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川芎喊阿爹過來查看,怕學藝不精,誤診。


    許大夫仔細查看金寶的口眼鼻舌,確定地點了點頭:“退燒了,真得退燒了。”


    菊花阿娘淚流滿麵,被錢婆子揍得紅腫的臉顯得更加猙獰了,嘴裏呢喃著:“謝天謝地,徐家列祖列宗保佑。”


    錢婆子不敢置信地再一次問:“許大夫,俺家金寶沒事了?”藥真得那麽神奇,一個下午,金寶就退燒了?


    許大夫再一次點頭:“按照程娘子的吩咐照顧娃子。”


    趕到前麵,欣喜地對著程顧卿說:“程娘子,神藥啊,真管用,不知道哪間醫館的藥呢?”獨特的製作方法,快捷的效果。


    如果有機會,真想和前輩們請教,得到神醫的指點,受益終身。


    程顧卿木了木,俺也不知道哪個醫館。


    隻知道哪間藥廠,說出來吧,你不知道,帶你去吧,又太遙遠,推搪地說:“忘記哪裏賣的藥,那時候病急亂投醫,什麽藥都買,可惜,對不上三郎的症狀。”


    故作深沉,追憶以往,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憂傷。


    許大夫連歎可惜,也不敢再問下去,怕引得程娘子傷心。聽村裏人說,夫妻伉儷情深,相敬如賓,當初為了救徐三郎,不惜任何代價。


    這種貞忠,讓人肅然起敬。


    徐家村繼續前行,從早上走到下午,直到伸手不見五指,才肯停歇。


    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黃山子發現不遠處藏著一條小河,斷斷續續地流著水。


    村長叫人挖了個小坑,方便村民取水。


    大夥井井有條地幹活,按照之前的約定,收拾柴火,打水結伴而行。至於娃子,早就安排好,堆放在內圈,不留一條縫隙,讓歹人有機可乘。


    “阿娘,俺餓了。”忽然正躺在鋪蓋上的金寶迷迷糊糊睜大眼睛,迷茫地看著天空,聲音沙啞。


    “阿娘,弟弟醒了。”照顧金寶的大姐姐梅花,徐窩頭等大人要去打水,撿柴火,做飯。把照顧之事,交給穩重有耐心的大姐。


    菊花阿娘正準備貼些粗麵幹藕野菜餅子,這些糧食還是從長林大爺那借的,家裏的全丟了。


    聽到梅花說金寶醒了,叫招娣看著,飯不做了,慌裏忙張地跑迴去。


    “金寶,金寶,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菊花阿娘接過梅花弄來的溫水,程三嬸說娃子要喝燒開過的溫水,不能喝冷水。


    小娃子本能地咕嚕咕嚕幾口水,嘴巴才沒那麽幹,憋著嘴巴,委屈地喊著:“俺肚子餓,俺要吃飯。”一天了,隻是早飯吃過,但又吐出來,現在可餓了,肚子咕咕叫。


    菊花阿娘欣喜地流著眼淚:“好,阿娘去做飯,金寶乖啊。”吩咐梅花看好弟弟,急忙去做飯。


    娃子剛醒,不能吃硬的東西,可家裏啥都沒,堅果幹果,粗麵,蓮藕,實在太粗糙了,不適合娃子吃,愁眉苦臉。


    見到婆婆公公迴來,連忙告訴金寶醒的消息,吵著要吃飯。


    錢婆聽到後,狂喜,扔下柴火要去看寶貝金孫,跑了幾步,立即停下來,惡狠狠地罵菊花娘:“賤貨,沒鬼用,家裏沒好入口的糧食,不會去借啊。”


    說著說著,朝著徐長林的方向走去。


    不到半刻,喜笑顏開地拿著一小袋地蛋子迴來,惡聲惡氣地警告:“做成地蛋子糊糊,不要偷吃,全部留給金寶。”


    哼,家裏沒一個有用的,悶葫蘆氣打不出聲,還不是需要老娘出馬,借糧食,不,是要糧,不還的那種。


    錢婆子得意地迴去看寶貝孫子,可把徐長林大兒媳氣壞了,有錢婆子這種親戚,倒八輩子大黴。


    恨不得立即和徐窩頭斷絕關係。怨恨地看了幾眼公公,別人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俺家有一老,如有敗家子。


    菊花阿娘用最快的速度,弄好地蛋子糊糊,其實也很簡單,煮熟,搗爛,加點鹽,用水和成糊糊。


    金寶著急地吃進嘴裏,也不嫌燙,吃得那個香,好似中午要死的那個娃子不是他,看得鄉親們連連稱奇。


    吃過飯後,錢婆子又找程顧卿,和許大夫。


    程顧卿瞧了瞧金寶,小子燒退了,正在精神抖擻地玩著木頭娃娃。


    許大夫望聞問切一番,笑著說:“這小子,好得真快,是個有福氣的。”


    真得天大的福氣,燒得那麽嚴重,吃了奇藥,一個下午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別人的娃子可沒他這種運氣。


    徐窩頭咧著嘴巴,笑得見牙不見眼,感激地說:“謝謝許大夫,謝謝福興娘。”


    程顧卿怕錢婆子以為金寶好了,不給藥吃,以防萬一,再次囑咐:“給你的藥,一定按時吃完,府城的大夫特意吩咐,一定要連續吃兩天,如果不按照要求吃藥,病情複發,可不能怪俺沒說明。”


    錢婆子聽後,咯噔幾下,程寡婦是不是知道俺想省藥,藏起賣,怎麽特意這樣吩咐呢?


    其他人心思簡單,連連點頭,菊花阿娘懦懦地說:“俺一定準時給金寶吃藥的,不會錯過時辰的。”


    以為是特意交代注意看時辰,有些藥,吃起來,可要講究時辰。


    徐窩頭也連忙點頭:“今晚俺可要好好看著金寶,三個時辰吃一次,直到吃完為止,對吧,福興娘。”怕記錯,特意問清楚。


    程顧卿點了點頭:“記得要準時吃藥,別耽擱了。”說完,跟著許大夫離開了。


    許大夫真是好人,免費看病免費給藥,盡心盡力,虛心請教,可惜醫質普通,受見識限製,成不了大師級別。


    程顧卿迴到露宿之地,村裏已經知道金寶大好的消息了。


    魏氏憤憤不平地說:“阿娘,俺們虧了,竟然把藥賣給錢婆子,萬一俺們需要呢?”


    阿娘,俺們家裏也有娃子,發燒風寒太常見了,夭折率太高了,就不應該賣掉,10兩銀子雖然多,可抵不過娃子的命。


    不要說魏氏,曾氏明珠等人,連溫柔體貼,善良大氣的黃氏都直言不該賣,留著自家用。


    程顧卿搖了搖頭,低聲說:“那藥哪用10兩銀子,俺還有,不用擔憂。”


    眾人看著婆婆,眼睛睜大:婆婆,原來你是這樣的婆婆,訛詐錢婆子!


    隨後抿著嘴巴,偷偷笑。


    程顧卿笑著說:“不要說出去,聽到沒。”


    大家急速點頭,誰說出去,誰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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