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的輕功不錯啊,老臭蟲,你怎麽老是摸鼻子啊?小心鼻子被你揉下來!”


    聽著胡鐵花的嘲諷,楚留香也隻好解釋道:“終南山比這兒寒冷許多,我剛到的時候不太適應日夜溫差,結果就落下個鼻子總是不通暢的毛病。”


    “趙守正的功夫不弱,而且似乎除了擒拿手之外,他還有內家功夫的底子,剛才的輕功身法就與武當梯雲縱頗有幾分神似。”


    楚留香向父母稟明了想法,說是想去姑蘇找葉天問,素來開明的父親很理解兒子,歎了一口氣道:“小玉與你感情深厚,如今她猝然而去,你難免接受不了,找大夫問清楚也好!”


    母親也將小玉的醫案都取了出來,用心疊得整整齊齊,交付給二人,特意囑咐道:“對待葉大夫客氣些,他治的很用心,不可莽撞!”


    兩人來到碼頭,租了一艘船,就往姑蘇城而去。江南之地,水路縱橫,四通八達,所以乘船是更快捷、更方便的交通方式。


    船到楓橋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不遠處黑牆白瓦的大宅在綠樹環繞下分外顯眼。


    “我們就在此暫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去不遲。”楚留香凝視著遠處古意盎然的寒山寺、挺拔矗立的佛塔,耳畔傳來了寺內晚課的鍾聲。


    “二位公子的運氣不錯,能聽到寒山寺的鍾聲,預示著來年必然是如意吉祥!”船家是個老油條了,知道說兩句好話總不會錯。


    “你倒是會說話,這是二兩銀子,去買些吃的東西來,今晚我們就夜宿楓橋了!”胡鐵花是個大手大腳的性子,身上有銀子就要花光為止。


    “好嘞!二位稍候,馬上就來。不過船上局促簡陋,可要擔待了!”船家發了一筆小財,喜不自勝,哼著小曲就上岸去了。


    “嗨,吉祥如意?我在想半年之前,小玉也是在這兒祈求過,可是結果又如何呢?”楚留香長歎了一口氣,就如同要將心中的煩悶盡數吐出來一般。


    就在此時,楚留香的瞳孔忽然收縮了起來,因為在那座葉家的大宅內出現了隱隱的火光,一點、兩點,逐漸蔓延,這絕非是正常的燈光,而是著火了!


    同時,竟然還傳來了金鐵交鳴之聲,這是兵刃交接!


    不好,葉家出事了!


    楚留香腳尖輕輕一點船舷,隻見船身微晃,他身形躍起,就如一縷輕煙般直撲葉宅而去。


    胡鐵花的反應比他慢了半拍,動靜卻也比他大得多,雙腳用力一跺,將船震得左右搖晃,借勢而去,帶著獵獵的衣袂之風,直追楚留香而去。


    這會兒船家正興高采烈的拿著酒肉迴來,卻隻看見空空如也、東搖西晃的船艙,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楚留香的速度快逾飛鳥,姿態輕靈飄逸,隻是十幾個起落就翻進了葉家大院內。舉目觀瞧,隻看到火光四起,正有三個持劍的黑衣人圍攻一名老者,雙方正戰到酣處。


    這名老者手持著單刀,寒光上下翻飛,猶如繁星閃閃,身手矯健不輸壯年,而且步法周嚴,楚留香一眼就看出正是武當獨門的八卦遊龍刀法。


    而圍攻的黑衣人劍法卻更加犀利、狠辣,迅捷無比,與他所知的劍法均為不同,倒是有與中原一點紅的劍路有幾分相似!


    那老者已經受了兩處輕傷,血流不止,刀法也漸趨散亂,眼看著就要不敵,他長歎一聲道:“想不到我一代名醫葉天問,平生救人無數,居然喪命在你們這些李家走狗的劍下!”


