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車上,詭異的沉默著。


    這氣氛,說是國際天氣預報中說的西伯利亞寒流也不為過。


    葉檀好幾次想張嘴,礙於這詭譎到令人頭皮作麻的氛圍,都放棄無果。


    陸安華跟陸誌輝關係很淡,平日確實能不聯係就不聯係,估摸著現在處在這麽小空間裏,兩人也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了首飾店,葉檀趕緊下車,唿吸兩口新鮮空氣。


    陸安華停好車,上來不由分說的拉著她的手,就進入首飾店裏。


    當著陸誌輝的麵,葉檀起初有些不好意思,隻是陸安華這人有時候霸道,不撒手的時候,他都不會撒手。


    索性就隨他去了。


    進了首飾店,入目黃金燦燦。


    這北城最大的首飾店分上下兩層,櫃台呈迴字形,能將精美首飾展露無遺。


    葉檀學習設計,對珠寶設計雖不了解,但審美有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很快就挑中了幾套看起來光彩奪目的首飾。


    說起來,陸桂芳到底是要比她小幾歲,喜歡張揚的年紀,自然是要誇張些好。


    於是葉檀趴在櫃台前,代替陸桂芳試了好幾套,迴頭衝陸安華笑:“安華,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在陸安華身後,陸誌輝盯著櫃台裏有些出神。


    葉檀從這個角度看去,自然將陸誌輝臉上的窘迫,看得一清二楚。


    就想起來即便他跟著自己的父親幹農活,以此來維持生計綽綽有餘。


    可陸興華學校之事辦妥後,作為父親的陸誌輝,不可能不將自己積蓄拿出來給他。


    加之這裏的珠寶首飾,款式限量緣故,都比一般首飾店要名貴許多。


    估計想要盡做父親的心意,奈何囊中確實羞澀,貴起來的金項鏈,都要五位數了。


    陸安華迴了兩句什麽,發現葉檀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皺著眉迴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而葉檀已經邁開步子,走到陸誌輝麵前。


    “父親。”


    陸誌輝啊了聲,越發窘迫不安起來:“我……”


    葉檀善解人意的截住了他的話:“父親,我和安華挑來挑去,畢竟是妹子第一次結婚,一套幾乎買全,還剩下個金耳釘才想起父親沒有買,說了要做全送給妹妹的。”


    陸誌輝人不傻,聽懂了葉檀話語中的意思。


    “也怪兒媳有些不懂事,父親不如挑個金耳釘,桂芳知道了,肯定開心。”


    這台階,簡直給到了地上去。


    陸安華在葉檀眼神示意下,懶懶的點了個頭。


    金耳釘小,做工成本那縮減的不是一點半點,價格自然大打折扣。


    陸誌輝感激的看了夫妻倆一眼,心中感動起來,迴想起先前自己做過的事,又暗暗惱自己不長眼,才會將珍珠看做瑕玉。


    買好了首飾,陸誌輝表示自己還有點事,將金耳釘給了葉檀,就離開了。


    兩人也迴了家,打算放了東西,換身衣服再去吃飯。


    王敬雲電話打來時,葉檀正換著大紅色的線織毛衣,底下穿了個淺藍色的牛仔褲,纖細的腳踝白得像塊打磨過的玉,一隻手就能輕易握住。


    陸安華悠哉欣賞,拿起電話筒聽到對方話語,並不上心。


    咬著皮筋正在梳頭的葉檀調侃。


    “是敬雲嗎?想見女朋友找桂芳去。打電話給你幹嘛?”


    對麵愣了一瞬,聽到了大嫂說的話笑起來


    “大嫂也在啊,聽這語氣似乎對我有些不滿,莫不是我剛才打擾了你們的好事。”說罷,學著北城寺廟裏頭和尚的口吻,嚴肅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罪過罪過。”


    葉檀見陸安華竟還偷笑了起來,有些好奇地問道:“他說什麽了?”


    電話那頭王敬雲不知道又說了什麽,陸安華搖了搖頭。


    陸安華忍住想要將電話掛掉的衝動,耐著性子問:“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閑聊嗎?”


    “那倒不是。我一會有空,很久沒去你那裏,接了桂芳過去,你們在家吧。”


    陸安華要拒絕,葉檀看出來,先出聲:“在,晚點出去吃飯,要不要一起去?”


    “那就勉為其難的蹭一頓了。”


    掛了電話,陸安華眼神露出些許的哀怨,看著她不說話。


    葉檀瞥了他一眼,笑得不行:“王敬雲都要過來,怎麽還會在電話裏跟你扯皮,大概是有點事要說,心裏又虛,就閑扯。”


    “有什麽不能電話裏直接說的?”


    葉檀綁好高馬尾,選著頭飾,想要夾在發圈上。


    挑來挑去,選了張彩虹前幾日送的可愛小熊,又道:“你是哥哥,也算是他們的長輩,你的意見他們要聽,是因為愛你,小心翼翼的,是心底敬你。你不要太苛責了,以免傷了他們的心。”


    陸安華看著她,半晌點了下頭:“媳婦說的,我自然會記住。”


    十五分鍾後,王敬雲的車子到了,進了院子。


    葉檀蹦跳著走出門,她身上總有少女感,一點兒也不像生過兩個孩子,尤其是將頭發梳成的馬尾,正隨著她輕盈歡快的步子左右搖晃著,叫人看著,心情總會無端便好。


    而當她迴過頭,興衝衝的跳迴自己身邊。


    “想什麽呢,步子這麽慢。”


    “你當心跌著,注意門檻。”


    葉檀就慢下了腳步,眯著月牙兒的眼睛:“那你說,你剛才想什麽?”


    “在想你,穿著像個學生。”


    正好兩人走到胡同,胡同裏頭還有不少行人,葉檀手一指:“是像站在那邊的女高中生嗎?”


    陸安華並沒有跟著看去,隻道:“不像,沒有你好看。”


    身後的喇叭,沒有人情味的響起。


    王敬雲拍拍手掌:“抱歉啊,不是故意打斷你們這對癡情男女調情,車子也受不了你們的肉麻,快些上來吧。”


    陸安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直至上車,全身都散發著凍人三尺的寒意。


    未曾好好欣賞葉檀於陽光下的嬌豔,陸安華當真是內心不痛快。


    王敬雲和陸桂芳都發現了,一路上便隻同葉檀說話,完全將他晾在了旁邊。


    三人歡聲笑語到了飯店,下車抬頭一瞧。


    棕色的牌匾竟是全聚德。


    店內全都是人,十分熱鬧他們便隨意找了個靠窗位置,今日風冷,好在日頭正盛,大方的給出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拂受近日寒潮影響的眾人。


    葉檀靠著椅子眯眼享受,竟懶洋洋的有些想躺下來睡覺。


    耳朵邊這時,傳來王敬雲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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