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著山道靠近騰雲軍團主營,向守營的戰士出示懷中的信物,說道:“麻煩這位大哥通報一聲,我有急事求見大將軍。”


    “你……”守衛淡淡看了舒夜一眼,正要嗬斥他離開,突然瞧見他滿身鮮血,話鋒一轉,不由緩慢地接過信物,淡淡說道,“你等著,我去通報。”


    他說完不等舒夜迴應,放下手中長槍,便直往山間中軍帥帳跑去。


    舒夜見他身影逐漸消失在前營之中,鬆了口氣,不由靜靜地站在營外,等待著騰雲軍團主帥乘千鈞的召見。


    那守衛消失不過片刻,就瞬間從營帳中轉迴,打開了營門,對舒夜說道:“大將軍召見,請隨我來。”


    舒夜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多謝,便隨著他穿過各大營帳,向山間的中軍帥帳行去。


    “軍中各位將軍都在帳中議事,你自己進去吧。”


    守衛將舒夜帶到帥帳跟前,停下步子,指了指帳簾,便轉身離去。


    舒夜應了一聲,將手中黑劍交給帳前持劍的武士,掀開帳簾,就鑽了進去。


    帥帳中寬敞無比,前後大約有三丈,地麵被削平了,鋪著一層地毯;帳中聚了很多人,皆是披甲帶劍,一身戎裝,威風凜凜。


    帳廳正中的位置,坐著一名國字方臉,滿臉風霜的男子,那男子大約五十歲年紀,披著鎧甲,正坐在帥椅上,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他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食指緊扣著手中重劍劍鐔,不斷起落,使劍鞘與劍刃不斷發出精鐵摩擦的沙沙聲。


    “這便是騰雲軍主帥乘千鈞!”舒夜凝視著帥椅上魁梧的男子,暗道,“果然好重的殺伐之氣。”


    “你便是穆城主派來的信使?”乘千鈞淡淡撇了一眼舒夜,問道。


    他見舒夜堅定地應了一聲,放下手中重劍,撿起身旁桌上的信物扔還給他,繼續問道:“為何來我騰雲軍團?”


    舒夜接住沈煉給他的這塊城主令牌,放迴懷中,便將此行的目的細細講了出來。


    說完之後,他見乘千鈞還有猶疑,不由將臨行前,沈煉交給他的書信一並呈上,說道:“精絕城中的形勢已經危在旦夕,還望大將軍能夠遣兵迴援,穩住後方安危。”


    乘千鈞抖開舒夜遞上來的書信,看了一遍,見此信並不是穆城主親筆,眉頭一皺,不由冷冷問道:“沈煉是誰?”


    舒夜沒想到他居然不認識沈煉,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正思忖著要如何解釋,帳中一位披甲男子瞬間出列,替他迴答了這個問題。


    “迴稟大帥。”那位披甲男子垂頭握拳,恭敬地迴道:“此人是精絕城的煉製使和銘閣掌櫃,執掌煉製坊,屬下幾次進入精絕城為大軍籌備兵甲,皆是與此人打的交道。”


    “精絕城煉製使,銘閣掌櫃?”


    乘千鈞低聲喃喃,雖對精絕城的安危還有猶疑,但對舒夜的身份和來意,卻沒了疑惑。


    “這麽說來,精絕城確實有危難了?”他心中沉吟,遲疑地問了一聲。


    “是!”舒夜斬釘截鐵地迴答,“已經勢如危卵。”


    “那為何城主抱病幾日,帝都使者失蹤,戰士營調動頻繁,直到今日才隻有你一人前來傳信?”乘千鈞臉上聚起一絲冰冷的寒意,冷喝道,“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告知我騰雲軍團麽。”


    舒夜見他依然懷疑,歎息一聲,不由扯開衣襟,將背上刀傷呈現給帳中所有人,說道:“這便是原因。”


    帳中諸人陡然瞧見舒夜背上刀傷,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眾位將軍心中非常震驚,“這怎麽可能支撐到現在?”


    舒夜背後的刀傷足有一尺之長,雖然傷口已經被鮮血凝固,但望去,還是一片觸目驚心。


    頂著如此重傷,行走這麽遠的路程,他們真不知舒夜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這一刀若再深半寸,足以當場要了你的性命。”乘千鈞雙眸一凝,心中也極為震驚,瞬間明白了一切,“你能活下來,真是幸運。”


    舒夜不置可否,沉聲應道:“這個世界,能活下來,靠的從來都不是幸運。”


    乘千鈞爽朗一笑,點了點頭,臉上不由露出一片讚賞之色。


    “小兄弟可知半路截殺你的是何人。”先前站出來替舒夜解釋的男子沉思了一會,突然問道,“他們可知你還未死,來到了這裏?”


    舒夜知道他擔心什麽,眼神冰冷如刀,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們不可能知道我來了這裏,也不可能迴城去報信。”


    “這……這卻是為何?”男子被舒夜冰冷的眼神驚了一瞬。


    “因為……”舒夜咬著牙,蹦出一句話,“……他們全部都已經死了。”


    “都死了?”眾位將軍心中一震,十分驚訝。


    舒夜背後的傷勢,看情形,應該是被人一刀偷襲所致;重傷之下,還能將本來截殺他的隊伍全滅,完成一次完美的反殺,若非對方與他實力差距懸殊,根本不可能辦到。


    “對方幾人,實力如何?”男子繼續追問。


    舒夜毫不猶豫地迴答:“六人,戰士四階兩人,戰士五階兩人,戰士六階一人!”


