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機警地盯著她,抗拒道:“不,你能化解我的風雷,身上一定有法寶。你把法寶讓我看!”


    “我沒有法寶。”


    趙溪想攤開雙手轉了個身,任由她看。


    今日穿著淡雅簡便的修士布衣,布料是臨澈特意鍛過的。頭發已經全部長出來了,在頭上盤成發髻,連個木簪子都沒插。


    麵無華飾,腰上沒有佩環,腳上也是普通布鞋。


    普通得再普通不過。


    除了手上戒指和築基武器鹹魚,一丁點有靈氣的東西都沒有。


    涵月指著她的戒指:“你把這個給別人!”


    “好。”趙溪想爽快地脫下戒指,交給臨澈。


    撒利亞攔住她,一雙狗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你瘋了嗎?!你沒有土靈符,若她發狂,你如何逃脫?!”


    這計劃早在百獸園演練了數十遍!


    趙溪想轉頭盯著他,冷聲道:“讓開。”


    撒利亞站著沒動,指著臨澈:“讓他殺了她,拿到蛋殼就行!”


    涵月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嗬,還演上了。”


    趙溪想側過頭不去看他,避開他的目光,冷聲問:“美美因為誰才這樣的?!你若是不願就讓開,不要攔我!!”


    撒利亞瞪著她,錯愕。


    盡管說了這些話,他還是站著沒動。


    趙溪想一把推開他,疾步走向大青鸞。


    來到樹洞邊,大青鸞用樹枝抵住她。


    趙溪想被迫停下腳步。


    涵月:“告訴我,你要如何解開我的鎖?”


    趙溪想:“打碎它。”


    “嗬,真可笑,我會挺著脖子讓你殺掉我嗎?”


    趙溪想將鹹魚遞給她:“你是妖修,這種築基法器傷不了你。”


    涵月摸向鹹魚,嗤之以鼻:“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


    她收起樹枝,撩開頭發側頭瞪著她,露出頸項上的鐵鏈子。


    趙溪想握著鹹魚,屏息凝神,朝涵月脖頸上的鐵鏈敲擊過去。


    “鐺——”


    也沒用太大的力。


    鐵鏈震動的時候,整個風雷草原好像都在震動。


    樹木搖晃,葉子簌簌地往下掉。


    樹洞裏的鳥蛋大喊娘親小心。


    青鸞妖獸到處亂飛,成群盤旋朝這邊飛來,試圖給大青鸞護駕,但它們被臨澈用水罩擋住,被婉婉吼暈了。


    涵月突然變迴青鸞原形。


    那原形足有三米多高,差不多是趙溪想身高的兩倍。


    她機警了數千年,如此一變,以為趙溪想有別的法子害她,揮舞翅膀朝她扇過去。


    趙溪想下意識舉起鹹魚擋住,還抬起胳膊,護住臉,側過身子。


    那翅膀就像一把釘耙,往她胳膊和背上重重一剌。


    布衣抵擋不住這樣近距離的物理攻擊。


    皮開肉綻!


    血液頓時從傷口湧出來,疼痛難忍。


    鹹魚擋住了一部分攻擊,鹹魚空間裏剩一些糖果和紅色花瓣,從半空中洋洋灑灑落在地上。


    這樣殘酷的叢林中,居然會有這樣美妙的一幕。


    紅色的花瓣,用紅油紙包成一粒粒的糖果,還有紅色的鮮血。


    美、愛、溫柔。


    有點疼。


    “溪想!”臨澈一個閃身,率先出現在她身邊。


    “嘶,別碰,疼疼疼!”趙溪想吸了口氣,抬起胳膊查看破口。


    上麵沾著碎羽毛和灰塵,“這得先洗洗。”


    木靈氣能恢複一部分傷口,但髒東西如果長在肉裏,恐怕會反複感染。


    與此同時,大青鸞脖頸上的鐵鏈像石塊一樣碎裂,落在地上後變成了地氣。


    風雷草原的地震停止了。


    涵月恢複了人形,錯愕望著地上的糖果花瓣,困惑,“你是瘋的嗎?你居然真的是好人!你為什麽要來救我?哈哈哈……我自由了……”


    她摸向脖頸上的鐵鏈,仰天大笑,笑容瘋狂,淚流滿麵,然後突然變成憤恨的表情,“殺,殺光他們!我要去殺光修士,為我相公報仇!!哈我自由了!”


