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被演技迷惑了。能把萊恩那種雙麵角色演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裝會兒無辜脆弱還不是信手拈來?正想著,譚鬱時的視線投了過來:“來我這兒坐吧,給你擦頭發。”喬懷清沒理,徑自走到房間的對角線處坐下,離他遠遠的。假發雖然起到了一定的擋雨作用,但發網是鏤空的,裏邊的真發濕了一半。喬懷清顧不上擦,因為身上更難受棉質長裙薄薄一層,濕透後貼在了身上。他沒法當眾脫,底下隻有一條更薄的白色絲襪,洇濕之後透出肉色,肯定也會顯出內褲。不湊巧,他今天穿了條不便見人的內褲。正用毛巾擦拭脖子,旁邊突然坐過來一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喬懷清往另個方向挪了挪,下一秒就被抓住胳膊拽了迴來,頓時惱了:“幹嘛啊你?”譚鬱時:“雨聲太大,我坐遠了……可能會聽不清你說話。”喬懷清甩開他的手:“得了吧你,這房間裏一共就我們倆個,正常說話誰會聽不清?少找借口。”“……”譚鬱時沉默地縮迴手,“……我為什麽要找這麽扯的借口呢?”喬懷清本想再次挪位,被他這句話定在了原地。心裏再三告誡自己全是演技,可還是忍不住迴頭看了眼黯淡天光將玻璃窗上滑落的雨跡映在譚鬱時的眼尾,淚光是虛假的,可眼中透出的落寞……似乎是真實的。譚鬱時確實沒必要用“聽不清”這麽扯的借口。以他的雙商,若是要騙人,完全能想出更合理的緣由。喬懷清剛才被火氣蒙蔽了大腦,這會兒思路逐漸清晰,突然想起一事:譚鬱時好像說過,拍攝上一部《致命任務》的時候,過多的槍擊爆破導致耳朵不適,這才迴國休養。結合之前他獨自做任務時,隔段時間就要去僻靜處休息……喬懷清猛然生出一個猜測。“喂……你該不會有聽力問題吧?環境音吵點兒你就聽不清別人說話了?”“沒那麽嚴重。”譚鬱時立刻否認,側身靠近,語氣有些著急,“離遠了會聽不清你小聲說話而已,近點兒就可以了,我沒有殘疾,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就隨口一問,你解釋這麽多幹嘛。”喬懷清扭頭不語,扯著手裏的毛巾。所以……剛才在公園裏,譚鬱時其實沒聽清他的解釋?他當時聲音確實挺小,還戴著口罩……“懷清,我認真思考了你對我的控訴。”譚鬱時輕緩道,“你說的沒錯,是我心急了,明明說了慢慢來,卻又逼你在短時間內做出選擇。”喬懷清等的就是這句認錯,昂首道:“誰說不是呢,我想跟你上床讓你飄了?以為我非你不可了?”譚鬱時歎氣:“我沒有這麽認為,但我以為,你這期舍不得離開我。”喬懷清:“你哪兒來的自信?”“你那天也親我了,不是嗎?”譚鬱時的臉被窗外的水光籠罩,覆著一層柔軟的神色,“對我而言,那就是鍾情的意思了。”喬懷清愣了愣,噗地笑出來:“哥哥,二十多歲的人了,比我還大幾歲,又有錢、又混娛樂圈,跟我裝什麽純愛戰士啊,親個嘴而已,就要綁定終身了?”譚鬱時無奈:“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確是這樣想的。所以看到你真的疏遠我、重新投奔肖沐承的時候,我很困惑,很焦躁,也有點生氣。抱歉對你說了那些話,我該給你更多時間。”喬懷清嘁了聲,揚眉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話裏的意思是在怪我反複無常、放蕩花心,對不對?嫌我難伺候就去找你的白月光啊,不是又善良又可愛嗎?肯定比我乖多啦。”譚鬱時微微怔住,盯他半晌後,忽然笑了:“你聽說了?還是自己查到的?”“用得著查嘛,你的粉絲都知道,口口相傳,佳話一段。”喬懷清譏諷地鼓起了掌,“我才知道原來你喜歡那款,也正常,哪個男人不喜歡呢?心裏有人還招惹我幹嘛,我這種又俗又賤的,替代不了你的白月光。”“不是的……”譚鬱時剛張口,更衣室的門突然開了。“可我再賤也比你高尚,譚鬱時。”喬懷清飛快地說完最後一句,“起碼我親你的時候,沒有想著別人。”曹靖與其他人走出來,見他倆坐在一塊兒,心中一喜,以為這是和好了,連忙說:“我們換好衣服了,你們抓緊去吧,在外邊等你們啊。”肖沐承終於察覺了些許不對勁:“誒,你倆怎麽……”“走走走,吹頭發去。沐承,我剛刷手機,好像看到你上熱搜了。”肖沐承的注意力立刻轉移:“真假?!誒我手機呢?哦對,在我助理那兒,快快,我去瞅瞅!”四人很快離開。喬懷清二話不說鑽進了更衣室,敏捷地迴身關門,卻被身手更快的譚鬱時撐住,硬是擠了進來。更衣室是公共的,隔間有三個,喬懷清沒理由阻攔他換衣服,趿著被雨水浸泡了半天的單鞋往裏走,借鞋撒氣:“又淋雨又受氣,今天怎麽事事不順,煩人?!”“人”字的尾音倏然揚上去,他整個人也騰空而起。譚鬱時攔腰抱起他,走到放包的台麵前,掃開雜物,將他放下,然後脫掉了他滴水的鞋子,接著雙手伸到背後圈住,似乎要脫他裙子。喬懷清懵了懵,立刻捂住裙子:“你幹嘛?獸性大發啊?靠,你不會喜歡女的吧?”“你的裙子拉鏈在背後,不方便脫。”