子,以為都是小糊咖,播出了也不會有人看,我的隱私很安全,誰知道你這個大明星突然空降。”喬懷清不滿地輕哼,“你讓我現在的處境很被動,也給我添了很多麻煩,譚鬱時。”“抱歉……”“但是我會給你添更多麻煩。”喬懷清蹬地蕩開,秋千晃到了銀光粼粼的江麵上。“你不覺得和我在一起,你很吃虧嗎?雖然我從來不信什麽門當戶對,但你怎麽說也是個大明星,我算什麽呀,別人肯定說你被我下降頭了。”譚鬱時輕笑:“嗯,有可能。”喬懷清:“嚴肅點!”譚鬱時立刻斂笑,聲音清正明朗:“’明星‘這稱唿隻是外界賦予的光環,我從不覺得自己高你一等。本質上都是份工作罷了,我在我的職業領域做到了優秀,你也一樣。不,非要比較的話……二十出頭的大型遊戲主美,似乎比二十多歲的知名演員稀有得多?”“……算你會拍馬屁。”“陳述事實而已。”秋千越晃越高,仿佛即將脫離地心引力,心髒卻越來越沉,快要墜入江底的淤泥中。“譚鬱時……你就像這倒影在江水裏的月亮,雖然實際上離普通人很遙遠,可你從來不高高在上。”喬懷清停頓了會兒,兀自笑了,“但無論如何,你依然是月亮,你可以倒映在水裏,我不能真的把你拉下水。”“懷清……”“聽我說完。”陣陣酸意如江水般上漲,蔓延到了眼眶。“或許我擔心的事在你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可我親身體會過它的破壞力,原本很愛我的人一夜之間突然就討厭我了,我明明什麽也沒做……僅僅是因為我這個人的存在而已。”“盡管後來我們修複了關係,但我真的很怕這種事再次發生,也怕它再次傷害我在乎的人……比如你,還有我媽和我姐。”“和你在一起,那些事遲早被扒出來,你和她們都會被我牽連,哪怕隻有一個人因為我而罵你,那也是我害了你。所以我之前覺得,我們悄悄地談、好好地散,誰也不受傷,是最明智的選擇。”喬懷清一口氣說了許多話,不得不停下來緩氣。譚鬱時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懷清,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說實話,我無法完全體會你內心的掙紮,但我能理解你猶豫的原因,如果你還需要時間考慮,我不會逼你”“你還是逼一逼我吧。”喬懷清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都說了那是之前的想法,現在我想法變了,你都能自曝缺陷,我還有什麽不敢麵對的?”“……”“譚鬱時,我好想和你談戀愛了,認認真真長長久久那種。”“……”“可我之前說了那麽多隻是和你玩玩的話,現在承認我一早就喜歡你了,真的好丟臉。”喬懷清吸了吸氣,小小聲說:“拜托你強迫我一下,給我個台階,好不好?”“……”不遠處的人影蹭地站起,轉眼間就快步走到了他麵前。譚鬱時伸手抓住蕩迴的秋千兩端,用力拽向岸邊巨大的慣性令喬懷清整個人撲向前方,撞入懷抱,兩個人雙雙跌倒在岸邊的斜坡草地上。草葉揚起又落定,視線相撞後纏繞。不知是誰先靠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結束了一個輕吻。“好……我再問你一次:懷清,我們現在算是正式交往了嗎?”譚鬱時柔聲問完,緊接著語氣變得強硬,“不準否認。”喬懷清大笑兩聲,摟住他脖子:“是!”清透的月輝給幽藍的發絲鍍了一層銀邊,漂亮得令人忍不住去觸碰。譚鬱時也沒能例外,手指穿過垂散的發絲,撫上微涼的臉龐,閉眼再度貼上主動迎來的、柔軟的唇。月光與風纏綿,樹影與吻相疊。江岸邊水聲細碎,分不清究竟是起伏的江水,還是化在濃情中的蜜意。他的手逐漸滑至懷中人下陷的後腰,幾次收緊,又強迫自己鬆開。喬懷清發燙的掌心貼上他的心口,含住他微張的嘴唇抿了抿,往裏嗬氣:“都答應你了……還不上啊?”譚鬱時眼神晦暗:“剛答應……會不會太快?”喬懷清撐著他胸膛坐起來,突然翻臉:“不上拉倒,還得我求你啊?睡覺去了。”他說走就走,竟然頭也不迴。身上霎時沒了重量,譚鬱時失神片刻,躺在原地慢慢平複了唿吸與躁動,接著起身,去收拾餐桌。一通忙活下來,夜徹底靜了,連樹林間的蟲鳴也銷聲匿跡。燭火與天幕上的燈被熄滅,營地裏隻剩下兩頂帳篷裏的露營燈,散發著朦朧的暖黃光線。譚鬱時站定在帳篷前。左邊那頂是他的,右邊那頂是喬懷清的。唿吸不自覺地加重,他扯了扯衣領,企圖將身體的熱度散出去些,免得一會兒過於急切,失了分寸。稍作頓足後,便朝右邊走去。然而裏頭卻空無一人。短暫地愣神之後,他很快想明白了原因,熱度再次一湧而上,催促著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帳篷前。拉下拉鏈,掀開遮擋的簾子,月光灑入帳篷,他卻遽然停住了動作所有衣物全部堆在角落。露營燈光映在平滑如水的肌膚上,也映在凸起的漂亮蝴蝶骨上。後背的錦鯉隨著青年的唿吸而變得立體,像是遊動了起來。“算我認輸。”青年趴在他的枕上迴頭,起伏的曲線似外邊連綿的山脈,潮濕處似月下瑩亮的江水,此時翹起一條小腿,朝他勾了勾腳,“進來好不好?求求你了。”第67章 體驗滿分喬懷清說完之後,四周鴉雀無聲,等了好一會兒,身後的男人都沒動靜。嗯?不該是這反應啊……他特意洗得幹幹淨淨,光溜溜地自薦枕席,腰下還墊了個枕頭,確保譚鬱時一進帳篷就能看見他加強訓練後的翹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