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提耶利亞在湖泊裏尋找合適的獵物來當晚餐。刹那則和雅典娜坐在湖岸邊上,撿了些幹木柴燃起篝火,然後在周圍轉悠著看看能不能獵到一頭冰凍野牛、雪豹或者白銀灰熊之類的夢幻猛獸。

    “現在你可以給我講講,假麵,拳士了吧。”兩人都以獵人的姿態極速穿梭著,凜冽的凍風吹來,像是要在大地上劈出一道口子,但在這種環境下交談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麽難事。

    刺客聯盟的秘技.超光速飛行——雖然事實上在地球上並不能達到光速,但如果修煉這門技術到極致的話,完全可以在兩小時內環遊大陸。

    “嘛,你之前不是看過超級假麵計劃的檔案嗎?可以說黃金家族就是假麵的代名詞。當然對於他們的契約我並不是很清楚,隻是單從檔案上分析的話,黃金家族應該知道刺客聯盟的天霧明辰流的最終秘術——宇宙燃燒,舍棄作為人類的理智,完全化為聖鬥士。”

    雅典娜一邊疾馳一邊說:“宇宙燃燒本質上是解除體內聖鬥士基因的限製,釋放聖鬥士的本能,所以也隻有基因純度很高的獵人才能用。

    “而拳士,則是炎夏聯邦才有的特殊群體。他們沒有夢幻細胞,沒有美食機甲,也沒有獵裝,而是修煉武術,和夢幻猛獸締結契約獲得他們的力量。如果說夢幻細胞是借助外力強化肉體,獵裝是人體的自我進化,那麽拳士們所使用的則是由精神駕馭的力量,被稱為‘幻獸拳法’。

    “黃金家族的祖先從刺客聯盟得到了秘術的使用方法,一開始隻是獲取夢幻細胞,就像你獲得冰魄豹王細胞一樣。但他們後來學習了幻獸拳法,更是尋找到了古代弑神三獸之一的聖魔天使的遺物,憑借這些開發出了用身體交換猛獸靈魂的秘技。因為使用者會戴上獸形麵具,所以又被稱為假麵。”

    刹那點點頭,若有所思。

    這時,不遠處的山丘上,出現了一群模糊的獸影。

    兩人瞬間停下,匍匐在地,屏住唿吸,緩慢地沉入積雪中。那風雷赫赫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間消失,隻有一對眼睛在滴溜溜轉。

    身為刺客,隱蔽當然是基本功。

    一群鹿優哉遊哉地靠近,走走停停,一路上不停地低頭在積雪中尋找植物根莖。這是一隊浩浩蕩蕩的鹿群,行進在季節性遷徙的路途上。

    雪原鹿,極北之地最常見的夢幻猛獸,捕獲等級10。

    雅典娜和刹那彼此對視了一眼,當鹿群的最後幾頭鹿即將從他們的視線中離開時,兩人同時從雪地裏跳起。

    “吼——!”

    獵豹的狂嘯聲中,雅典娜揮動雙臂,兩枚聖劍飛射而出,精確地命中了一頭雪原鹿的脖頸,與空氣摩擦產生的電流讓它一下陷入了麻痹。

    天霧明辰流初傳.電光手裏劍。

    而刹那則以雷霆般的速度帶起一連串殘影,狂暴的雷光纏繞在雙臂的聖劍上,狠狠地轟擊地麵。

    雪花紛飛,視線一片模糊,鹿群驚慌失措地四散逃開。

    刹那沒再追擊,而是一刀插進被雅典娜射中的雪原鹿的腹部,放完血後扛起足有五百斤重的鹿往迴走。

    雪原鹿並非很難狩獵的夢幻猛獸,但通常來說很少有狩獵者願意招惹它們,因為當鹿群的成員受到傷害時,其它雪原鹿會馬上聚集起來對敵人發起衝鋒。那如同坦克軍團碾壓大地的攻勢,足以讓習慣單獨行動的狩獵者退卻。

    所以刹那才會在第一時間混亂鹿群的視線,隻要看不見,就沒有衝鋒的目標了。

    在北海由提耶利亞和瑪麗招待的那一頓湖鮮大餐是刹那和雅典娜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幸福的一頓飯,也是最後的宴席。

    當時,當刹那想要肢解雪原鹿時,提耶利亞製止了他。

    “做料理的時候,不能帶著那麽強的殺氣啊。”

    刹那有些發懵,本能地想要反駁。開什麽玩笑,他一年前可是遠月學園最強的奇跡世代之一,神之眼能夠複製拷貝一切料理,這個在北海裏遊蕩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野人”有什麽資格來對他說教?