譚鬱時的耳根有點紅,眼睛像被雨水潤澤過一樣明亮閃動,“懷清,我沒把你當替身,我現在心裏沒別人,隻有你。”“少占我便宜,我有手。”喬懷清死死按住裙子下擺,抬腳蹬他,“走開啦,死變態,翹屁嫩男勾引你的時候不上,換上裙子白絲就來勁兒了,還說沒把我當替身,我已經看穿你的齷齪心思了,你的白月光要是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一定躲到月球去,做真正的月光,讓你看得見摸不著。”譚鬱時低沉地笑,像渾厚的鼓點,敲擊在心上。潮濕的手掌撫摸他臉頰,額頭相靠,鼻尖相抵,纏綿的眼神占據他的全部視野:“你不躲我就行。”喬懷清不得不承認,這張呈現在大熒幕上能讓觀眾驚豔的臉,此刻無限放大於眼前,對他這位唯一觀眾的殺傷力也是相當強。但他撐住了,沒被蠱惑:“你攔著我,我怎麽躲啊?你又這麽金貴,萬一踹傷了你,向我索賠,我可賠不起。”“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好不好?”譚鬱時摟住他,往懷裏攬,“我給你介紹個對象,除了是演員,其他條件都符合你對紅娘說的標準。”喬懷清目光懷疑地上下掃量他:一米八肯定有,譚鬱時比他還高半個頭。八塊腹肌估計也有,t恤下透出了隱約的輪廓。至於最後一項……“你有十八厘米?”他直接問了。譚鬱時耳朵更紅,猶猶豫豫地說:“應該……是有的。”喬懷清冷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撒謊,你口中的十八厘米估計就像tony師傅口中的‘隻剪一厘米’一樣,我才沒那麽傻,又被你騙一迴。”譚鬱時並不反駁,而是問:“還有哪迴騙你?”喬懷清伸出食指,用力戳他胸膛:“你親我卻不睡我那迴,我還以為……你真有點兒珍惜我呢。”更衣室內靜了靜。譚鬱時的喉結起伏兩下,手臂猛然發力,將他箍向自己。喬懷清措手不及,兩片濕透的胸膛突然緊貼,強烈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在胸口。“喂!你又發什麽瘋?”“珍惜的。”譚鬱時的唇離他隻有一厘米,說話間唿出的熱氣直接進他嘴裏,“你再感受一次,好嗎?”“……”這真不能怪我禁不起誘惑啊,老天爺。喬懷清心歎。哪個小零被八塊腹肌頂著能坐懷不亂呐。何況這人是譚鬱時。是給他寫詩、說心裏隻有他的譚鬱時。抵擋不住也算情有可原吧?姑且相信一次也無可厚非吧?“……你最好讓我感受到。”喬懷清補上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厘米,“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表現……”下一秒,譚鬱時就迫不及待地執行了他的命令。甚至好得有點過頭了。雨水仿佛成了膠水,將他們潮濕的雙唇粘在一起,在緊密的摩擦與灼熱的氣息中逐漸幹燥,但很快就隨著吻的加深,變得更濕更潤。喬懷清嘴裏的氧氣迅速消耗殆盡,鼻子的唿吸跟不上譚鬱時過度的汲取,開始缺氧、頭暈。他想出聲,可張開的嘴被嚴絲合縫地堵住,沒有任何發聲的機會。恍惚間,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個行為藝術:兩位藝術家麵對麵跪坐,堵住鼻子,張嘴牢牢扣住彼此,唿吸完全依賴對方,直到他們因缺氧而雙雙倒下,被迫分開。當時無法理解的藝術,此刻卻有點兒共情了。即便缺氧暈眩,體感難受,可他不希望譚鬱時停下。心理上產生的依賴感很舒服,比接吻本身更舒服,仿佛隻要在這人懷裏,就能徹底放鬆、完全沉浸。譚鬱時的度把控得太妙,在他臨近窒息的時候分開,又在他昏頭漲腦的時候,用那把迷死人的嗓音蠱惑他:“還要嗎?”誰能不掉進陷阱裏。這種時候不能講自尊講廉恥,人生苦短,盡興才是真理。喬懷清迫不及待地跳了進去。手臂圈住脖子,整個人纏緊譚鬱時:“要,哥哥你進步了……”譚鬱時其實一直很會親,不過適時的鼓勵也相當有效,再度交纏的時候,喬懷清被親得都快找不著北了。窗外雨勢浩大,掩蓋了室內的動靜,隻有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心跳有多劇烈,一聲一聲逐漸同頻,仿佛兩顆心髒融為一體。潮熱的空氣蒸得皮膚發燙,喬懷清急需一些涼爽的東西降溫,於是打起了麵前男人的主意,把手貼上被雨水淋濕的上衣。目的當然不止於此,可他尚未開始放肆,就被一把按住了。“不要這樣。”譚鬱時啞聲說。喬懷清嗔道:“不要怎樣啊?”“我不會離開你的,懷清,不要這麽急。”譚鬱時凝視他的目光異常專注,與他十指相扣,像是安撫,“那天你來我家,我就覺得,你好像一個知道飯菜會被端走的孩子,於是拚命地吃,填飽自己的肚子,但這樣隻能飽餐一時,你還是會餓的。你需要的不是一頓飯菜,而是一個願意給你做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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