    又哭又笑的。


    涵月變迴了大青鸞,一躍而起,飛到了天上,大概是想去找千年前害她的人報仇。


    蛋殼裏的小鳥掙紮著,蛋搖晃得愈發猛烈,連連唿喚她。


    趙溪想抬頭,皺眉大喊:“喂,你不要你兒子了?!”


    “我要!”涵月立刻俯衝下來,撞在地上爬起來,變迴了人形,一瘸一拐地迴到樹洞前,盯著趙溪想,“你是不是想把他帶走?!把他馴成靈寵,又或者,給你們守門?”


    “百獸園守門的是那老頭,有兩個地縛小仙童了,不需要你兒子。我們要蛋殼……”趙溪想無奈重複剛才的要求,“你可是妖修,難道不講信用嗎?”


    “對,我是妖修,我要講信用……”涵月喃喃了句,敲了敲蛋殼,“你快出來,別窩裏麵了,娘自由了,娘帶你迴家去。他們要蛋殼,都給他們!她救了娘!”


    小青鸞居然很聽話。


    哢嚓——


    尖尖的小嘴從內部將蛋啄破,蛋裂了一條縫,露出尚未長毛的裸色翅膀。


    涵月等不及了,用拳頭在蛋殼上敲了敲。


    蛋殼裂開一大塊。


    她兒子不滿地抱怨著,張著嘴等她喂東西。


    涵月沒有搭理他,先將蛋殼掰下來遞給趙溪想。她沾著髒汙的臉上露出笑容,眼角都是皺紋,問:“你叫什麽?”


    “趙溪想,我是百獸園的園長。”


    “還要蛋殼嗎,要不要別的?我家藏了好多寶貝,都可以給你。”


    趙溪想搖頭:“暫時不要了。”


    “你受傷流血了,還是我弄傷的,我要幫你治好!”涵月說著想抓她胳膊看傷口,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


    霧草!


    “不不不!”趙溪想後退躲閃。


    “青鸞,冷靜下來。”臨澈站在旁邊揮了揮手,空氣中出現一些水汽,淋在涵月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神智稍稍有所穩定,跪在了地上,摸著脖子上的鐵鏈:“原來,我還能活著離開這裏。”


    “娘親!”小青鸞從蛋殼裏爬出來,頭重腳輕,腦袋比身體都大,差點跌在地上。


    涵月將兒子抱在懷中:“我都忘了,我的家早就沒了。他們把我相公殺了,把我的家毀了,我的寶貝全部被偷走了。唯一的寶貝,就是肚子裏這些孕育了千年的鳥蛋……”


    “先來百獸園住一陣子,然後再去找其他去處。”


    涵月抬起頭來,看著趙溪想,眼神裏沒有剛才的瘋癲和仇恨了,說:“我不相信你,但你把我身上的鐵鏈去掉了,如果你要把我殺了,或者拿我做試驗都可以,放過我的兒子。你答應我,我就跟你走。”


    囚禁了這麽多年的妖修,哪裏還會有尊嚴。


    再解釋也不會聽。


    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趙溪想唏噓,輕輕地說:“我答應你。”


    “轟——”


    一團火焰從天而降,襲向涵月。


    臨澈揮手,將火焰散開。


    殷無極和無極宗一幹長老從天而降,瞪著趙溪想和臨澈:“你們居然將大青鸞放走了!你知道這將給下仙界帶來多大的災難嗎?!”


    涵月一手托著她兒子,從地上跳起來,抬手就朝殷無極放了個風刃。


    臨澈很有默契地抬手,將風刃化解。


    趙溪想同時說道:“涵月,你跟我們的人先迴百獸園。”


    駱海清還不敢過來,婉婉勇敢地走到涵月身邊攙扶住她,小聲說:“不用怕,我們都是妖修。”


    殷無極:“你敢?!你們百獸園區區一個妖宗,有什麽能耐敢跟整個下仙界的修士作對?!”


    “宗主,那位可是來自上仙界的水神大人。”龐芝元搖著折扇,悠哉看了一場戲之後,才走過來提醒殷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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