    楚留香眼看事態緊急,一縱身形躍入戰團,長袖拂卷將兩柄長劍震歪,隨後右手二指連點,兩道勁風分取鳩尾、天突,兩名黑衣人躲閃不及,隻覺得胸口酸麻,長劍幾乎脫手。


    老者見來了幫手,精神大振,一套八卦遊龍刀法使得越發精妙,與另一名黑衣人打的平分秋色。


    “鼠輩哪裏走!”隨著霹靂似的大喊,胡鐵花一躍而下,一拳擊向黑衣人的後心,拳速之快,竟帶有破空之聲。


    眼見對方來了強援,三名黑衣劍客頓感壓力巨大,於是改變陣型,相互背靠,劍法也從狠辣轉為綿密,試圖穩住陣腳。


    純以聲勢而論,自然是胡鐵花最強!一套鐵血大旗門的秘傳拳法,走的就是剛猛霸道、無堅不摧的路數,拳風之猛烈,竟然震歪了長劍,讓黑衣人原本綿密的劍招出現了破綻。


    楚留香覷得空當,五指拂過其中兩人脈門,聽到堂啷啷的聲響,兩人手腕發麻,長劍再也把握不住,摔落在地。


    為首的劍客最是機警,眼看情勢不對,打了個唿哨,狂風暴雨般的劍招直奔老者而來,一時讓他處於險境。


    就在楚留香、胡鐵花分心救援之時,一股煙霧升騰從三人周圍升起,轉眼間場上就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不好!他們要跑!”胡鐵花大喊道,連續打出數拳,卻如泥牛入海入海,三名黑衣劍客竟然在瞬息間消失不見了。


    “窮寇莫追!”楚留香大喊了一聲,攔住了正打到興頭上的胡鐵花,同時揮出兩掌,清除了煙霧。


    “不知兩位英雄高姓大名?今日救了我的性命,葉某人必當湧泉相報。”那老者簡單的封住穴道,止住了傷口流血,連忙上前對二人行禮致謝。


    剛才打鬥之時沒來得及細看,此時見到的老者在火光之下鶴發童顏、精神抖擻,雙目炯炯有神,即便受傷也是絲毫不減儀容,不愧是武當嫡傳、醫道聖手葉天問!


    兩人幫著葉大夫撲滅了幾處火點,才一起在他的書房坐下來,說起來意,並且遞上醫案,葉天問細細翻閱之後,長歎了一聲。


    “我記得這位姑娘,才十七八歲,如鮮花般的年紀,可惜了,原來竟是令妹,真是天妒紅顏啊!”葉天問不住的搖頭,還說起了去楚家出診的情形,猶如就在眼前。


    “葉大夫,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也得尊稱您一聲前輩。”楚留香抱拳肅容道,“我就開門見山了,小玉究竟是因何而亡?”


    “對啊,是不是跟心脈受損有關?是不是跟李家有關?”胡鐵花是個急性子,一連串的問題倒是讓葉天問一時從何說起。


    “前輩,你不妨就從頭說,給我們詳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楚留香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溫言道。


    “大約半年之前,有一位年輕人叫做趙守正,是我故交之後,年齡與你們相仿,過來請我出診,說是有位姑娘情勢危急。”


    “我看在故人的麵子上,就隨他去了,結果簡單的問切之後,發現隻是風寒,並無急診。當時我就惱了,這等尋常病症何必找我,找個大夫開些疏散發汗的藥就行了!”


    “結果趙守正把我拉到一邊,說是她的心脈受過傷,一般醫生檢驗不出來,也根本沒法治,隻有以我龍門派的純陽功才有希望。”


    “後來,我又以純陽功循其經脈而入,終於在她的心脈偵測到一股劍氣殘留,雖然極為微弱,但甚是犀利,若不及時治療疏排,必然會有極大的損害。”


    “果然如此!果然這個李玉函就是罪魁禍首!”


