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掉頭走,宜早不宜遲,得早點離開。


    程顧卿跟張紹濤又走向白家鏢隊。


    程顧卿拱了拱手說:“白鏢頭,既然此路有大石頭攔著,俺們決定往迴走,過幾天再迴家。”


    張紹濤也拱了拱手說:“白鏢頭,我們徐家村人丁單薄,沒辦法移動巨石,迴楊江府,見到官府的人,會通知他們來修路的了。”


    至於通不通知,肯定不通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家村主要是逃避劫匪,又不是礙於巨石擋路。如果沒劫匪,45個漢子,其中還有兩個大力士,早就把大石塊移走了。


    白鏢局聽到他們倆的話,傻眼了,這,這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賣炭隊伍不應該過來商量,大家一起把石頭移開,順利通過嗎?怎麽就掉頭走的?


    他們的家顯然不在楊江府啊,難道不打算迴去了?


    白鏢頭急忙說:“張兄弟,程娘子,你們不迴去了?”


    程顧卿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暫時不會,過些日子再迴。”


    俺們正等著人把石頭移開,山賊離開呢。迴家,肯定要迴,但不著急,過完年迴去也無所謂。


    最多在楊江府打黑工,到碼頭做苦力。


    張紹濤心善,看了看白鏢頭,婉轉地說:“白鏢頭,如果你們不趕時間,何必急著迴去呢?”


    不如等一等,看清楚情況再迴去。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上。錢財可以隨時賺,但人的性命隻有一條,沒了就沒有,萬萬要珍惜,不能大意呢。


    顯然白鏢頭明白張紹濤的意思,所以臉上略顯著急地說:“我們趕時間,張兄弟,做我們這行的,貨物要按時送到,如果送不到,後果我們也好難做。”


    送貨按照規定的時間送達,是一間有信譽的鏢局應該實踐的。如果不能準時迴到,鏢局可要賠款。


    其實賠款就賠錢,最重要是信譽,鏢局最講究的是信譽,要是丟了,再也接不到生意了。


    何況這趟鏢的貨,還是吉慶府重要客戶的貨,鏢局可不敢輕易得罪。


    如果遲到一兩天,還在合理的範圍。但往迴走,賭山賊的離開,這是賭不起,也不知道山賊什麽時候死心,不劫貨。


    程顧卿和張紹濤聽到鏢局執意要走,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說祝你平安,一路順風順水。


    程顧卿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白鏢頭,我們先告辭,再見。”


    此時不說再見更待何時,程顧卿想著時間不早了,等晚上,會更危險的。


    張紹濤也尊重白鏢頭的意見,隻好祝福地說:“白鏢頭,我們先迴去了,一路安好。”


    程顧卿嘴角抽搐,聽到一路安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張紹濤又沒說錯,隻能默默地祝福白家鏢隊一路平安了。


    白鏢頭看著程顧卿和張紹濤掉頭就走,急著攔著說:“張兄弟,程娘子,不如我們一起上路,人多,其實沒什麽好怕的。快過年了,我看你們也是趕時間迴去的。”


    白鏢頭可不希望徐家村的人掉頭就走啊,他們有四十幾號人,而且個個都是年輕的漢子,去楊江府的路上,看到他們每個人都拉著一大板車木炭,一看就是力量很強,絕對不齊手無束縛之力。


    白鏢頭殷切迫切地希望大家一起走,有個照應。


    至於為什麽白家鏢隊不擔心徐家村會打劫他們,那是因為出來賣木炭,賺的都是辛苦錢,都是誠實人。如果不是老實人,誰會賺這種錢呢。


    加上第一次相遇,白家鏢隊的貨物也挺多,如果真得打劫,徐家村早就打劫了,用不著等到現在了。


    何況聽他們的介紹,看他們的相處,就知道是一個村子的,一個村子出來的,代表有親人在,如果不是非不得已,誰會冒險去做劫匪。


    有名有姓有身份地活著,難道比不過亡命之徒嗎?是傻子都想著安定地生活了。


    張紹濤搖了搖頭說:“白鏢頭,我們雖然是人多,但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我們兇多吉少啊。”


    張童生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希望白鏢頭能醒醒,莫要為了錢財而丟性命,這是非常不值當的。


    程顧卿向來是誠實人,因為姓白,想到桃園客棧好心的白賬房,好心地實話實說:“白鏢頭,我這個人心直口快,實話跟你說。


    這些大石頭,我們來的時候都沒有,擺明就是有人故意放到此的。想必你也清楚,這些石頭肯定是山賊放的,目的就是攔著過路的人。


    而你們白家鏢隊,就是山賊的要攔的人,山賊看中你們的貨。”


    頓了頓,程顧卿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們的貨是什麽,但肯定很值錢。之前你們才四十多號鏢師,如今五六十號鏢師,貨物也多了很多。山賊恐怕早就收到風聲,你們白家的鏢隊在此路過了,所以特意弄大石頭把路攔著,就是來一個關門打狗,殺人越貨。”


    白鏢頭以及眾鏢師想不到程顧卿說得那麽直白,說得那麽赤裸裸,震驚地看著她。


    程顧卿毫不在意地說:“白鏢頭,是哪一路山賊,我們都不知道。山賊有多少人,我們也不知道。你如何認為你們能對付得了山賊呢?錢財身外物,還是保住性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紹濤在一邊補充道:“白鏢頭,你也不要嫌棄我們說話直接,我們總共相遇三次,也算天大的緣分。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我們也不忍心你們鏢隊被山賊.....”


    張紹濤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繼續說:“白鏢頭,你們還是往迴走吧,莫要為未知的危險去犯險。”


    程顧卿和張紹濤的話把白鏢頭說得惶恐不安,隊伍裏的鏢師也坐立不安。就算沒有妻兒,也有父母,誰都不想死。


    其中一個鏢師慌張地說:“老大,我們還是聽張兄弟和程娘子的建議,迴楊江府吧。”


    另一個鏢師更直白地說:“老大,這一條路,我們早就打點好了,各路人馬應該給麵子的。但還是有劫匪用石頭封路,老大,這根本出乎我們的意料,恐怕真的有大危險。”


    部分鏢師七嘴八舌地勸白鏢頭迴楊江府,部分鏢師沉默不語,心裏卻發抖。


    隻有少部分鏢師天不怕地不怕,堅持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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