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沉寂無聲,南霜睡著之後,做了一個非常離奇又真實的夢。


    夢裏的長街古樸蕭瑟,泛著一層灰白的顏色,看不真切。


    街頭巷尾連個來往的攤販都沒有。


    忽然,巷子深處傳來一聲尖叫,南霜眼前的景象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她’看到幾個稚嫩的孩童,將‘她’團團圍住,手裏還拿著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粗樹枝,上麵帶著倒刺,有些甚至已經染上了血跡。


    “你們看!他臉上竟然長了須子,他是妖!”


    “快把他的衣服脫了,說不定還能找到尾巴。”


    “來來來,咱們一起上!”


    一群人蜂擁而上。


    “我不是妖!你們走開!”


    南霜聽見自己的唿喊,可傳出來的聲音,卻是個男孩兒的聲線。


    ‘她’隨著身上的力道掙紮著,像是她,卻又不是她。


    南霜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進入了什麽人的身體裏麵。


    她能夠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也能夠感知到他的感受,卻無法徹底成為他。


    忽然眼前的畫麵又開始顫動起來,身邊的場景都在迅速倒退,喊打喊殺的唿喊聲落在身後,南霜又感受到耳側掠過的風。


    小男孩在拚了命的奔跑。


    身後的人窮追不舍,他跌倒了好幾次,膝蓋和手肘全都被磨破了,可他不敢停下來。


    腦海中的畫麵逐漸變得紛雜。


    一會兒是被人堵在牆角拳打腳踢,一會兒是被人按著頭在河邊嗆水,甚至還有晚上住在牛棚裏,被蚊子叮的渾身都是包的畫麵。


    還有他被人拎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有人拿著鋒利的匕首,一步不靠近他,要割掉他身後的長尾……


    不要!


    不要!!!


    尖利又驚悸的叫聲,充斥著南霜的耳道,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霜霜?醒醒!”


    “南霜?”


    “師兄,她好像被魘住了。”


    “拿水過來。”


    白落塵將水倒在自己掌心,然後用指尖撩起水花,灑在南霜的臉上。


    冰冰涼涼的。


    南霜皺著眉從夢境中脫離,她猛地坐起來,捂著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白落塵將水壺丟在一旁,握住南霜的肩膀晃了晃,“霜霜?醒醒!做噩夢了嗎?”


    黑溜溜的眼眸轉了轉,南霜目光聚焦,白落塵麵含擔憂的模樣,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我,沒……沒事。”


    “你嚇死我們了。”


    見南霜的臉色緩和,白落塵徐徐的鬆了口氣,而後淡笑道:“第一次進秘境,是不是被嚇到了?按說咱們才進來一天,也沒遇見什麽危險,昨天你還拿著蛇玩,怎麽會忽然做噩夢?”


    噩夢?


    按照夢中的故事來看,確實算得上是噩夢。


    但夢裏的人並不是她,反而像是……裴珩之……


    奇怪的是,就算夢見裴珩之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南霜不明白的是,為何夢裏的自己,代入的會是裴珩之的視角?


    南霜閉著眼,舔了舔發幹的唇瓣,而後緩緩道:“可能是因為第一次進來,有點心慌吧,現在已經沒事了。”


    “你呀你,真不知道怎麽說你了。”


    白落塵重新將水壺撿起來,然後遞給南霜道:“先喝點水緩一緩,咱們也該繼續上路了。”


    “好。”


    白落塵和寧婉心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南霜抱著水壺,靜靜的坐在一旁,她用指尖輕輕的在地上畫了畫,鬼畫符似的,也看不清到底畫了些什麽,嘴裏還嘟嘟囔囔的。


    稍傾,她的眉頭便不由得皺了皺。


    今日喜神參正南,而她宿北,辰時……兇神方位,宜祭祀,忌安床,妥妥的不祥征兆。


    白落塵收拾完東西,見南霜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便忍不住安撫道:“師妹,既然你和我們在一起,不論如何我和婉心都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你受傷。”


    南霜迴過神,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隨後打趣道:“師姐也同樣需要你的保護,咱們三人就守望相助吧。”


    話音落下,白落塵笑著拍了拍寧婉心的肩膀,跟自己家親兄弟似的,憨笑道:“婉心靈力高強,哪裏需要我保護?”


    說完,白落塵露出幾分激動的表情,再次看向寧婉心道:“對了師妹,等這次你破鏡之後,想必靈力會有很大提升,到時候咱們必須得好好打一架,師兄可不會讓著你哦。”


    “……”


    寧婉心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扯著唇角點了點頭。


    好家夥,南霜在旁邊看愣了直搖頭。


    死直男,沒出路!


    **


    這次進入秘境,寧婉心和白落塵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寒水珠而來。


    所以他們一路都在想方設法的找到靈泉的所在地。


    不過這次他們三人沒有再繼續落單,行進的路上又遇到了一隊宗門內的弟子。


    他們身上都掛了彩,不過各個神采奕奕,收獲頗豐。


    “大師兄,我和嚴逢師弟遇到一頭低階小靈獸,本來打算馴服它養著玩玩兒,不料這個靈獸野性難馴,竟突然對我們發動攻勢,沒辦法我們兩個人隻好降服了它,取了妖丹,等迴到宗門內再行煉化,想必增益不凡!”


    取了妖丹?


    南霜聞言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們竟然直接把小靈獸給殺了?


    白落塵的臉色也不太好,進入秘境之前,師尊曾經明明白白的說過,為了保證秘境內靈獸繁衍生息,萬萬不能要了小靈獸的性命。


    沒想到他們為了急功近利,竟然連小幼崽也不放過。


    南霜對說話之人的印象不太深,似乎是爹爹座下修為排在末尾的兩個人。


    這人還在喋喋不休,他旁邊被叫做嚴逢的男人看出氣氛不對勁,連忙撞了撞他的手臂。


    “嘉雲師兄,你剛才受了傷,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嚴逢說完朝著嘉雲遞了個眼神,嘉雲後知後覺的‘哦’了聲,趕忙陪起了笑臉。


    “是啊是啊,差點把正事忘了,我先簡單包紮一下,然後咱們一起上路。”


    嘉雲從儲物戒指內拿出傷藥擦了擦。


    臨行之前,白落塵忽然開口道:“你們若想跟我們一起,就記住師尊說過的話,否則……”


    後麵的話,白落塵沒有繼續說,但嚴逢和嘉雲兩個人明顯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是是,一切聽師兄的!”


    嚴逢也是個會賣乖的,拉著嘉雲滿口應了下來。


    對於天玄宗內的弟子來說,低階小靈獸算什麽?


    若是跟著白落塵,說不定還能找到靈泉。


    到時候他們再先一步搶占了寒水珠,迴到宗門內必定能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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