    “不要吵!讓前輩繼續說下去!”楚留香靜靜地聽著,同時也在思索著什麽,阻止了胡鐵花的插話。


    “不是我自誇,三十餘年行醫,治好過不少武林高手,但也由此對天下武功有所了解。”葉天問有些自矜的捋了捋胡須,隻是這胡須剛剛被火燒掉了半截。


    “以我所查,這股劍氣精微奧妙,而且後勁綿長,似有江河不斷之劍意。”葉天問頓了頓,才斟酌著說道,“若是單憑劍氣,我隻有六七分把握,但令妹膚質極好,在劍氣襲身之際留下了印記。”


    “前輩所言甚是,小妹的皮膚極為敏感,從小就受不得一點碰擦。”


    若說之前他還對這個葉大夫存了些疑問,此刻已經全然相信了,因為小玉的膚質除了父母、兄長之外,幾乎不可能被外人得知,葉天問必然是親自給她做過診斷。


    “從所留劍痕以及劍氣的軌跡分析,我幾乎有九成九的把握,這是由擁翠山莊李觀魚的八十一路淩風劍法所造成的傷害!”


    “也怪我醫術不精,純陽功不足以與其劍氣抗衡,所以隻能定期以內力護住心脈,再輔以溫補的藥物,希望能夠減緩其症狀。”


    楚留香強忍住心中悲痛,問道:“以前輩之能尚且無法醫治,那麽世上真的就無法可救了嗎?”


    “要想救他,其實隻有一個辦法!”葉天問神色愴然的說道,“那就是以李觀魚的淩風真氣注入體內,用更為純正的真氣將其逐步消減。”


    “我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且我與李觀魚也算有些交情,於是就專門跑了一趟擁翠山莊,說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想要讓他出手相救。”


    “結果,嘿嘿,他勃然大怒,說是我學醫不精、診斷不明,還要上門來誣陷他李家,實在不能容忍!念在往日有舊,隻將我趕出門外,以後斷絕往來!”


    “我也無法可施,隻能用針施藥盡可能延緩其病症發作,拖了幾個月之後,那股吸取了她體內元氣的劍氣突然發作,重創了心脈,這才返魂無術!”


    說到悲傷處,葉天問也不禁老淚縱橫:“多麽好的姑娘啊!臨終之時,還在惦記著父母兄長,說是不能讓他們傷心為難,叮囑他的未婚夫不可莽撞行事。沒能救得了她,實在是我平生憾事啊!”


    “前輩已經盡了心、盡了力,家父家母也都掛在嘴上,人力有時而窮,前輩不需對此多自責內疚了!”楚留香出言安慰後,又出言問道,“今晚這些人,我觀其劍術不弱,前輩又稱是李家走狗,難道又與李觀魚和擁翠山莊有關?”


    “哎,也怪我前幾天酒後鬱悶,正好遇上李觀魚,就當著滿街的老少罵他見死不救、家教不嚴,結果就惹下了這禍根,今日必然是他來報複!”


    “可是,我看這些黑衣人的劍法並非是擁翠山莊,走的是輕捷狠毒的路數,反而像是殺手組織?而且最後的那一招頗像東瀛忍術的遁形之術。”


    葉天問有些驚異的看了兩眼楚留香,見他年紀輕輕,竟然能對江湖各派劍術了如指掌,還認得出東瀛忍術,不禁很是感慨:“想不到我蝸居姑蘇,竟然不知道江湖中出了你這樣的少年英雄,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家師多年前就已經隱居世外,不願意被俗世煩擾,所以我這個做弟子的不方便說,前輩見諒!”


    “哦,原來是世外高人,怪不得能教出這麽出色的弟子來。”葉天問讚美了一句,接著解釋道,“你說的不錯,李觀魚的淩風劍法稱得上雄奇綿密,有著大江大河般的氣勢,但這隻是他所擅長的劍法之一,而且隻有其子李玉函得到了真傳。”


    “他還精擅另外一路劍法,正是適才黑衣人所使,我曾在無意間看到他施展過。江湖傳言,最負盛名的殺手組織”血手“就是由他在幕後控製,一方麵攫取錢財,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除掉那些妨礙他的人!”


    “想不到,我和他認識了這麽多年,也會成為他鏟除的對象,真是江湖險惡、人心莫測啊!”葉天問連連搖頭,不住的歎息。


    “老臭蟲,還囉嗦什麽?”聽到這裏,胡鐵花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熊熊的怒火,一拍桌子,大喝道,“人證物證俱在,我們直接殺上擁翠山莊,拚了命也要讓李觀魚、李玉函父子倆脫一層皮。否則,怎麽能讓小玉安眠於九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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