    “這……”眾將心中無比震撼,難以置信地驚唿道,“這……這不可能。”


    乘千鈞也騰地從帥椅上站了起來,震驚地盯著舒夜:“小子,軍中無戲言,你若說謊,誆我借兵,別說你的性命難保,就連你背後的人,也一樣難逃。”


    一個戰士五階的少年,在重傷之下,居然能夠全殲如此強大的截殺隊伍,他怎麽都不敢相信。


    修煉之道,一個境界便是一道鴻溝,越階而戰,不敗已是逆天之舉,何談在重傷之下,反殺比自己強大太多的對手。


    這不但違背常理,也違背每一個武者對於境界實力的認知。


    “舒夜所言,一字一句,皆乃實情。”舒夜凜然望著乘千鈞,沉聲道,“將軍若不信,可派斥候到二十裏外的穀口查看,以證真假。”


    “那好,我就依你所言。”乘千鈞凝目望著舒夜,冷喝道,“我讓你死個明白。”


    他沉聲一喝,瞬間傳令帥帳守衛,交代了幾句,便派出了中軍最得力的兩名斥候和幾名精銳戰士。


    “隻需一個時辰,便知真假。”他坐迴帥椅,冷冷地對舒夜說道,“你現在改變說法,還來得及,一旦一個時辰以後,斥候迴報,恐怕,到時候就是你的死期了。”


    舒夜心思一轉,突然計上心頭,鄭重說道:“不如我與大將軍打個賭。”


    “賭什麽?”乘千鈞雙目一凝,喝道,“你的命麽。”


    舒夜應了一聲,說道:“如果我說的是實情,我要將軍借我一千精銳武士,隨我迴援精絕城;若我話中有假,將軍可砍下我的腦袋,懸掛於營門前,以正軍威。”


    乘千鈞沒想到舒夜如此玩命,對他的膽氣不由流露出幾分讚賞,喝道:“好,本帥跟你賭,若你贏了,我中軍最精銳的‘飛雲隊’便歸你節製,隨你迴援精絕城;若你輸了,我不但要你的命,連你背後的人,我也絕不會放過。”


    舒夜見他上當,心中一喜,沉默地坐在地上,不再迴話。


    他閉上眼睛,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始默運天心訣吸收周圍淡薄的元氣,恢複力量,修複沉重的傷勢。


    一個時辰,在眾將議論交談中,瞬間過去。


    兩名斥候迴轉大營,帶著幾名精銳戰士直入帥帳,將被舒夜擊殺的六人屍首在帳中一字排開,細細講述了一遍他們所見的情景,瞬間驚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戰士六階帶領的伏擊隊伍啊,就算是戰士七階的高手,也很難衝出來,更別說將之全部擊殺,這小子……這小子到底怎麽辦到的。”


    “以一敵六,居然還能在突襲圍殺中,全殲比自己強大太多的隊伍,這小子……是妖孽麽。”


    “從這六人屍體來看,基本都是被一劍斬殺,如此恐懼的劍術,居然……居然……會出自一稚嫩少年之手,這,這……”


    “這小子到底……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如此妖孽,別說北溟地境,就算放眼整個大楚帝國,恐怕也難以找出一個。”


    帳中眾將都是戰場殺伐之輩,腥風血雨中摸爬滾打多年,天才之姿,奇異之事,不知見過多少。


    但如今日這般,引起他們心頭如此震撼的場景,卻是頭一遭。


    乘千鈞在眾將的驚唿中站起身,仔細地將六人的屍體檢查了一遍,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這怎麽可能呢。”他心頭無比震驚,“以一介戰士五階之身,怎麽可能殺得了這六人。”


    “還有,這戰士六階的男子居然是被一劍穿心而死,這小子的劍術……”他甚至有些膽戰心驚地盯著舒夜,“……到底得到達什麽程度才能越階將敵人一劍斬殺。”


    “這樣的劍術天賦……”乘千鈞想到舒夜如果有戰士七八階的實力,不由渾身冷汗,暗道,“恐怕那時,放眼整個楚國,將無人是他的對手吧。”


    “這等妖孽,到底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乘千鈞的心頭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舒夜在一瞬間顛覆了他對於實力所有的認知,也讓他對於何為天才,何為妖孽,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大將軍……”舒夜平靜地站起身,打斷了所有人議論和思緒,對著已經驚呆的乘千鈞說道,“還望你信守賭約,借我一千精兵,立即隨我迴援精絕城。”


    “男兒一諾,千金不改。”乘千鈞迴神,輕拍了一下舒夜肩頭,哈哈大笑道,“我楚國男兒,有你這樣的少年英雄,自當崛起於世間,縱橫天下。”


    說完,他便拉著舒夜步出帥帳,歸還他的黑劍,帶著他直往山後盆地點將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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