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甲根本就夠不著茅秋兒的手。


    茅秋兒一把將他推開。


    “哎喲!”小甲狠狠摔到地上,滾了兩圈,衣服上全是灰塵。


    茅秋兒似乎是平日為非作歹慣了,非常享受這樣的虐待,愈發用力握緊了馭獸圈。


    馭獸圈微微變形,熊貓發出淒厲哀嚎。


    不少修士駐足圍觀,但就是沒有一個修士出手阻止。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五靈派宗主的愛女,得罪她就等於和整個五靈派為敵。


    受虐待的又不是仙人,隻是一個活躍在竹林裏的妖獸。


    終於,


    哢嚓——


    馭獸圈斷了。


    同時,食鐵獸的身體裏傳來一聲沉悶的骨頭折斷的聲音。


    它躺在地上,前胸凹進去,露出森然骨骼。


    更多鮮血湧出來,流了一地。


    它瞪大了眼睛,臨死前還將爪子伸向茅秋兒,憨厚的臉上透著無盡痛苦和錯愕。


    同樣錯愕的還有小甲。


    他的小臉蛋上涕淚縱橫,怔怔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肉,難過到幾乎喘不上來氣。


    它死了……


    糯米團團那麽可愛,剛剛還問他討要竹子吃,居然被茅秋兒當街虐殺……


    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將糯米團團帶來,它不會這樣慘死在街上。


    是他沒保護好它……


    既然已經將它從野外收留了,為什麽還要這樣隨意虐待……


    為什麽……


    小甲的血液變冷了。


    他心跳都變得極為緩慢,身上覆蓋了一層霜花,凍得眉毛都成了白色,全身都在顫抖。


    元神潰散!


    他體內凝結起來的妖丹碎片,因為他心境驟變,全部變迴了靈氣。


    他再維持不住人形,變迴穿山甲的原型,蜷成了一團。


    厚重鱗片將他全身包裹在內。


    傳說中,穿山甲一旦將自己團起來,就連老虎獅子都無從下口。


    玉石地磚上出現了一個黑棕色的鱗甲球,圓滾滾的很是敦實。


    茅秋兒抬起穿著金履的腳踩了踩。


    金履和鱗片敲擊,發出哐哐的聲響。


    她聲音得意:“不愧是鯪鯉,這鱗片質感真好。我該將你撿迴去,剝了你的皮,去做身盔甲……”


    一陣勁風向她耳邊襲來。


    茅秋兒還在困惑這是什麽,緊接著就是一聲“咚”的巨響。


    她一個天旋地轉,滾了一圈才仰麵跌在地上。


    “鐺——”


    湯勺被人扔掉了。


    那個素未謀麵的少女坐在了她的身上,不由分說,掄拳衝她的臉上砸上去。


    “你誰……來人……救唔救命……你是趙……唔……”


    一拳,又一拳。


    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一連串的悶聲打得圍觀修士捂住自己的臉,仿佛也能感覺到久違的肉身痛感。


    拳拳落在這茅秋兒的臉上。她門牙都斷了,滿嘴都是血,嘴裏烏拉拉地冒著氣泡。


    也不知道這茅秋兒是什麽境界。


    反正不管什麽境界,趙溪想想打,就能打得到。


    敢欺負小甲,逼得他都變迴了原型,還用腳那麽用力地踩他。


    茅秋兒鼻骨肉眼可見地歪了,臉上一片青紫,眼睛朝上一翻,終於暈了過去。


    可趙溪想卻沒有停手,還是坐在她身上,一拳拳地落下,單方麵地毆打茅秋兒。


    恨意達到巔峰,她的拳頭上也都是血,卻感受不到疼。


    死吧!


    去死!


    打死你!


    還要再錘的時候,她的胳膊突然被人從後拉住。


    轉頭惡狠狠地瞪過去。


    戴著帷帽,身穿廣袖白衣的人站在身後。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麵簾下傳來。


    “夠了!”


    趙溪想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臨澈。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沒成功,皺眉不耐煩地說:“放開我!我要打死她!”


    “即便是你那個世界的刑罰,殺害一兩個珍稀動物都罪不至死,更何況這隻是區區妖獸。你當真是為了小甲才如此憤怒?”


    “她虐殺熊貓在先,將小甲打迴原形在後,如此跋扈,還想將他鱗甲剝下來,難道不該死?!”


    麵簾下傳來歎息聲。


    他將懷中團成球的小甲塞到了趙溪想懷中。


    “茅秋兒強於妖獸,肆意虐殺它們。你比茅秋兒強,若也當街虐殺她,那你和她有何不同?”


    小甲的鱗片好冷,好冰!


    趙溪想的怒氣在抱住小甲的瞬間突然消散。


    她從茅秋兒身上站起,似乎才恍然醒悟到自己做了什麽,甩了甩鮮血淋漓的拳頭,從戒指中掏出棉衣來將小甲裹在其中。


    茅秋兒估計下一次看見妖獸都要喊一聲大爺了。


    掌門千金當街被慘打,這可是了不得的消息。


    五靈派長老們已經趕到了,有的甚至目睹了茅秋兒被打暈的全過程,隻是沒人敢上來。


    更沒人敢阻止真仙離開。


    趙溪想環顧四周,掃過這些旁觀者的驚詫麵孔,朗聲道:“今天就繞過茅秋兒一命,以後若誰敢我百獸園的人,我非把他腦仁打出花來!”


    圍觀仙人連連點頭稱是,唿喊再也不敢冒犯小妖修。


    趙溪想青著臉,但好歹從暴怒中平複了情緒。


    臨澈化了一些水汽,帶著她一起飛向百獸園。


    半空中。


    白光藏在雲朵之中,留下一道長長的航跡雲。


    趙溪想將小甲護在懷裏,用體溫溫暖他,卻還是覺得好冰。


    不是一般的冷,也不是沒了溫度。


    是一種怪異的冰冷感。


    她甚至想用火符烤著他,又怕太燙了會加劇他的痛苦。


    要是人形還能撬開嘴,灌進湯藥,可小甲蜷成這個樣子,硬把他恢複原位會不會弄傷他?


    趙溪想瞪著坐在水汽前頭的臨澈:“你為什麽要帶他去七星鎮,你既然在他身邊,為什麽茅秋兒折磨糯米團團的時候不去阻止?”


    麵簾下,臨澈沉默著沒迴答。


    趙溪想氣死,揮拳捶他的背:“說話呀!”


    臨澈從懷中掏出一支藍綠色鎏金花瓣步搖:“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那隻妖獸注定在七星鎮死亡。而茅秋兒也會死,但不是此時此地,不該由你來殺。你若將茅吉人獨女亂拳打死,百獸園將永無寧日。”


    藍綠色鎏金花瓣步搖。


    步搖是女子首飾的一種,插在頭上,走路時墜子會一晃一晃的,閃耀奪目。


    鎏金手藝有明顯手工加工的痕跡,像是凡人工匠所製。而花瓣上的藍綠色材料像絲一樣光滑,觸感卻有些硬。


    好像是剛才茅秋兒頭上戴的。


    趙溪想還當臨澈隻是趁機拾荒,想將簪子給她,並沒有理會。


    她可沒有用別人簪子的習慣。


    “以後不經過我允許,不許隨便將崽崽帶去鎮上!”


    臨澈見她沒接,將首飾收迴,說:“他在努力結妖丹了。”


    “結妖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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