    但提耶利亞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拿起了一把石刃——那的確就是石刃,一塊普普通通的岩石,經過仔細打磨後邊緣稍顯鋒利,不過……

    “你想用這個來切肉嗎?”刹那一臉懷疑。

    提耶利亞無聲地笑了笑,走到他獵捕的一條大魚前,舉起石刃。

    “很久以前,有一個廚師來到北海尋找食材,我教了他一種刀法。”提耶利亞一邊說著,手中的石刃隻是輕輕在大魚身上劃了一刀,連一絲血液都沒有滴出,他便放下了石刃。

    一秒鍾,兩秒鍾,三秒鍾……

    五秒鍾後,大魚身上突然綻放出無數金光。沒有絲毫切口的魚肉崩裂開來,一片片極其纖薄的魚片在火光中紛飛。那場景,就像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

    “刀法名為‘一斬超人’。無論任何食材,都隻需要用一刀就能夠切成一毫米都不到的薄片,但在此之前需要花幾個小時,甚至一整天去感受食材的肌理,去和食物對話。”

    提耶利亞的話,讓刹那記憶深刻。那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料理領域,就像當初雅典娜第一次給他展示獵人的能力時一樣震撼。

    現在,在提耶利亞和瑪麗的帶領下,兩人一直向著南方前進。

    “伏魔殿並不是某種地形或者區域的名稱,而是一個類似於幻境般的存在。在荒漠裏跋涉超過十二天,即使是最堅強的廚師或者獵人也會崩潰,產生一種‘自己抵達了死亡之地’的錯覺。而這個時候,就會有潛伏在地底下的龍出來,將陷入絕境的獵物捕殺。”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提耶利亞口中的“地底下的龍”,就是禁地的守護者冥劍王羚皇。

    對於這些,雅典娜並沒有怎麽在意,但刹那卻私下裏找兩人學習了那份文件上晦澀的古代文字。

    “你最好不要輕易嚐試假麵的交換契約,會讓你後悔怎麽沒有直接死掉的。”瑪麗警告他。

    “不,比起死掉,活著是件更有勇氣的事情。”刹那目光堅定。瑪麗看著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話說,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那麽這個就送你吧。”瑪麗的掌心浮現出一抹橙金色魔力,凝聚成麵具的形狀:“我擁有的是妖天使假麵,本質上是可以由兩個人共享的力量,所以可以和你分享其中的‘墮天使’力量。你會用到它的。”

    頓了頓,她說:“不要死掉啊。”

    ……

    如今已經過去了十二天半,提耶利亞和瑪麗返迴了北海。當初他們從湖裏打撈的各種魚類已經在第十天的時候吃完,刹那試圖用冰魄豹王細胞從空氣中提煉水分,卻失望地發現這裏的空氣幹燥到隻有砂塵。

    “你還撐得住吧?”雅典娜問。她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麽活力十足,走路也在前麵領頭。

    刺客聯盟長久以來的訓練固然占一部分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幾乎所有獵人的獵裝都隻是覆蓋部分身體,體內聖鬥士基因比例越高則獵裝越完整——

    而刹那的斬月摩羯座,可是覆蓋全身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體內的魔力消耗速度要比雅典娜快得多,就像兩個人同時養一隻寵物,一個人養的是喜歡吃餅幹的小貓,另一個養的卻是肉食量驚人的美洲豹。

    刹那點點頭。實際上他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步履蹣跚地在荒草地上走著。

    天陰沉沉的,沒有雪花從天上飄下,但寒風已經吹得讓人骨頭打顫了。一淺一深,留下的腳印還沒過十秒就被風吹來的砂塵填埋。

    走著走著,從平坦的平地變為陡峭的山地,但覆蓋在上麵稀薄的草皮和風沙沒變,兩人堅韌的步伐也沒變。

    遠方的天際線從藍白色逐漸轉向橙金,日落群山,風從山穀間唿嘯著衝向天空,像是在醞釀著一場劇烈的沙暴。

    “我們得快點走了,在天黑之前,要找到一個可以躲避沙塵暴的山洞。”雅典娜看了看天邊,擔憂地說。那橙金的天際線推移得很快,估計再過一個小時,砂塵就會席卷這裏。

    刹那正想答應,忽然他的腳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摔倒在地。

    轉頭一看,那並不是石頭或者雜草,而是一隻金色的羊角,在黯淡的草叢中顯得異常可怖。

    “我們已經到了,伏魔殿的邊緣。”雅典娜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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