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溪想愣了愣,驚喜地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還有她遺漏了的方法?!


    難道有轉機?


    “沒有用的。”臨澈盤腿坐下。


    他話音未落,無色驅散了魔氣,由風重新凝聚起來,連手指頭都沒有抬,隻看了星野一眼。


    星野突然被一陣大風吹落了下去,連聲咒罵著:“你等著,勞資再吸一口魔氣,馬上就飛迴來!”


    “嗬,你們不會以為,我沒有想到有人要跟我同歸於盡吧?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舍棄自己的力量,和這個陣法融為一體?這裏是仙界的漏洞,是不可能消失的壁壘。火神,接受你的本源吧。進入陣法,讓我吃掉你!”無色抬起手來。


    一名女子突然從黑暗中顯出身形來。


    炙熱的光球如同太陽,照得風都燃起了火焰。


    女子背後有熊熊烈火在燃燒,雙手接觸本源的地方因為過高溫度而變成了黑暗混沌。


    她半張臉是融融的臉,另外半張卻是森然的蛤蟆皮膚。


    火咕嚕原型的背部有很多尖刺凸起,這蛤蟆皮膚就是那凹凸不平肉疙瘩的模樣,猙獰可怖。


    趙溪想隻看了一眼,汗毛直立,頓時驚唿:“豆芽?!你是豆芽?!”


    這個女子隻可能是豆芽!她在深淵火山附近被星野拋棄,是融融的臉。


    她原本還和臨澈說,無色就算偷走火神的本源,也應該會削弱它。


    風的力量能將火熄滅啊!


    可是無色居然利用了豆芽,讓她作為本源的容易,保護它霸道的力量。


    豆芽聽見了趙溪想的唿喊,抬起眼來,盯著她。不停地被本源灼燒炙烤,她一定很痛苦,眼裏都流下了血淚來。


    可她張嘴卻說:“趙溪想……臨澈……是你們殺掉了我的父母……”


    “豆芽……”


    “星野……殺掉了我……我恨……”


    “去吧。”無色坐在寶座上,好整以暇地托腮,歪頭等待。


    趙溪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撞到了無形的牆上。


    風像鐐銬一樣,壓得她不能動彈。


    “豆芽!你清醒點,我們本來就在萬物輪迴之間,在這種時候,你應該和我們聯起手來,一起對抗這個邪神!”


    無色:“不,你錯了,就連神都不會幹涉其他生靈的規則。隻有每一個個體都是自私的,這個世界才能正常運轉。”


    趙溪想扭動著身體,掙紮道:“你才錯了!和你對抗才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我是沒覺醒的火神,我就是不覺醒!你拿走!”


    咻——


    黑氣再次襲來。


    “豆芽!勞資最恨的事就是沒在你是個蛋的時候把你煮成蛋花湯!”


    豆芽身形一愣,迴頭迎上那團又從下仙界飛上來的黑霧。她流著血淚:“星野……我……喜歡你……”


    “給勞資爬!”


    “所以……去死吧……”


    她將火神本源靠近星野,星野全身都化作黑霧,融化在風中,再次將無色染成了墨色。


    無色消散,將墨色驅逐後,重新凝結迴原本的樣子,嘖嘖歎息。


    臨澈坐在地上喃喃道:“何必如此,他原本可以多活幾天。”


    趙溪想輕輕歎息,眼看再也沒有轉機,隻好躺平。


    “園長姐姐!保護園長姐姐!”


    “保護夫子!”


    “你們……”


    崽崽們居然都上來了。


    “是阿土讓我們來的!”


    趙溪想:“何必如此……仙界不管了嗎?”


    “反正也要毀滅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要滿月才能行嗎?衝呀!”


    小甲、彤月、善善、就連狗頭妖修們都來了。


    聯盟的修士前赴後繼,撲向無色,撲向淪為殺人工具的豆芽。


    鏟屎官們消失了,崽崽們還沒有長牙,也要往無色身上啃一口。


    趙溪想安靜地看著,發生得太突然了,悲傷都沒有來得及。?


    “我就說這有個陣,還真有。就在天上!”剛認識不久的巫醫也來了,和趙溪想一樣把法寶一股腦地往陣法裏扔,不怕死地跳進了陣法裏。?


    認識的,不認識的……


    生命在眼前一個個消失,融入虛空之中。?


    無色:“何必如此?”?


    趙溪想啞然失笑,看向臨澈:“現在是什麽情況?”


    臨澈沒有迴答。


    天宮也會輪轉。


    月光移動到了另一麵。


    每一次無色消失後,豆芽也會跟著隱沒在黑暗中,再閃爍著出現。


    她一點點地移動到了趙溪想跟前,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凍結了。


    趙溪想無法排斥火神本源,眼睜睜地看著這萬丈光芒將自己吞沒。


    不,應該說是她吞沒了萬丈光芒。


    她閉上了眼,全身暖融融的,像在曬陽光浴。


    她好像明白前世為什麽要把自己取名為融融了。


    她覺醒成為火神了嗎?


    趙溪想睜開了眼睛。


    好像是在幾尺外,又好像是隔了一個世界的距離。


    她看向臨澈,有些迷茫:“化物後,誰記得我曾經來過?”


    臨澈平靜地坐在陣法中,嘴角微微上揚:“風有收集一切的能力,可他們始終看不懂,不然它也不需要借別人的眼睛,別人的腦子,別人的想法去理解這個世界。我想,它能承載一切流動的東西,但等它離開後,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趙溪想,如果你能明白我的話……那就明白了我的話。”


    奇怪的感受。


    趙溪想好像頓悟了些什麽,看向陣法寶座中坐著的無色。


    她的本源化作光芒,強大的力量幾乎要扭曲風的力量。


    無色將他們當做食物,像蜘蛛吮吸汁液一樣,貪婪地吸收著他們的肉體、靈魂、力量、本源。


    那又如何呢?


    “我明白了。”趙溪想也像臨澈的樣子,放鬆自己,坐在了陣法上。


    世界重組,融合,一切精微都是屬於它們的力量。


    是死是活,區分彼此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如果他們的力量成了鴻蒙混沌,那創世之初又有什麽區別呢?


    如果它們在過去就是這樣努力的,看似隨即形成的世界,又還會按照以往的誕生而誕生。


    化物後,這個世界本身會將他們銘記。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


    無色仿佛擁有了軀體,但他還是那一縷風。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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