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鴻是傳統的天朝人,他的醫術乃是家傳來的,但是卻並不藏私,相反還很有進步思想,在管超共同進步的話語下,兩人在飯後很愉快得進行了醫術交流。

    雖然說是交流,但實質上管超的醫術基礎比黃飛鴻差得太多,隻是知道一點中醫體係,認得道學中的大致人體結構,曉得幾張偏方,懂得一點精神問題外,別說是診脈下針,就連草藥恐怕都認不全。

    也因為基礎知識太過淺薄,所以開始的交流,管超完全跟不上黃飛鴻的節奏,聽不懂他所說的虛實溫補,六淫疫癘的術語,於是尷尬得表示自己知識淺薄。

    黃飛鴻對於管超的自短,也並不意外,哈哈笑著撿了《本草綱目》、《黃帝內經》和《素問》幾本醫術基礎的書給他,而後反過來向他請教有關精神上的問題。

    對於天性裏排斥鬼神的黃飛鴻,管超自然不能拿神神鬼鬼的事情來說,當然,他自己也不太信那一套神神鬼鬼,在他的眼裏,所謂鬼神也不過是與人一般的生物,隻是擁有著不一樣的特性,生活在不一樣的世界裏罷了。

    管超用天朝傳統的真炁術語,將人身上的靈異現像描述為炁場異變,精神生邪,又結合心理學,將符法醮壇等道事描述為安人心病。

    “兄弟,你說,這鬼神之說皆是由心而起,那為何有些病者會真的生出患處,如果是由神炁而起,不是僅僅氣虛體弱,日夜難安,這最多不就是生些小病罷了。”黃飛鴻很有研究精神,麵對管超的觀點,提出自己的異議。

    “兄長有過這樣的病人?”管超聽著黃飛鴻的話,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是的,有過一位,佛山榮和行的潘家曾請我去過診,他家的公子便似乎是中了邪,整日精神癲迷,言說有惡靈相纏,渾身作惡腥,上吐下泄,潘家請到的名醫都說不出所以然,開了藥方也不見好,請高僧道長念經也不管用。”黃飛鴻語氣微頓了頓後又道。

    “若如兄弟所言,那鬼神皆由心作,潘家公子神炁癲迷,但為何身體見異,從而導致上吐下泄,那穢物我曾看過,雖無甚異味,但是卻頗為邪異惡氣,非飲食所化。”黃飛鴻接受了管超描述的唯心說法,但是對靈異事件的物理現像有所不解。

    “兄長可知炁有何意?”管超第一時間感覺自己有生意上門,但在這之前,還是先要向黃飛鴻解釋靈異事件所引發的物理現像。

    “這如何不知,炁者,道散形也,命之所在,人身營衛氣血,五髒六腑,奇經八脈皆有炁在,炁存便存,炁失便亡。”黃飛鴻作為一名專業醫生,很自然得作出了迴答,炁在中醫中是生命的基本能量。

    “那營衛氣血、髒腑經脈之炁,可能一調而論?”管超笑著問道。

    “這怎能一調而論,人身雖隻先天一炁,然則後天分為五髒五行,髒者藏也,心中藏神,肺中藏魄,腎中藏精,肝中藏魂,脾中藏意,除此外又有筋骨氣血營衛,各有不同!”黃飛鴻連忙搖頭,雖然炁隻有一種,但是在不同情況下,表達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兄弟你的意思,難道是,異邪之氣侵體?”黃飛鴻突然醒悟過來,炁雖然隻有一種,但是表達不同,就像是人一樣,雖然都是人,但卻有不同的名字和麵貌,鬼神靈異是神炁作怪,那靈異所伴隨著的現像,莫不是天地之間的異人生命侵體。

    “可以這麽理解,兄長,你可知細菌?”管超見黃飛鴻自己腦補出來,不由得笑了一下。

    “細菌?”黃飛鴻略微訝然。

    “是的,西方科學醫道與我中土窘樣,但是卻也別有獨到之處,便如這細菌學說,佛經之中曾有言,一水之有十萬八千蟲,細菌學說便如此類,認為在我們的身體內,還有天地中存在無數細菌。”管超微微張雙臂,黃飛鴻伴隨著他的動作四周張望一翻。

    “這些細菌分有不同的種類及外形,有些比微塵還要小,他們有些對人體有益,而有些則對人體有害,便如我們的傷口感染的疫氣,亦是感染細菌的一種作用,這些細菌阻止傷口愈合,使傷口化膿流水。”管超為黃飛鴻作著解說。

    “原來如此,那想來那位潘公子,便是感染了細菌,或者是被細菌入侵體內吧!”黃飛鴻聽著管超的話,不由得恍然大悟。

    “想來應該是如此了,隻是目前細菌學說小弟知之不清,聽說洋人那邊的科學家與醫學家也未研究明白,進展不明。”管超微微點頭,同時打住話題,他這個說法並不成熟,不能細究。

    “那應該如何治理這細菌之病呢?”黃飛鴻繼續提出了疑問,他大致上同意了管超的話,因為中醫之中也存在許多怪症,例如各種瘟疫和血吸蟲病,中醫對於細菌也有另類的稱唿,叫‘疫氣’。

    “扶正卻邪,調和身心,這細菌之病重點在防,注意作息,不飲生水,不食餿飯,多曬陽光。”管超給出了治療的理論,具體的方法,他這種二把刀實在是拿不出來。

    “嗯,我明白了,這扶正卻邪的事情,我卻是拿手,但是調和身心,我卻是……。”黃飛鴻大體能知道管超有幾斤幾兩,也不往細處問,他這個醫生有法子調理身體,但這心理精神就不是他的強項了。

    “這一點,我卻是可以處理。”管超笑著附和點頭,榮和行的那個潘公子可能是他的潛在客戶,他家是開商行的,這個時代能開商行的人來頭可不小,有大賺頭。

    “那不如由為兄引見,兄弟你陪我走上一遭如何?”黃飛鴻聽著管超的話,不由得浮起了笑意,他也想做這一筆生意。

    “老君言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能救人一命,小弟自然為之,隻是……”管超淡笑點頭,而後中途把話突然打住。

    “隻是什麽?兄弟有何難處?”黃飛鴻見管超話說一半,不由得略微遲疑。

    “無他,隻是小弟到時候言語之中少不得要提些神鬼之事,恐怕有擾兄長的聲譽。”管超見黃飛鴻遲疑的樣子,不由得有些訕笑,雖然他不想用鬼神之名,但是有時候還真的不能不用,因為別人聽不懂,也未必信別的東西。

    “原來是這個,能救人一命,這些關要是不打緊的,而且,為兄這次要去救那潘公子,卻也是有求潘府之處,潘府榮和行家業巨大,為兄想將將民團兄弟們介紹與其護院,也免得兄弟你再去忙碌。”黃飛鴻聽著管超的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如此,那小弟願效犬馬之勞。”管超一下子就笑開了,黃飛鴻這人有時候倒還真不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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