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張偉的二舅,親舅舅。


    張偉的媽媽當年看病花掉了很多錢,張愛國也因為常年的勞累,患有嚴重的痛風,一幹重活兒就疼得幾宿睡不著覺,所以沒什麽勞動能力,隻能四處借債,家徒四壁。


    這麽些年,張偉一直是家裏的頂梁柱,他辛苦打工的錢,除了基本生活費,全部打迴到父母賬上,讓他們還錢、治病、生活。


    所以在他複活前,明明兼職那麽多份工,卻還過得那麽淒慘拮據,就是這個原因——深藍市就算是送快遞,幹得好每個月也是幾大千,有些人當然不理解張偉為什麽那麽節省,住著垃圾房,營養不良最後還猝死。


    他們當然不理解,因為張偉和他們不同,他是窮人家的孩子;


    張偉和他們不同,他懂得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烏鴉這等禽獸尚知反哺,何況是人呢?


    所以,這些年張偉寄迴去的錢一部分要繼續給媽媽治病,一部分要還債,剩下也就沒什麽錢了。


    張偉的這位二舅就是他們家的債主之一,張偉一直以為他爸已經把這人的錢還了,因為前段時間他賣完金蛋,曾經寄過錢迴來的。


    “他二舅,你看小偉這孩子才剛迴來,能不能過了今天再說啊?”張愛國陪著笑臉說道。


    “哈!撒謊都不會,小偉在哪兒呢?你家我剛才可去過了,除了我那可憐的姐姐,你家一個人都沒有。”張偉的二舅看著張愛國,一臉的鄙視。


    “二舅,我在這兒呢!”張偉眯著眼睛輕聲道。


    張偉的二舅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遍,然後譏諷道:“謔!原來不是躲債去了,而是到外麵領了個兒子迴來了,這莫不就是私生子?我怎麽不記得,我有個長這麽壯的外甥?嗯?到外鄉找了個大膀子的青壯迴來,就以為我不敢討債了?我告訴你張愛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二舅,在外麵說話不方便,走,去我家吧,欠你多少錢,現在就還!”張偉看到村裏人聚在遠處指指點點,皺了皺眉。


    “喲謔,可以啊小子,行啊,走吧,我還怕你不成?”張偉的二舅冷笑著騎著電瓶車搶先去張偉家了,他倒要看看這張愛國和這個外鄉人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爸,一個多月前我不是給您寄過錢嗎?沒還他嗎?”二舅走了,張偉問自己的父親道。


    他父親低著頭不說話,臉色變幻,既慚愧又心酸。


    “爸,您倒是說呀,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嗎?”張偉追問道。


    “唉……”張愛國欲言又止,看著張偉的眼睛,喉頭鼓了股,還是說道:“兒啊,我們家左鄰右舍,那些和你一起長大的孩子都已經結婚了,村西頭的那個錢小兵你還記得吧?小時候和你一起玩泥巴的那個,人家比你小一歲,兒子都三歲了,你……是我們拖累你了,我們兩個老東西不僅幫不了你什麽忙,還要你幫著還債……這樣下去,你猴年馬月才能討到媳婦啊?”


    父親說著說著,眼裏已有了淚花:“所以啊,我和你媽就合計著,平時省著點,這些近親的錢都先賴著,被罵就被罵,我們都受著,你寄迴來的錢我們都存著,留著給你以後娶媳婦……我們沒用啊,隻能做到這些了,唉……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啊……”


    “咯噠噠!”


    張偉的緊緊地握起拳頭,指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強忍著心中的波瀾,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老父親的後背:“沒事了,我迴來了,年底我又賺了點錢,我不會再叫你們二老受苦了。”


    是的,年底他剛賺了一百多億的“小錢”。


    …………


    張偉家的房子可能是全村最low的,還是幾十年前的那種青磚灰瓦房,隻有四間,一間客廳,一間廚房,還有兩個房間。


    客廳裏可沒有什麽沙發茶幾電視櫃,隻有一張斑駁的方桌,三條長凳,牆角還倚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


    白水泥刷的牆麵已經幹裂,牆上掛著沾滿了油煙的日曆。


    張偉的二舅已經坐在長凳上了,背靠著方桌,翹著二踉腿抽煙,張偉的媽媽顫巍巍地端著一碗水從廚房走出來。


    是的,是一“碗”水,因為張偉家沒有像樣的茶杯。


    “媽,我來!”張偉正好看見了他媽媽端水的一幕,看著吊兒郎當的二舅,心頭一怒——他媽媽有病,這個舅舅是沒點眼力見識嗎?居然讓病人端水,還抽煙——他媽媽身上的病很多,其中就有很嚴重的肺氣腫!


    他搶過媽媽手裏的碗,然後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水花四濺,把他二舅的衣服都打濕了。


    “我說你小子瘋了……吧?”他二舅剛想發火,可是看著張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健碩的胸肌有他腦袋那麽大,頓時萎了。


    張偉的媽媽也愣在那裏,知子莫如母,張偉的外貌身材大變,但是說話的嗓音和語氣沒有變,講話時眉眼的小表情沒有變,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直覺告訴她,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他兒子。


    “說吧,還差你多少?”張偉解下背包,拉開拉鏈。


    “哼!”二舅敢怒不敢言,訕訕地哼了一聲,“還差4萬塊!小子,別以為你長得壯就了不起,難不成你還想強出頭,幫他們還錢?你幫得了嗎你?”


    他到現在還是不信張偉是他的外甥。


    “啪!”


    張偉從包裏掏出了整整齊齊的四疊嶄新鈔票,用力甩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像在抽打他二舅的臉。


    “呃……不會是假鈔嗎?”二舅眼睛一亮,伸手去摸錢,卻被張偉拍開手掌。


    “借據呢?把借據拿過來再拿錢!”張偉冷聲道。


    “哼!還怕我訛你不成?”二舅氣的脖子都紅了,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少廢話,想要錢就趕緊的!”張偉不耐煩地催促道,“跟你還要談信任嗎?你當年要是信任我爸,也就不會逼他寫借據按手印兒了。”


    “很好,你給我等著!我這就迴去拿。”二舅站了起來,惡狠狠地朝張偉瞪了一眼。


    然後他就看見張偉敞開的背包裏,有什麽東西發著金光,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顆金蛋!


    二舅心裏咯噔地跳了一下,然後張偉把拉鏈拉起來了:“看什麽看,快走!”


    看著二舅離開時如同老鼠一般轉動的眼珠子,張偉嘴角露出了隱秘的微笑。


    那金蛋是他下飛機之後拉出來的,剛才也是故意露給他二舅看的——他要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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