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樓,大街上已經人滿為患,但是讓人奇怪的是,越往裏麵,反而最安靜,人群最裏麵一張旗幡高高掛起,上書四個大字,“稱骨算命,每日三卦!”。

    哪吒抱著玉兔,打量著麵前的算命人,神鬼卜相,袁守城。

    那人麵前,一個砣秤,一筒占簽,一張先天六十四卦圖,還有一個碩大的木質羅盤,一溜的擺在桌案上,桌案後邊坐著一個年近五旬的算命先生,他身穿灰紫長袍,麵相極為清奇,山羊胡須寥寥,手持白紙扇,扶搖折扇,談吐有度,不時點綴一二,但凡求卦者無一不感激涕零,這等氣場說是那陸地神仙,也毫不為過!

    哪吒抱著玉兔走到了前方,冷戾的眼神直接嚇退了一丟排隊的家夥,哪吒成了第一個算命的人。

    前方朱紫袍的袁守城悠悠喝道,“今日第二卦!請上前來!”

    哪吒抱著玉兔,走了上前,左手微微一沉,一尊十兩紋銀放在了桌案上,“算命。”

    袁守城搖著手裏的白紙扇,打量了一眼哪吒,這一眼,看似隨眼一瞥,但是這一眼卻是把哪吒上上下下,三百六十個毛孔看了個透透澈澈清楚,甚至連那藏頭的兔子,也都看了個明明白白。

    袁守城手指輕輕敲桌麵,“小哥,你們這是倆人啊,一個人十兩,兩個人得二十兩!”

    哪吒笑了起來,又拿出兩塊銀錠,“有點意思,那就給你三十兩,多出的十兩紋銀就當賞錢了。”

    袁守城白紙扇推出去兩尊銀錠,“小哥的這銀子,我最多收兩錠。”

    哪吒道,“什麽意思?”

    袁守城道,“三十兩紋銀,看似打賞,實則是小哥另有所求,外加其他二十兩二人命卜,這已超出了小老兒的算道卜術,還望小哥不要強人所難,收迴這二十兩紋銀。”

    聽這袁守城如此話語,兔子柳風也不裝了,前肢抬起把那兩錠銀兩推了去,“這二十兩,先生今天是收定了。”

    袁守城看著兔子,兔子冷冷盯著袁守城,一兔一人彼此冷冷打量著,放佛是兩個絕世高手估量著對方的出招角度。

    時間過去了足足半柱香,袁守城抬手,白紙扇在那三十兩紋銀中間劃了一道橫線,念道,“既然閣下非要算,那不若,我能算多少,就拿多少銀兩,可好?”

    “如此大善!”兔子道,“你先給我算,算一算我何方人士,我是什麽來曆,所來又為何事?”

    袁守城捋著山羊胡須,看著兔爺,念念有詞,“前不明,東不亮,西不停,北不寧,閣下來曆,我不說。”

    “前不明,東不亮,西不停,北不寧,這不就是說天上人嗎?”哪吒笑了起來,“這老兒,有趣,他猜的很對麽!”

    兔子道,“那麽,我來又為何事?”

    袁守城道,“成天之幸,代天行事。”

    哪吒道,“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成天之幸,代天行事?”

    袁守城淡然道,“天機不可泄露,汝若能領悟,自是領悟,不能領悟,我也不會說。”

    “說一半藏一半!”哪吒心直口快,“我看你就是敷衍我兄長!”

    袁守城抬手,白紙扇輕輕搖曳,“君之前世乃是狂人,屠龍剖皮,血流廣海,行輪一轉,卻是還如此莽撞,真可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哪吒冷聲道,“你居然知道我的來曆了,那咱們就不饒那麽多的道道了!西伯侯姬昌,和你什麽關係?”

    袁守城和笑道,“西伯侯姬昌乃是千年前的占卜聖手,我不過千年後的街頭算命小差,我們會有什麽幹係?”

    哪吒道,“我可不這麽認為!”

    袁守城道,“那閣下以為我和西伯侯姬昌大人是什麽關係?”

    哪吒道,“師徒,也有可能是祖師徒孫。”

    袁守城哈哈一笑,搖頭把桌案上的二錠銀兩拐了迴去,“兩位客官的命已經算過了,這銀兩我收好了,按照本卦攤的規矩,每天三卦,如今卦完,我該走了。”

    “等下!”兔爺按住了桌案,紅眼泛光,“還有十兩銀子,你沒拿呢!”

    袁守城看著桌案上的十兩銀子,“這一錠,拿不得。”

    兔爺道,“如何,拿不得?”

    袁守城感歎道,“殺身大禍,拿了這銀子,從此我再無寧日。”

    兔爺道,“那這銀子已經找上了門,你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遲早這銀子會進了你口袋,你一樣永無寧日。”

    兔爺和哪吒對上了眼,一側哪吒看出了一些門道。

    袁守城是很清楚自己一行人來找什麽東西的!他甚至連對西伯侯姬昌的說法都準備好了。

    隻是他不願意淌他老師西伯侯的這渾水,想要逃避。

    而兔爺柳風就很直接,也很霸道的表示,今天我來找你了,你不接受,我可以不為難你,現在就走,隻是你這次敬酒不吃,下次吃的就是罰酒了!

    終於,袁守城歎了一聲,“長安風多,今天有雨,兩位如若可以,不如先離開吧,事後我若不死,自是會收了這十兩銀子,也給兩位一個交代!”

    哪吒遲疑道,“今天有人要對你不利嗎?誰?讓他出來,我替你料理了!”

    而就在這時,頭頂突兀天光大變,隻看到天光暗淡,烏雲密布,剛剛的晴空萬裏瞬間變成了黑壓壓,風雨欲來,圍觀的人群紛紛散去。

    袁守城搖白紙扇,感歎道,“實不相瞞,今日是我命中劫數,過不去,皆為死難,幾位是幫不上我的,這是卜道劫數,就和那西伯侯姬昌一樣,明知入朝歌是死劫,還得入,這就是命中有此劫數。”

    兔爺道,“長安風雨大,無從躲避,但是這雨來的快,也去的快。”

    袁守城道,“閣下什麽意思?”

    兔爺道,“你的劫數,我替你擔了!”

    袁守城搖頭道,“你連我劫數都不知道,怎麽幫忙?”

    兔爺躍到了袁守城的肩膀上,輕輕念了幾個字,那袁守城臉色微變,“你,你怎麽知道的?”

    兔爺衝著哪吒揮手,“你迴公主府守著我那徒弟吧,等我事後,拿到了東西,自然會去找你。”

    “好!”哪吒道,“如若柳兄覺得難辦,隻管暴漏妖炁,我自會來援!”

    “嗯!”

    哪吒看了看頭頂的雲霧,嘴角一抹冷笑,“龍崽子,真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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