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將槍塞迴去,他也沒料到這些人的反應會如此誇張。


    “走吧。”


    王安略過他們,徑直走向之前發現人魚的地方。


    愛迪生原本還有些緊張,此刻才放下了一直拽著雷利的手,低聲問道:“船長,你是把他們都收做小弟了嗎?怎麽都這麽聽話?”


    “恃強淩弱而已。如果就你一個人上島,恐怕還沒到沙灘,就已經被打成馬蜂窩了。”


    “那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我看那些人連頭都不敢抬。”


    “埋著頭,才不至於被我發現他們眼裏的恨意。那些人能在末世中活到現在,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你跟緊點,萬一落到他們手裏,恐怕就成了人質。”


    “是!”愛迪生再次抓住雷利的袖子。


    那些人一直在成品區分爭藥彈,還沒有人發現人魚。


    王安推開門後,那條人魚正潛在水池底部休憩。


    雷利拿出之前準備的防水油袋,人魚在這裏不知生活了多久,對於外來的人已經喪失了基本的防備心理。


    原本應該將人魚擊昏後塞進油袋,可後者看到探到水底的油袋後,反而自己遊了進去。


    “這……”雷利看著這麽順從的人魚,反而不知道還該不該打昏她,隻得求助的看向王安。


    “看來她經常被這些人以這種方式轉移,已經習以為常。放心吧,出不了什麽事,就像被當做寵物養大的猛虎,即便天性未泯,可已經遺忘了生存的本能。”


    愛迪生觀察房間中的各種儀器設備,不時有些困惑的搖搖頭。


    “船長,我記得你說他們的能源都是由改造人提供,那個房間在哪,我想看看。”


    “你要看那個房間?”王安眉頭一皺:“那個房間……”


    “船長,請讓我看一眼。”愛迪生堅持道。


    “那你做好心理準備,那個房間比我講的還要引起不適。”


    “嗯。”


    “船長,我也去。”雷利放下手中的油袋說道。


    “去吧,你陪他進去。”


    說著,王安推開了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愛迪生聞到撲鼻而來的臭味,腳步頓了一下,咬著牙快步走了進去。


    王安站在門口,愛迪生走進去之後又頓了兩步,之後便緊緊拽著雷利的胳膊,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就連雷利也忍不住反手抓住愛迪生,兩個人站在那,如同兩個風雨飄搖的小舟,看起來脆弱而無助,完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


    “哎!”


    王安歎了口氣,倘若那是一堆死屍,恐怕給人的衝擊也不會這般大,恰恰是因為他們還活著,才會讓人如此震動。


    生不如死,就是這般了。


    片刻後,愛迪生往前走了兩步。


    “你把他先挪開,能行嗎?”愛迪生小聲說道。


    “挪開?”雷利猶豫了一下,皺著眉頭打量著麵前的那個改造人:“行吧,你等著。”


    說著,雷利抓著那個小個子改造人的肩膀,一隻手將他提溜了起來。


    這個改造人的腿被替換過,現在已經分辨不清楚那曾經是什麽動物的下肢,因為被替換過的小腿部位已經隻剩下了最後一節拇指長的白骨,他在用自己的膝蓋骨繼續奔跑,雙手也會時不時撐在上麵輔助。


    雷利將他抓起來剛放到地上,便看到他身下的腿不曾停止繼續不斷運動,朝前疾跑。


    雷利生怕他跑到前麵撞住了牆,連忙再次抓起他的肩膀,不敢再鬆手。


    改造人本就少了半截腿,十分矮小,被雷利揪在半空,卻好像沒有絲毫異樣,眼神呆滯的注視著前方,大腿依舊在前後擺動,同之前一模一樣。


    雷利有些不忍的轉過頭看向愛迪生,後者已經蹲了下來,仔細的檢查地上的機器。


    之前看到地上那些機器時,王安也有些好奇,能夠將那些改造人跑動的動能轉化為能量,雖然理論上簡單易懂,但實際上這種機器造價十分高昂,而且能夠讓這些改造人連續跑動數月而沒有更換的材料,恐怕更是罕見,其製作應該也相當精密。


    即便當時有了疑心,他也沒有想過要將那些儀器仔細查驗。一方麵可能由於他不精通,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那些機器已經著實讓人難以忍受,他根本不想過多查看。


    味道倒是其次,隻要掩住口鼻就能勉強應付,關鍵是視覺和觸覺的衝擊更讓人難以忍受。


    可愛迪生卻俯下了身子,毫無顧忌的用手在上麵來迴查看。


    王安不得不承認,愛迪生對於他所研究的領域有著非同常人的執著和毅力。


    難怪在曆史上,他會因為直流電和交流電之爭同那個特斯拉爭執到那種地步,甚至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譽。


    隻不過現在的愛迪生相貌年輕,平日裏又咋咋唿唿,很多時候都會忽略他是一個正經嚴肅的科學家、發明家。


    王安瞥了一眼還在騰空跑動的那個改造人,他們的身體恐怕早已經習慣了跑步的姿勢,除非強迫,應該很難停止了。


    片刻後,愛迪生站了起來,朝雷利點了點頭,快步朝王安的方向疾奔了過來。


    王安連忙讓開路,愛迪生的臉色蒼白,雙手滿是褐黑色汙漬,剛衝到門口,就再也忍不住,蹲在一旁吐了起來。


    雷利將一直蹬腿的改造人放迴原處,也從裏麵跑了出來,雖然他的身體承受能力更強,可臉色比起愛迪生,卻好不了幾分。


    “沒事吧,在那個水池裏洗洗手。”王安將愛迪生攙到之前人魚生活的水池旁說道。


    愛迪生一直沒有說話,他的手指甚至指甲裏都是那種褐黑色的汙漬,有血肉有皮屑,混雜一起凝固成不可名狀的東西。


    愛迪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搓洗,原本時刻閃著光亮和智慧的眸子有些呆滯,等他將手指清洗幹淨,臉色才稍微恢複了一些。


    “船長,我們迴去吧。”愛迪生啞著嗓子說道


    “走吧。”王安拍了拍愛迪生的肩膀,現在他更需要的是李軒遙的調酒。


    雷利將裝有人魚的油袋扛在背上跟在愛迪生身後,臨走時他又迴頭看了一眼那個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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